間奏(六)《少女線.上午》
副标:最漫長的一日(少女線.上午)
真.副标:背脊的倚靠者(飛雪回憶)
周六,早上七點初頭……。
單軌列車站點「IS學園島」……。
一大清早,就偷偷地出發前往東京旅遊的三名少女,此時恰好趕上了車次7點05分的單軌列車。
有些氣喘籲籲的夏洛特,一坐上車位并放下提包後便若有所思的開口:「……嗯,這個時間……他也差不多該醒來了吧?」
「呼呼……不知道當他看到那段特制的視訊留言之後,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
說着,雅莉便露出充滿惡趣味的嬉笑,而飛雪則有些無語的暗自歎息一聲。
「我說……真有必要直接離開?若直接對他說清楚,可以免掉之後很多麻煩的?」
「飛雪,你在說什麽啊!」
神色略顯激動的雅莉說着不禁右手拳頭一握。
「正是因爲……最近發生的事件,都是隻有我們在替那家夥擔心的不公平狀況,所以呢……這回才要讓他好好獨自一人反省一下啊!藉着我們的不告而别,再次讓那家夥體會到……我們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啊……若留下的那段視訊,能讓他囧着臉糾結到噴飯就更好了!」
「……私怨。」
「……是私怨啊?」
飛雪與夏洛特兩人的冷眼凝視,讓一向自認臉皮厚的雅莉也不禁俏臉一紅,尴尬地轉移起話題。
「總……總之,既然今天難得隻有我們女孩子結伴出遊,那就把握這個機會,好好地玩個夠吧!」
「嗯……這點我同意,既然是出遊散心,那當然還是愉快一點最好羅?」
善解人意的夏洛特也順着雅莉的意思打圓場,而飛雪則隻是默默的點點頭表示回應。
「那麽……你們對於今天的行程有什麽想法嗎?畢竟爲了瞞住遙夜,所以沒做什麽計劃不是嗎?」
第一個回答夏洛特的不出意料,就是三人中最期待本次旅行的某個沉腐之物。
「那還用問?要挖寶……要旅遊當然是池袋,還有池袋,再來就是池袋啦!!」
「……好了,腐女退散,請給正經一點的答案好嗎?……飛雪,你有什麽打算嗎?」
夏洛特自動略過了雅莉流着口水的「池袋」三連發,轉頭看向若有所思的三無少女問着。
「……我嗎?」
飛雪微愣了一下,少見地用有些扭捏與糾結的口語低聲說:「吉○力紀念博物館,藤子.F.不X雄博物館……。」
「「……。」」
雅莉……。
───豆豆龍,豆豆龍!
夏洛特……。
───嗨!竹蜻蜓!
三無少女的提議,讓夏洛特與雅莉不約而同陷入一陣哭笑糾結的沉默之中。随後,忍不住同步在心中回蕩着……哇啊啊,此時的飛雪該怎麽說呢?還真是,超可愛的!!
「那你呢?夏露?」
飛雪将表達意見的MIC反扔給了夏洛特。
「我嗎?其實……我對日本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也不知道該玩哪裏比較好呢?」
「……了解不多,還能第一時間把『池袋』給否決掉?」
……碎碎念的雅莉,似乎沒想過是自己日以繼夜的腐味荼毒,讓金發女孩發自内心感到警戒的事實?
「不過……。」
法國女孩有些小心翼翼的接着說:「……我有點想到台場,看看遙夜叨念已久的1:1版GUN○AM耶?」
「「……。」」
……被我們留下來的那個男性機甲控的影響力,可真不能小看。
看着不良與三無女孩啞口無言的模樣,金發少女不禁有些焦急的追問:「咦?我提的地方很奇怪嗎?」
「「……并不會。」」
……夏洛特,隐性機甲控屬性,發現?
「啊哈哈……看來,每個人列舉出來的旅遊喜好地點,都與自身的人物形象抵觸很大呢?」
「「你的喜好地點與形象完全不抵觸!!」」
不良眼鏡女的有感而發,換來兩位同伴節奏一緻對她爲人的齊聲吐槽。
「嗚……你們好過份,竟有志一同直接排擠我?這是霸淩霸淩!我要向MEXT(文科省)申訴啦!!」
「……在這之前,厚生署會先派專員來防腐及消毒吧?」
「……我輸了,你給我記住。」
飛雪難得的毒舌,讓實際上從裏到外都腐化的某眼鏡女,頓時反駁不能而直接跪了。
「啊哈哈……。」
夏洛特嘴角抽動着苦笑,心裏同時轉過了「這次旅行,看來連感到無聊的時間都沒有了吧?」的中肯念頭。
*
離開IS學園的三位少女,随着通往東京的電車持續向前,緊接着曆經了……。
……面對人擠人就像個沙丁魚罐頭的車廂。
……三、四次擊退了名爲「不良少年」、「電車癡漢」等等的野生怪物肆虐。
等等驚奇的突發事件後,最終,三女跌跌撞撞地在東京車站下了車。
雖然她們在車上計畫了如此多想逛的旅遊地點,但是……。
「好熱……。」
「阿資依……。」
「我走不動了啦……。」
六月初夏的東京高溫,讓少女們離開車站後的第一件事,就是……。
───找到一家冷氣開放的咖啡廳就鑽了進去。
感受到冷氣的迎面吹拂,三女不約同時舒爽到眯起眼,随後,她們找了店内感覺最涼爽的一張四人座就擠了上去。
「啊……複活了。」
「真想不到,東京會這麽炎熱……。」
「……(喝冰水)。」
少女們很不注重形象地軟倒在位子上,渾身懶洋洋地享受體溫逐漸降低的身體變化。
灌了一杯水後,好歹恢複了正常交談能力,雅莉有氣無力地先問道:「現在……外面熱成這樣,我們等下……想先到哪裏去呢?」
「……沒什麽意見了,我現在隻想要休息一下。」
夏洛特一臉無幹勁的輕聲回答。
「……(喝冰水)。」
飛雪還是跟剛剛一樣,小嘴吸着冰水的吸管就不再移動,也因此無話可說。
「怎麽你們都這樣啊?竟完全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沖勁,這副德性像什麽樣子?」
「「……池袋,沙丁魚罐頭、火鍋、鐵闆燒……去不去?」」
因兩女列舉出來的單字給驚吓到的雅莉,最終連她的腐化形象也甩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那就這樣,一切……下午再說吧。」
「「同意~~~。」」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個道理……往往也是人實際碰到意外狀況後,才會切身體悟到。
少女們向侍者點了三杯飲品後,就像突然沒事可做一般,有些尴尬的面面相觑。
「哎!難得隻有我們女孩子結伴旅行,最後……卻是留在這間咖啡廳中消磨時間呢。」
念頭一轉,雅莉就像是想到了什麽笑着提議:「既然人在咖啡廳中,那我們就趁這時間,讨論一些日常系的女孩子之間才會談起的話題吧?大部分的動漫系作品……好像都有這類的橋段吧?」
「女孩子才會談的話題?」
看着夏洛特有些呆愣的表情,雅莉用不懷好意的表情笑道:「哎呀?當然就是……有關喜歡的男孩子的話題了呀?」
眼鏡女在奸笑中提起的主意,讓金發妹子不禁一陣臉紅,也同時下意識地在心中向今天被她們三人找藉口放置play的那個男孩表示歉意。
「嗯?我就不用了吧?反正……。」
臉上紅色逐漸加深夏洛特的讷讷的接着說:「我喜歡遙夜……你們也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呵呵呵,這種事由自己叙述可是完全不一樣喔?戀愛的話題……無論是誰都有興趣聽當事人的自曝嘛!」
「唔唔,我才不要……雅莉你又打算戲弄我對吧?」
法國軟妹臉色一整,反取笑說:「既然是你提議的,不如……就由雅莉你先來開頭吧!」
「诶?」
雅莉臉上的眼鏡向鼻尖下一滑,心底不禁卧了個大槽……性格溫柔不懂拒絕的軟妹子竟然學壞了!?而且……似乎還是受到自己的影響?
「呃……我的話有點。」
「嗯?我知道你和我一樣喜歡遙夜,那又有什麽不能開口說明的特殊理由嗎?」
面對夏洛特一臉「光芒耀眼」的聖母微笑,棕發眼鏡女反而從中感到恐怖的壓力,一陣冷顫之下,腦後的汗水也嘩啦啦地流下。
但是,身爲标準的小惡魔系少女的她,畢竟也見識過不少大場面,轉念間就有了計較。
「哎呀呀?再怎麽說……在場也有比我還早就認識那家夥的人在,那麽……。」
───讓飛雪小姐第一個開講,也比較合理吧?
「我……?」
被無故掃到的飛雪,表情僅停頓了一秒,便毫不在意地點頭說:「由我開頭,沒什麽關系,隻是……。」
───這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邂逅。
飛雪淡漠的表情,看在夏洛特的眼中卻帶着一絲凝重。同時,雅莉也收起了一貫的笑臉,眯起雙眼低聲問:「醜話先講,讨論這個話題,你真的……同意嗎?」
「……不是你要求的嗎?」
三無少女難得面露明顯的苦笑:「再說,想繼續與遙夜相處下去,夏露遲早也該知道的……。」
一聲輕歎,飛雪将目光轉向夏洛特,語氣平淡的問:「……你有認識那個人他───常人無法觸及另一面的心理準備了嗎?」
對於飛雪無情緒表現的質問,夏洛特的心中猛然一凜。然而,或許在之前她還有擔憂涉入太深的猶豫,但已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放在少年身上的現在,讓她還是下定了決心,肯定似地點了點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當金發女孩再次看向三無少女時,竟從對方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絲嘉許。
「……那我就依自己知道的部份,淺談與那個人相識的過往吧……。」
說着,飛雪便娓娓道來。
「第一次與遙夜的見面,是在三年前……。」
*
我的出生,并沒有什麽值得祝福的亮點。當我有意識起,我就已經在日本某地的孤兒院中生活。
有關於我的生平,由於……過去的身分資料,因某些未知意外而一切不明,最後,能夠證明我過去身分的,也隻僅有一件銀制的懷表,以及刻在表殼背面的一段留言:「祝福我最愛的女兒,飛雪。」
然而,即使這件物品留下了我的名字,卻也僅僅隻讓我的過去,留下了更多對我而言撲朔迷離的記憶。
……最終,我現在的姓名,是由經營孤兒院的院長所給予,配上銀表内部的刻字留言───「篁飛雪」,便成了我現在的名字。
我留在孤兒院的時間并不算長,也就隻到了我滿12歲爲止。
雖說,在那裏待了至今我人生中一半以上的歲月,但到了現在,卻沒有什麽很深的回憶。
留在現在的我心中……有關這段時光的深刻印象,也就隻有賦予了我「篁」這個姓氏的那位院長,篁赤菜女士她在我離開的那天,所流露出來的溫暖笑容,以及隐藏笑臉之下的擔憂與不舍了吧?
我會有這種心理上的轉變,或許也是……之後我的遭遇,将過去一切的自我,都洗掉了也說不定吧?
三年前,我與自九年前的「白騎士事件」後,因IS而産生了變革的這個世界,正面接觸。
當時,由於正逢IS這項次世代兵器的崛起,而在國際上也大幅提升了女性的身分地位,日本政府也順着國際潮流,花了不少預算在國内年輕女性的IS适性測驗補助上,我所在的孤兒院,也因爲這方面的國家補助獲得了女性成員免費參與IS适性測驗的機會。
也藉着這次機會,我的人生徹底産生了改變。
因爲,這次适性測驗的結果,讓我───篁飛雪,被看中了我的IS操作者潛力的某個組織……。
……被那成立僅兩年多,應映IS變革後的新世界秩序,在「愛麗絲」的暗地導引之下所成立的超國界維和組織───IS仲裁機關「團結者」給納入了旗下。
在我加入之前,組織爲了打造出能有效遏止世界各地因IS産生的武裝紛争的絕對武力,而大肆網羅了各國從第一線上退下的黎明期IS操作者,以及有高度IS适性的潛力人員,并爲此設立了……專司武力介入行動,以軍事化制度管理的對IS紛争特務部隊「滅火隊」。
當時,「滅火隊」的成立,亦得力於「愛麗絲」在幕後的大力支持,因此……該特務IS部隊,也保有着「愛麗絲」所暗自提供的大量區别於國聯登記在案的467顆IS核心之外的番外編号IS核心。
團結者組織的存在緣由,本就是因應IS變革後的世界,所産生的人爲抑止力。也因此其私設IS武裝部隊「滅火隊」的行動綱領,與現階段在世界各地接連産生的IS紛争事件也息息相關。
1.武力介入,與遏止有投入IS的武裝犯罪行動與區域紛争。
2.回收「愛麗絲」爲了不明目的,所刻意散布出去的其他番外核心。
「滅火隊」的存在,最主要就是依照這兩樣行動綱領,來進行世界各地的武力介入任務。
雖說……能夠在武力上制衡IS的存在,也隻有IS已是今日的共識。然而,用IS的武力介入方式,來解決世界各地IS紛爭的作法,其本身的偏執與矛盾之處,卻怎樣都無法掩蓋。
為了維護正義,不惜違背正義,為了消滅紛爭,不惜製造紛爭。我很清楚,這種以IS為後盾對紛亂火種進行武力壓制的作法……說難聽一點,「滅火隊」真正奉行的準則,應當是───最惡劣且最差勁的正義才對吧?
有點跑題了,總之……三年前,因高度IS适性而被組織給網羅的我,也順勢成了組織内第一階段就被遴選至「滅火隊」的IS特務。
也是在當時,我第一次碰到了……與我以及同僚們相較之下,那個格格不入的異常存在。
在衆多女性IS操作者之中,唯一的一名男性───名爲「武遙夜」的13歲少年。
*
「……除此之外,某個臭蛇女……也是自「滅火隊」成立起,就首任至今的行動總指揮。」
提到某個女人,飛雪的語氣也順勢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啊哈哈……。」」
夏洛特與雅莉聽到這裏也隻能一陣乾笑,隻是心中也對令三無少女爲之變臉的某個怨念存在,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接下來……。」
變臉僅一瞬間,飛雪便恢複常态,繼續講了下去。
*
「滅火隊」成立以後,我與另一對雙胞胎姐妹,被上面劃分到了和遙夜同一個作戰分隊當中。
我與那個人首次的接觸,這中間的過程并沒有什麽值得異論的沖擊,或許是當時的我……心思全放在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的迷茫吧?
雖說,當時即使我隻是暗中旁觀同隊的女孩們與他之間的短暫互動,卻還是能讓我感受到,那個人帶來的感覺……除了情緒上的淡然、言語上的客氣、互動上的冷漠之外,也就隻有……。
───沉寂的如死水一般……令人恐懼的無情性格。
……我很清楚,不擅長用表情表達情緒的我被你們戲稱三無,但是……當時的他所帶給我的印象,卻遠不是「三無」這個詞能夠涵蓋的……那是近似情感上的完全虛無,或着……更像是完全爲了行動而行動的冰冷機械。
在入隊後的第一次IS模拟戰鬥,更因他以操作實力締造的絕對強勢,徹底壓制了敵方小隊的戰績,而在滅火隊之中因此流傳出了……名爲「無心魔偶」的駭人蔑稱。
總之,随着那個男人的豋場,衆人極欲探究的秘密也接連湧現,無論是……上頭嚴令禁止去發掘的有關他入隊的原因、其優異的IS操作能力、以及他擁有的那架……與我們其他組員被配給到的量産IS〈遊隼〉不同的專用IS〈深蒼〉等等……。
那時,包含我在内的隊員們,因爲掩蓋住他的這層秘密面紗,以及……他身爲男性卻遠遠淩駕同期生的操作實力,而或多或少都對於他的存在,有所顧忌與抵觸。
隻是,與她人的不滿不同,那時我所關注的,也就隻有感歎着那個男人……比起被組織當成武器利用的IS,宛如人偶的他其存在本身,更符合所謂的「尖端兵器」的概念吧?
那個時候我是不清楚……那個人爲何會給我那種感覺,或許……那時候的他,也隻是用那冰冷的氣質,在掩飾内心中深藏的秘密吧?
一開始……對於他的存在,我也僅當成任務上的夥伴,并沒有去多想,甚至……連他身爲男孩卻能操作IS的這件事……即使仍抱有些許的好奇心,我也沒去深究。
畢竟,我認爲……就像我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爲人知的過去,刻意去探究,反而會破壞了現有的穩定「同伴」關系。
反正……當時機成熟時,自然而然地也會從當事人與間接知情者的口中知道這些有關對方的故事吧?
……原本的我是這樣想的。
……但是。
……與之相伴的那段時間,我也出乎自己的預料,逐漸地将目光放在那個人身上。
或許,所謂的感情……就是這麽突如其然的事物吧?
很快地,從我與他成爲同僚後,也經過了6個月……。
這段時間,我們所處在的滅火分隊中,平時除了IS操作及作戰訓練以外,就是依上層的指示進行特殊任務。
所謂的任務,除了搜尋失落的IS番外核心以外,也不時要暗中對其他國家與組織所引起的各種IS事件,進行介入與撲滅紛争的相關火種。
這些台面下的工作,講白一點……都是些可能賠上性命的危險行動。即使身穿對常規武器有壓倒性優勢的IS,也不能掉以輕心。
當然,對我們IS特務有危險的……不隻是在行動上,同樣還有精神上的……。
畢竟,即使有上頭給的理由說服自己,以特務之身第一次下手殺人,怎樣想……都不會是個很愉快的經驗。
一般來說,包含我在内……隻要是人類,對於将自己……或着其他人的生命的當成可削減的籌碼來看待的态度,或多或少仍會有所遲疑。
更何況……是如我們這些賭命的特務,在稍有動搖與閃失,便可能被流矢波及,而瞬間殒命的任務場合之下。
回想過去,當我首度參與有奪走人命的強襲任務後,在那次在回程途中……尚未到達接駁運輸機之前,我甚至在半空中,因充斥大腦的劇烈惡心感而直接吐了出來……。
然而,同樣以新人之身經曆驚心動魄的精神磨合階段,在那個人身上……我卻沒有看到絲毫,屬於「人」該有猶豫與反應。當其他隊員仍得面對初次任務後的心理創傷的時候,他卻能一臉沒事的着手下次任務的計畫報告。
若我的記憶沒有出錯,以那個人來說……大概在哪種令我驚心而行動有所遲疑的場合,他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并迅速應對。
對他在任務中超乎常人……宛如機械一樣的特性,最初的我……也對他抱持着「那個男人,不是人類……。」的懼意。
話雖說的很難聽,但是……卻也多虧了那個人的性格同樣在任務的團隊行動上有所發揮,讓我們的作戰小隊至今都未曾碰上減員程度的重大傷亡。
總而言之,對於任務的掌控、執行、以及時機判斷的能力,遙夜都優秀的讓人無話可說。
以一個特務小隊的行動指揮而言,他的能力是無庸置疑,至今爲止……即使在任務之中,面對着再艱困的處境,他也能淡然地從中找出一絲解決的曙光。
更重要的是……他總是默默地将自己擺在行動中最危險的立場,以保護我們這些同伴的安全。所以……就算不忌諱他異於常人的那部份,隻純粹以身爲同個特務小隊的成員來說,我認爲……自己能夠很放心的将背後的空隙,交由他來填補。
這些……是我───篁飛雪,針對着武遙夜,他身爲「夥伴」這方面的認識。
而我原以爲,我的這些認知,已能夠完全地涵蓋起……我眼中的「武遙夜」這個人。
但是……我錯了。
在某次的任務中……讓我真正接觸到了,他隐藏在冰冷的僞裝下,那身爲「人類」的那一面……。
*
說到這裏,飛雪停止下了言語,并像是爲了潤喉似地輕輕吸吮杯中的冰水。
「這就是……遙夜他再次選擇投入戰場後,所展現的面貌嗎?」
與故事中的少年,經過多次深入交流的夏洛特,也跟着想起之前某次夜談中,由少年親口說出……他爲了某種理由,再次接受了某隻兔子的邀請,而重返了被他的内心當成夢魇的戰場的這件事。
同時,金發女孩也對於當時的遙夜……必須以扼殺自己情感的方式來維持自我的這件事,發自内心地感到連自己也有倍感哀傷的疼惜之情。
「……嗯,這部分與我所知道的相差不大呢?」
雅莉則抱胸冷靜地沉吟着接口道:「當我與他認識後不久,也以自己的情報管道,知道了不少他在滅火隊黎明期中的風聲風語,這部分與我收集的倒是蠻相符的,就連他在飛雪你所說的那個『最後任務』之後,便直接退下了滅火隊第一線的情報也是,隻不過……。」
───那個「最後任務」的細部,無論我怎麽搜尋,都無法從參與了那次的當事人中挖出隻字片語,那次事件到底是……?
飛雪半閉上眼,随即歎息着低聲道:「……你們,同樣被遙夜予以信任,那這些也該讓你們知道……。」
喀擦!
飛雪正準備說下去,夏洛特卻突然露出了一臉詭異的糾結表情,接着下一秒……。
「喂喂?怎麽了?夏露?你消滅這杯大聖代的氣勢,突然變的很驚人……或着該說很吓人呢?」
對於眼前的軟妹子突然産生的神情異變,某不良眼鏡女也一反常态沒開玩笑,而是真的用有些汗顔的表情發問着。
「不,沒什麽……。」
───我隻是突然産生一種「被坑了」的詭異感覺,讓我現在的心情跟着跌到谷底了而已。
「哎呀呀……。」
不良眼鏡女聞言若有所悟地苦笑幾聲,而被打斷發言的三無女,則是用淡然的口吻提了一個冷笑話:「旗幟豎立機的科研樹,終於确立了往自走炮的發展方向?」
說着,再次事不關己地眯上眼喝了一口冰飲,隻留下另外兩位少女的心情跟着沉重下來。
現場尴尬的沉默一分鍾後,雅莉才流着冷汗說道:「啊……飛雪啊,這裏就拜托你繼續講下去了喔?」
「……那我就繼續了。」
*
在那次任務之前,無論是我還是其他同伴,甚至是那個人都沒想到吧?所謂的「最後任務」竟然到來的如此突然……。
該任務跟平常一樣,也是由組織的情報單位「電信局」發送過來的,目标是……。
───對位於香港某地區,确定持有失落的番外核心并打算私自拆解分析的所屬不明研究所,進行IS武裝強襲,以及……銷毀實驗室内一切的相關研究資料。
說到這裏,也得簡單解釋一下……。
世界台面上的序列IS核心,配給的數量是完全固定的,若分配對象少了一顆,就無法再由主持分配的國聯補充。所以,要直接針對現有的IS核心進行分析拆解,一般來說完全不可能,畢竟大部分國家與IS研發商,都無法付出這種可能損失現有核心的風險。當然……财大氣粗又無懼於國聯影響力的某些大國與大型組織則不在内。
然而,失落的番外核心,卻不在以上所言的保守範圍内。
既然有一顆編号外的?那當然有其他顆對吧?
如此這般……那拆掉一顆所能獲得的利益,也大於被事後國聯或其他國家追究保有番外核心的損失沒錯吧?
那麽,何必有所顧忌呢?反正拆掉這種燙手山芋也沒有壞處,若能成功解析,并解除掉那隻瘋狂的兔子所設下隻針對女性起反應的IS核心限制,這絕對是筆高收益的買賣對吧?
……然而,既然持有番外核心的家夥能有這種想法,那麽……那隻肆意散布番外核心的兔子會想不到嗎?
……由那隻兔子研發的IS所間接衍生出的這新女性時代,會允許這種可能對這新世界的規則,造成不安的任何要素存在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
……被發現到試圖解析IS核心的任何國家,任何機構……。
……都不能留下!
這也就是……這次任務的主要原因了。
任務本身至此,也就沒什麽懸念,團結者旗下的特務部隊「滅火隊」爲了上述理由,接下了完全毀滅該研究所的強襲任務。
而這個任務,在那條臭蛇女的布局,以及遙夜的行動指揮下,毫無意外的成功完成。
談到這裏,你們也可能會對有疑問……既然成功了,爲什麽之後又發生了遙夜退隊的情況?
原因就在過程中……。
*
「滅火隊01……開始鎮壓。」
……不愧爲堪稱僅次於法爾娜隊長之下,滅火隊中最強的IS操作者。
就算該研究所内,隐藏着所屬不明的IS部隊的埋伏,也不影響那個男人勢如破竹的武裝突擊行動。
與之同行,一路上跟在他身後前進的我,不由地這樣思索着。
這樣的他……或許,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同伴的一機突入,對武遙夜而言……才能完全發揮出他作爲兵器的作戰價值吧?
……起碼,若不用顧慮身爲同伴的我的安危,更能讓他放手一搏是吧?
一路上,因爲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數次遭受敵人反擊,反遭他回身救援的我……不由自主用有些消極的想法思考着。
……同爲滅火隊特務,我們反而拖累的身爲「最強」的他的腳步了嗎?
「滅火隊02【吹雪】,你的動作慢下來了。」
他語氣如常的提醒聲,卻很粗魯地打斷了我内心的反省,看着他毫無介意我在任務中失态表現的淡然……或着該說「無情」,這反讓我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對他的不滿。
……我對你而言,難道連抱怨的價值也沒有嗎?那麽……無論我是否同行,一點都不影響到你的行動對吧?
我很清楚,自己當下這種不滿的情緒,純粹隻是起因於自我厭惡的遷怒,但是,看着他隐藏在IS面甲下那毫無起伏波動的嘴唇,卻讓我仍無法控制那種想要埋怨他的想法。
……當時的思考失控,或許并沒有讓我因此察覺,我也僅僅隻是希望……他能「正視」我的心情所驅使的吧?
抱着這種複雜的心情,在遙夜的帶領下,我們鎮壓研究所的行動很快的就進入尾聲。
即使,這次的強襲任務,同樣有被團結者視爲大敵的那群「戰争火種」的實質介入,卻也無法阻止滅火隊強勢的武裝掃讨,頂多在回收番外核心的數字上多增添幾筆罷了。
當面無表情的遙夜,佇立在研究所的領導人面前時,先前從不同方向進攻研究所的滅火隊眾人也完成了合流。
面對這次強襲任務的最後清場,包含我在內的眾人,此時也早已不再像初次染血的雛鳥顯得那樣狼狽。對奪走人命早已麻木的我們……現在的情緒也僅是因「任務即將結束」的結果,而自然地鬆了口氣罷了。
然而,當遙夜将手中的槍抵上了背靠着牆壁,已無力反抗的領導人胸口時。
───爸爸!?
伴随着槍響,一聲尖銳的哀鳴聲,緊接着從房間内的隔間中響起,接着……一名看似隻比我們大上幾歲,身披研究員白袍的少女,打開房門沖了進來。
那名少女,無視於我們這些「入侵者」的存在,隻是緊抓住研究所領導人的雙手,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被我們的上層定爲「威脅」的那個人。
「爸爸……爸爸,振作一點!求你振作一點啊!」
中槍讓胸口血如泉湧,似乎隻剩一口氣的領導人,用自己僅存的生命氣息,将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女兒,而同樣留意到那目光的我……從其中所感覺到的想法……除了恐懼、遺憾之外,更多的是……歉疚吧?
當那個人的手臂,随着不斷流失的生命走到盡頭,而發軟垂下之後,女孩劇烈而瘋狂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不要───!!」
确認那個研究領導人已完全失去生命迹象,悲痛的女孩……将那蘊含着實質怨怒的目光掃向了遙夜,毫不顧忌自己處境的失聲大吼:「……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女孩子露骨的強烈敵意,讓包含我在内的其他隊員,竟同一時間反射性地舉槍瞄向了她的方向。
然而,随着這帶着實質怨念的言語,我也似乎感到了……正着裝〈深蒼〉的遙夜,身體竟微微發顫的錯覺。
緊接着,遙夜用緩慢的動作,再次将手中的槍口指向了那手無寸鐵,僅留下被人奪去至親怨恨的女孩時,那瞬間……我的心中竟産生了,希望遙夜他不要動手……這種身爲特務人員,不該有的情緒化思想。
看着那個女孩毫不畏懼自己手中的兇器,隻用無力的怨恨回擊自己的遙夜,那持槍而被IS裝甲包覆的手指,帶着隐約地顫抖……緩緩地開始施力……。
轟!
一聲槍響過後,眼前難以置信的現狀讓我的瞳孔倏地緊縮。
不可能!遙夜竟然……。
……射偏了?
「喂喂,我說啊……先稍停一下吧?」
就在此時,從房門外走進一位身穿組織的制服……即使面對屍橫遍地的房間,臉上仍挂着笑容年輕男性。
那個眯眼的男人……我知道他是與本分隊合作的「電信局」隊員。
隻是……爲什麽身爲智囊與情報人員的他,會來到這第一線?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自顧自地接近,并将手掌按上了遙夜的槍口将之壓下,接着開口:「這個女孩,似乎上頭認定還有點利用價值,所以交代我要盡量保全她的完好呢!」
他将自己的笑臉,轉向遙夜無情的面孔,用取笑的口語提問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這一切由身爲現場指揮官的你來判斷喔?『魔偶』先生,那麽……。」
───死,還是活?
被對方開玩笑似的直接賦予眼前這女孩存亡的最後選擇權的遙夜,在暗地流着冷汗的衆人注視下,最終……。
「……随便你吧。」
收起了手中的槍……。
「喔呀?那我就先說聲『謝謝合作』啦?」
我看着那幸存而情緒趨近崩潰的女孩……被臉上挂着詭異笑容的「電信局」聯絡員帶走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也跟着從房内撤退了……。
最後,房間内除了我以外,就隻剩下利用腥風血雨,潤飾了四周環境的那個人,獨留其中。
面對遙夜方才的抉擇之事,我的表情看似平靜,但心情……也難免跟着産生了些許是非上的糾結。
歎息了一聲,我緩緩走向正背對着我,默默地伫立在原地的遙夜。
然而,當我打算伸手拍向他的肩膀的同時……。
「……原來,我也僅僅隻是個『加害者』嗎?」
令人意外……或着該說,以當時的我來看,決不可能出自他言語的自我質疑,竟從他的口中輕聲地吐了出來。
───我到底,做了些什麽?
因爲他的意外反應,我大吃一驚,随即快步繞過他的身體,内心緊張地将目光迎向他的側臉。
而随之映入我的眼中的……或許是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忘掉的景象吧?
───覆蓋住半張臉孔的面甲下緣,從雙眼的位置下方,無預警地流下了兩道波痕。
此時内心極度訝異的我,竟無視了過去他帶給我的壓力,直接粗魯地伸手将他的面甲向上推開,而緊接着被我看見的……是一張僵硬中略帶迷惘,卻在眼窩中滾着淚珠,向下彙聚成兩道水流的臉孔。
宛如至今被「封印」在體内的情感,此刻被完全解放出來一般。那個人發楞的臉上即使仍面無表情,但是……那雙眼瞳仁的劇烈閃爍及無法止歇的淚水,卻完全表明了……他的内心中正掀起了我所無法觀察到的猛烈波濤。
那是,我在任務中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對其當下所爲之事……無從掩飾地自我猶疑的失态面貌。
「……明明獲得了,足以改變自己的『力量』……。」
僅一瞬間,那張面無表情卻劃下兩道波痕的臉上,在有些低沉的日光燈照耀下,更反射着爍動不已的餘光。
───爲什麽,心……卻如此的疼痛呢?
看著他……無法將難過與痛苦直接表達出來,卻沉痛的刻下心傷的這瞬間,原本仍對他抱持著懼意,以及距離感的我……。
卻不由自主地,從他的身後,伸手環抱住了他的腰,並將頭緊貼在其背後,一字一句的輕聲訴說著……連事後的我自己,也十分訝異的言語。
「……我們是……同伴,不是嗎?那麼……你內心的疼痛,你沉重的背負,由我幫你一起分擔。」
───所以,請不要再哭了。
「……。」
突然間,就像是運作中的電腦突然當機似的,名為遙夜的男孩……在我的眼前,本就模糊的雙眼徹底失去了焦點,接著……直接失去了意識,向後倒在我的懷中……。
然而,他兩頰的淚水,卻像是無法控制似的……始終停不下來。
那一次……是我首次看到,被視作「非人」的那個男人,深藏在內心中的……無聲的哭泣。
同時……這次直接目睹了他的軟弱,也間接促使了我,對著無法放下的他……立下了───「絕對要守住這個人的背脊」的誓約。
*
在那次任務結束後不久,我試着去調閱事件起因,偶然之間……被我查到了───那名研究所的領導人,試圖拆解分析番外IS核心的原因,竟單純地隻是……。
───爲了讓自己核心适性偏低,而無法利用IS的女兒,得到一次操作IS的機會罷了。
*
「總之,随着那次任務的結束,緊接着又發生了一些瑣事……遙夜也在不久後,便以無法繼續承擔戰鬥的理由,直接退下了滅火任務的第一線,直到……。」
飛雪說着,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轉向正眯着眼,一臉似笑非笑表情的雅莉。
「……直到一年後,又一次的意外所締造的『〈飛鸢〉啓動事件』發生後,遙夜才再度回到了滅火隊,是吧?」
說得宛如身曆其境一般,眼鏡女孩的笑臉下閃過一絲苦澀。
「……我沒記錯的話,遙夜的〈飛鳶〉是他所設計,最後同樣由他操作的第二架專用IS不是嗎?它的初次啟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狀況,才讓遙夜又打定主意而回到了戰場上?」
夏洛特的疑問,換來眼鏡女孩的一臉苦笑。
「……〈飛鸢〉是由他所設計制造,這點夏露你沒說錯,隻不過……。」
───原本預定要操作〈飛鸢〉的IS操作者,其實……是我才對。
雅莉的苦笑,随之換來的是……夏洛特的訝異,以及飛雪的冰塊臉上瞬間閃過的一絲意義不明的陰影。
「……不知不覺,天已變了呢?」
看着咖啡廳外接連落下的雨滴,以及不斷劃過玻璃牆外的水痕,像是有所感觸似的……棕發的眼鏡女孩,輕聲自語着……。
*
同時,當遠在IS學園的某人,準備好要接着其他人的腳步離開學校時,他的眉頭突然一皺,接着下意識地舉頭眺望天空。
就像是回想到了什麽,不知爲何,他跟着微微苦笑起來……。
「天……要變了呢。」
─────────────────────────────
在抒發本人的怨念之前,先對持續支持我的老讀者們說聲感謝,特别是「零落.白夜」桑,本人的更新節操狂掉,您卻不嫌棄而再次給了本人一張評價票以示鼓勵,這讓某夜在滿是謝意之外,也真的感到受寵若驚,以及更多身爲節操作者的責任呢!
轉談談本人近況吧?爲了現實面的工作,某夜近來還真的過着做牛做馬累到必須大清早出門,傍晚回家便疲倦到仆床不起的日子,尤其最近天氣炎熱到更是讓在室外跑透透的工作難度大幅上升,摩掉了某夜碼字的動力不說,甚至連以往圖靈感而放輕松看小說的興緻,也間接被磨掉了不少……。
好了,以上自嘲請讀者看過就算了,每個作者都有各自的苦日子要過,畢竟某夜再怎麽說……也絕不是過得最辛苦的那個。
回到劇情上,此章爲撇開遙夜爲主視點,轉以女主角們的時光爲題的章節,不過……本章也變相等於部分主要角色們,於團結者時代的「追憶篇」,章節内也少見以飛雪的第一人稱視角來穿插叙述往事,即使這些内容……有些老生常談或死闆,但某夜仍希望讀者們藉這部份的回朔劇情,能夠厘清随之而來的事件前因後果,不過……也得等之後某夜努力趕出進度了吧?
語末,就老樣子鬥膽三求了,推薦+收藏+留言……試着重整節操的某夜再次躬身緻謝!
─────────────────────────────
7/1潤修與補充部份段落劇情,重新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