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找到了嗎?”
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座樓房的樓頂,一個身穿黑色立領學生服,體型高大,膚色黝黑,滿臉煞氣,頭上還綁滿了繃帶,将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的地方全都遮住了的男人,正一邊不耐煩地踱着步,一邊反複地詢問他身旁的一個同樣穿着立領學生服,正蹲在陽台邊拿着望遠鏡窺視着校園的男人。
拿着望遠鏡的男人頭上戴着壓得很低,幾乎将眼睛遮住的灰色毛線帽,身材瘦弱,臉色蒼白,他聽到滿臉繃帶男的問話後,先是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才答道:“沒有……咳,他現在不在教室也不在走廊……大概是去吃午飯了?畢竟都中午了……咳咳……話說我們也該吃午飯了吧?”
“哈!?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午飯?”滿臉繃帶男看起來很生氣地說,他猛地停止了踱步,然後情緒失控般地将腳邊的一個花盆給踢碎了,“艹!如果不是那些保安的話,我早就沖進去了!……話說那所學校是怎麽回事兒?那麽多保安是鬧哪樣啊!?而且全都看起來很強的樣子……”
“咳咳……該說不愧是他上的學校嗎……啊,我要豆沙面包加牛奶謝謝。”
“誰說要給你買吃的了啊啊啊啊!!…………啧……算了,反正我也餓了……你給我好好看着,我馬上回來!”
滿臉繃帶男說着就要下樓去,就在這個時候……
“等等!我看見他了!”毛線帽男突然喊道。
“!”繃帶男這時候也顧不得買午餐的事了,他飛快地跑到了毛線帽男的身邊,急切地問道:“在哪兒!?”
“在他教室旁邊的廁所門外!……大概是男廁所……他剛從裏面出來……嗯?等等……他後面還跟着一個………………女人?奇怪……不是男廁所嗎……而且也沒穿制服,也不像是老師……到底是誰啊……”
“唉你管她是是誰呢!現在好不容易看見他了要抓緊機會才行!”繃帶男說着便手忙腳亂地轉過身,拿起了一根長條狀物體——大拇指粗細,長一米左右,外面包裹着五顔六色的紙,裏面則是火藥一類的東西……簡單的說,就是煙花。
“哼哼哼……”繃帶男撫摸了一下煙花的棍身,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這個距離的話,放一記煙花應該能讓他注意到我們吧。如果他看到我們的話……隻要他還沒變成懦夫,就一定會走出學校,過來見我們……到時候……哼哼哼……”
繃帶男一邊笑着,一邊将煙花的一段插在剛才提碎的花盆的土裏,然後摸索着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打火機摁出火來,就要将煙花的引線點燃的時候……
“……喂,我說……你好像沒必要再放煙花了……”一直在架着望遠鏡看的毛線帽男,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哈?!”
“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
“唉?”
繃帶男納悶地從毛線帽男手裏接過了望遠鏡一看——透過望遠鏡的鏡片,他們兩個的目标——平澤進,與他身旁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不知名少女,就像在與他對視一般,用着冷冽的目光看着這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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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鍾後……
平澤進與六條蓮(本體,因爲要出校門)來到了繃帶男兩人所在的大樓樓頂。
“……”兩組人隔着七八米站着,都用十分嚴肅的表情看着對方,不發一言。
“……”
“汪汪汪汪——!”樓下隐約傳來了一條狗嘶聲力竭的叫聲。
“……”
一架飛機從高空中掠過,發出了“轟隆隆隆——”的響聲。
“……”
“咳咳咳……”毛線帽男忍不住咳嗽了幾下。
最終,還是看不着臉二人組先把持不住了。
繃帶男微眯起眼睛,問道:“……什麽時候發現的?”
“……大概是早上……”
“……是嗎……竟然這麽早……哼,該說不愧是……嗎……”
“……說吧,你們找我的理由是什麽?”
“理……由……?”
聽到這個詞,看不着臉二人組的表情都變得悲憤不已,他們對視了一眼,又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就讓你看看理由!!”兩人說着,分别抓住了自己頭上的繃帶和毛線帽。
““!””進與蓮以爲他們要動手了,立馬警戒了起來。
“唰啦——!”一聲,看不着臉二人組将繃帶和毛線帽扔到了空中,而随之呈現在蓮與進眼前的則是————————兩個閃閃發亮的……光頭。
““………………唉?””
“怎麽樣?你明白了吧!?”看不着臉……現在是光頭二人組,眼眶中滿溢着淚水向平澤質問道。
“……呃……”進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才好,“……不明白。”
“什麽!?”光頭二人組一副受到打擊的表情。
“你……居然說……不明白?你怎麽能不明白!?”原繃帶男的壯漢顫抖着說道。
“唉……算了……”一旁的原毛線帽男拍了拍壯漢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我們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我也明白……可是……可是!”
“唉……還是讓我來說吧……”
原毛線帽男慢慢地走到了進的身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照片,遞到進的面前,說道:“這……是我們以前的照片……”
“?”進疑惑地接過了照片,一旁的蓮也好奇地湊過來看——照片的背景是破舊倉庫一類的地方,上面有三個人,都穿着特攻服,其中最左邊的一個飛機頭應該就是壯漢,最右邊的刺猬頭應該就是毛線帽男,而最中間的人……應該就是平澤進(真)。
而且最重要的是——三個人都是紅發。
““……””
進的心中湧現出了強烈的不祥的預感。
“你一定要爲我們報仇啊!”原毛線帽男淚流滿面地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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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那群混蛋,在大哥你走後就變得越來越嚣張,先是合并了附近的幾個團夥,現在更是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了!”
“……”
“那個混蛋說如果我們不加入他們,就要把我們趕盡殺絕……簡直豈有此理!”
“……”
“兄弟們當然不怕那群混蛋,撩起家夥就跟他們幹上了!……可惜……他們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中山那混蛋也變得很邪門……”
“……”
“如果隻是輸了也沒什麽,傷好之後再打回去就好了……可是……可是!那群混蛋……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把我們引以爲傲的頭發……把見證了我們與大哥友情的紅發給……”
“……”
平澤進将頭擡高45度,不顧正午能亮瞎人狗眼的陽光,一心一意地觀察起了雲朵,他說實話很想再把耳朵給堵上,以免再聽到那兩個光頭喋喋不休地給他倒苦水。
“那混蛋不隻把弟兄們剃成了光頭,還揚言要把已經隐退了的大哥你的頭發也給剃光!這簡直不能忍啊!大哥你…………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啊……總之…………你們先給我放手,别再抱着我大腿了!”
“啊,抱歉,情不自禁……”光頭二人組終于放開了進的大腿,轉而用充滿期盼的的目光緊盯着他。
“……”
進沉默了一下,跟身旁的蓮交換了一下眼神。
『喂……我說……原來的那個平澤進……原來是……這樣的嗎?』
『别問我……我也不清楚……我那時候跟你……跟他又不熟。』
『……那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啊……你看着辦吧。』
『……』
“……”進又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光頭二人組那誠摯的目光,終于下定了決心——這趟渾水我絕對不要參進去。
“反正午休也快要結束了……走吧。”他轉過身,拍了拍蓮的肩膀說道。
“大哥?……大哥!大哥你要抛棄我們了嗎!?大哥你别走啊!”
“……啧……”進咂了下嘴,好像終于受不了的樣子,他轉過身對着光頭二人組說道:“别再叫我大哥了!肉麻死了!……你們的大哥早挂了。”
““!””
聽到這句話後,二人組罕見地陷入了沉默,然後……
“可惡!大哥他居然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們了!”
“是啊……居然連看了那張照片也沒用……這下真的沒救了……”
“可惡……要是讓我知道當年把大哥捅失憶的人是誰……我一定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沒錯!然後再用火烤!”
“然後再澆到水泥裏去!”
“然後再沉到東京灣裏……不行,那有點遠……那就公園的那片湖裏!”
“哦哦哦……挺不錯的……那就這麽辦!”
“啊啊……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混蛋……不過等等!”
“啊?”
“在此之前……先來把這煙花給放掉……不放太可惜了……”
“……”
就這樣,光頭二人組莫名其妙地就振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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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下樓梯的進向蓮問道:“捅失憶?……你是拿刀捅的?”
“沒啊,我用的是磚頭……嗯……是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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