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說這算不算岩漿?”肖陽指着平台下不斷哀鳴的貪狼,轉向我問。
“這個……”
我不知怎麽回答了,這還真是個迷,你說它不是岩漿吧,貪狼的血條哧溜溜直往下滑,銀白色的狼毛瞬間被烤成焦炭,但你若說它是岩漿,它又沒有那麽高的溫度,連貪狼都點不着。
“大概,也許,”我猜測道:“确切的說這是一種類似濃硫酸的物質,那些毒絲裏的毒素八成就是來源于它!?算了,不管它是什麽,反正很危險就對了。”
剛說完,貪狼嗷嗚一聲就挂了。
小不點“嗚嗚、嗚嗚”的象征性地哀悼了幾聲,氣道:“五分鍾以後才能再次召喚,我們本來就人手不夠,現在又少了一員虎将。”
肖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連你都是累贅,更何況是它呢,死了清淨,死了清淨!節哀順變吧!”
“嗚嗚嗚……”
“好了,辰曦,咱們準備穿越吧!”
“哦。不過我還要重申一下啊,出了問題千萬别怨我,我本來手藝就不精。”
“好了好了,不怨你,快開始吧。”肖陽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辰曦走到平台的左上角,掏出一根“粉筆”,蹲下身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圈,站起來道:“我計算好了,這兒是最佳傳送位置,你們都過來,等下我一消失,你們馬上一個挨着一個的踏進這個圈兒,但千萬不要手拉手什麽的,而且隻有兩秒鍾的時間,錯過了就準備删号!明白?”
“OK!”肖陽摩拳擦掌。
“明白了!”我把炎魔收起來。
“這樣啊,那我先來!”小不點噌的一下貼到辰曦的背後。
…………
我和肖陽都有一種扁人的沖動。
“準備好,開始了!叽裏咕噜,咕噜叽裏……”
唰,辰曦突然消失,可是小不點卻還在盯着那個圈圈發愣,肖陽氣得一腳蹬到她屁股上,嗖!終于眼不見爲淨了。
肖陽不慌不忙站進去,沖我揮揮手:“拜!”
“拜!”我也揮揮手,站進去。
……
“咦?他們都在看什麽呢?地上有金條啊?”小不點看到那些人全都盯着腳下傻笑不止,便蹲下身子,可勁地在蓮花瓣上扒拉,期望能扒拉出一兩根黃燦燦的金條。
肖陽沖我點點頭,于是,我笑着走到小不點身後,擡腳對準她的後臀又是一踹。
“哇……靠!……”小不點以胸貼地,直直地滑到了海榮的腳底下。
她抓着海榮的褲腿,哼哼唧唧地爬起來,揉了揉胸口,發現一如既往的平坦,沒有浮腫,便放下心來,回頭想找肇事者報仇,可是我們三個全都背對着她站成一排,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兇手是誰。
“你們!……哼!女子報仇二十年不晚,我們走着瞧!”
“你們是誰?”多名羅被小不點的大呼小叫吵醒,擡起臉來發現身前多了三個人,虛弱而警惕地問道。
“在下天雷城王小五。”我把“英雄勳章”摘下來給他看,又問他:“閣下可是多名羅巫軍?”
“原來是佐佑公大人,請恕屬下不能行禮。不錯,屬下正是多名羅,請問大人如何進來?爲何不見沐風将軍?”
“哦,是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沐風将軍尚在對付赤月,我們則利用空間法術提前趕來,以供巫軍驅策。您的傷勢如何?”
“不敢!屬下性命倒是無憂,隻是此處遍布魔音幻象,稍有不慎便會迷失神智,隻好出此下策,以至于流血甚多,已無力氣。”
辰曦掏出一捆大紅、一條繃帶和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遞過去,怯怯地道:“我、我這裏有點金瘡藥和補血藥,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多名羅看了看她,伸出手勉強接過,拔開小白瓷瓶的瓶塞嗅了嗅,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是上好的止血散,多謝姑娘!”說罷,咬着牙一把将木劍從大腿拔出……
辰曦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這些……應該是西方傳入的生血藥劑吧?”
辰曦回頭,多名羅已經将傷口包紮好了,正拿着一瓶大紅端詳。
多名羅道:“西方教會偏有這麽多名堂,将法術和藥劑相合,封于密瓶當中,受傷失血時便喝上一二瓶,立時可精神奕奕,于是美其名曰:“聖水”,傳于宮廷貴族!不久後,煉金術士興起,使出種種解數,揣摩鑽研,終于竊得其法,使之廣爲流傳,再非貴族專利。待傳入我中土,卻因牟利之心而未傳真法,瓶中隻放藥劑,不施魔法,效力遂銳減至三成不足。”
多名羅将大紅遞回給辰曦,從袍袖中取出一粒紅色丹丸,又道:“實則,我天朝并非缺乏奇人異士,造一兩粒生血丹藥再輕松不過,隻是不願走那取巧弄弊之路,以免橫遭天譴。姑娘身爲異人,不妨一看。”
辰曦好奇地接過丹丸,隻看了一眼便捂嘴驚呼:“天!瞬回兩萬!”
肖陽急道:“共享!共享!”
辰曦在丹丸上一抹,将圖鑒共享出來。
「濟生丸」(下品回血丹)
外敷止血,内服即時回血20000。
……
看完後,肖陽搖頭,嗤笑道:“好家夥,這還隻是下品,那上品豈不是要把人補死?真夠扯的!”
我笑道:“再上品的回血丹也才隻是凡間丹藥,真正的靈丹妙藥是從來不和血字沾邊的。修仙者煉制的那才叫真丹,動不動就使人脫胎換骨、白日飛升。”
“大人此言差矣!楊氏前朝有方士造爐煉丹,燒灼鉛汞硫磺諸物以求金液還丹,妄圖服食之後可白日飛升,無數人爲之前仆後繼,終究隻是白日做夢!金石草木本屬無情之物,鉛汞硫磺更是大毒之最,以無情和大毒造仙,即便有所成就,卻又不知此仙該否叫仙了。”多名羅晃悠悠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杏黃色符紙,宏聲念道:“天師正法,厚土至尊,承天載物,疾!”
符紙瞬間焚毀,一道土黃色光柱蓦然貫穿在場的所有人,一種暖融融的說不出來的東西,從頭到腳、從外到内地将我“洗刷”了一遍。光柱散去後,多名羅已然是“脫胎換骨”、精神百倍了。
我心中狂喜不止,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天師”,怪不得能領袖異軍、降妖捉鬼呢。
“大人,屬下感知大人身上有一奇異物事,可抵禦魔音侵蝕,不知可否借屬下一看?”
“哦?原來如此!但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巫軍可能感應到有何特征?”
我身上的寶貝太多了,不清楚功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總不能擺出來一一檢查吧?
多名羅道:“屬下感知,該物蘊有至剛至陽的祥和瑞氣,似是一件世上罕有的火德至寶。”
“至剛至陽、火德至寶?讓我想想……莫非是它兩其一?”
我把從“七族第一英雄友誼賽”上獲得的火靈石和火雲戰衣(靈器)拿出來,給多名羅看。
“非也!”多名羅搖搖頭,“雖爲寶物,卻還稱不上個至字,也無祥和之氣,定不是它們。”
“不是啊?”我又想了想,“那就是它了!”我把準備融合卻尚未來得及融合的靈狐焰拿出來。
誰知多名羅又搖了搖頭,說:“此物妖氣重重,談何至寶?”
不愧是除妖專家,隻一眼就看出是“妖物”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什麽才是?
正在我苦思冥想之極,肖陽出言提醒道:“鳳凰鎮一行,你不是在梧桐林裏得到個朱雀鎮紙嗎,看看是不是。”
“對啊!”我一拍腦門,“咋把它給忘了!看來有必要找個時間單門整理一下我的私藏了!”
“正是此物!原來是它!”當我拿出朱雀鎮,多名羅眼眸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難怪有如此宏厚的祥瑞氣息,卻原來是上古宮廷遺失的神物。”
肖陽問:“神物?它有什麽名堂?”
多名羅道:“此物來曆神秘,典籍所載多爲訛傳,我便不敢以訛傳訛。但有一點可信,子氏皇朝曆代帝王鹹以此鎮作玺,帝王下達诏書必以此章爲信。大人請看,底部紋案正是子氏皇族徽記!是一火焰圖騰。上古世民以火靈爲至尊,人人奉仰火神,天都更是設立火神祭壇,每逢大事節令必開壇祭祀求蔔。以此來看,此物定是彼物無錯。”
肖陽笑道:“怪不得,原來是沾着皇氣啊!老霸道了!呵呵。”
多名羅微笑搖頭:“皇氣一說不可盡信,正氣十足倒是無假。大人可否借屬下一用?此處衆人非此神物不可解救。”
“不客氣,你盡管拿去用!”
“謝!”
多名羅手捧“朱雀鎮”往最中央的花瓣上行去。
我們轉身去看小不點,都奇怪這家夥爲何突然轉性,剛才沒有瞎摻和。
“嘻嘻,又是暗金器!……嘎嘎,這個也是暗金器!哇哈哈,發了發了!”
我被她的舉動氣得差點暴跳如雷,一個箭步沖過去,飛起一腳将她踹翻。
“你個财迷心竅的糊塗蛋,你幹什麽呢?不想活啦?”
“死小孩兒,你又踹我,剛才那一腳也是你踹的吧?你等着!……等我把這身暗金器穿上再跟你算賬!”
我忙把她拉住,央求道:“姑奶奶,求你别給我搗亂了好嗎,我把你弄進來是讓你跟他結緣拜師的,不是讓你搞人家裝備的!你說你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咋就一點廉恥心都沒有呢,把人家扒了個精光,差一點就一絲不挂了。我第一次認識的那個腼腆小姑娘哪去了?……”
“被你玷污了……呸!……”
我氣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肖陽和辰曦都繃着嘴,沖她挺起大拇指,一臉發自内心的、最誠摯的欽佩。
辰曦道:“不點姐,你真是我輩楷模!”
小不點腼腆一笑:“不要這麽誇人家啦,人家會害羞的!”
“靠!~”
我徹底崩潰了。
“好啦好啦,把你吓成這樣,等我過完瘾給他穿上就行了。”
“……”
“…………”
“………………”
“天師正法,火君借力,蕩滌心魔,諸相皆空,疾!”
聽到多名羅在施法,我們急忙轉身。
以他爲中心,從朱雀鎮突然爆發出一道紅色光暈,向四周八方飛速擴散開來,紅芒遍布之處空氣中有種看不到的東西被引燃,到處都是細碎的火苗。
“呃……”
“呼……”
被魔音幻象迷惑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蘇醒過來,迷茫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的思覺還停留在未被迷惑的前一刻。
“你醒啦!嘻嘻!~”小不點湊到帥氣的海榮的鼻子底下,“快把衣服穿上吧!”說着,把衣服遞給他。
“呃……這是?……”海榮十分慌亂,見自己衣不蔽體,幾乎半裸,顧不得思想前因後果,急急忙忙跑到一邊穿衣服。
小不點無恥地道:“這麽熱的地方,難怪要脫衣服了。哦?你們說是吧?”
我們把眼睛轉向别處,佯裝沒聽見。
海榮卻信以爲真了,隻當真是自己不經意時脫掉的,露出十分懊悔和羞慚的神色,穿戴整齊後走過來,拱手道:“謝姑娘!”
“帥哥師父,不用客氣!”
“呃……何時來到此地,我怎不知?此景……爲何如此古怪?”
“問你自己啊?這是千面魔窟的最底層,你怎麽會被困在這裏?要不是你哥哥海生牽腸挂肚、托我來找你,恐怕你要被餓死在這裏了。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才找到你嗎?那可真是赴湯蹈火、九死一生啊!”
“哦,原來是兄長之友,區區賤命倒讓姑娘受累了。吾兄可還安好?”
“他好的不得了,就是擔心你出事了,成天憂心忡忡的。哦,他還收了好幾個徒弟呢,而且教了他們好多法術,全是免費教!”
真是“萬變不離其宗”,我們實在沒臉再聽了,于是再次轉過臉去,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哦,那便好!我隐約記得,随同巫軍初入魔窟,便遇見一奇異女子……現在想來,卻又記不得她的半分樣貌,從那時起,便一無所知了……似乎巫軍跟那女子激烈争鬥過一番!……”他左右看了看其他剛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的人,長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戰友親兄全都安在,實乃萬幸!此番若能出去,必當答謝各位救命之恩!”
有這一句話,小不點終于安心了,不再像狗皮膏藥一樣糾纏海榮。
我回頭問海榮:“你真的一點不記得……或許看到,或許聽到些什麽?”
“仿佛……”海榮低下頭,揉着眉宇,艱難地回憶着說:“有一倩影,絕世無雙,美麗不可方物,時刻萦繞心底,卻又全然記不得是何樣貌……還有一些聲音,極爲動聽,天籁一般,如歸故鄉置身親母懷抱,又似妻子枕邊低語……所有的,總是夢寐以求的情狀!細想,卻又模糊不清。”
我點點頭:“這就對了!和我的猜測一緻。你看到的應該是屍妖造出的假飛天,雖是假人,但同樣能将人迷惑得神魂颠倒,甚至是心智全失。而你聽到的,大概便是琴魔布下的魔音大陣,可令人憶起心中最眷戀的物事,并永久地停留在那些時刻,渾渾噩噩不懂反抗。你可知道,你們已經失蹤三旬有餘,若是正常情況下,即便沒有因爲饑渴而死,也一定會虛弱不堪,哪裏還有力氣站着說話。”
“如此之久?”海榮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巫軍安在?”
“那兒呢!”小不點用手指指處于中央、位置最高的那片蓮花瓣。
“衆軍士聽令!”多名羅見所有人都已清醒,各自交頭接耳,亂成一鍋粥,舉劍喝道:“凡我麾下,速來我側列隊,其他人不得喧嘩!”
人群中頓時你來我往,各尋各主,但即便如此,也是靜悄悄地進行,天朝軍紀嚴明可見一斑。不片刻,人群便泾渭分明了,一小部分站到了多名羅的身後整齊列隊,等待指令。而大部分,幾乎八九千人,則散亂地分布在蓮花各處,看着站于高處的多名羅,等着他爲大家解疑。
“爾等皆我天朝子民,且不論身份歸屬,當務之急,必須聽吾一人号令,齊心協力破出魔窟。如心有疑惑,待出得險境自會知曉,此時斷不可喧嘩滋事。王小五何在?”
“到!”我收腹挺胸、氣運丹田、大喊一聲,把身邊的三位MM吓了一大跳,她們都用特别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尤以肖陽爲最。
我一路小跑,飛速站到多名羅身前,擡臂橫胸敬了個軍禮。
“請巫軍吩咐!”
多名羅非常欣賞地看了我一眼,鄭重回禮,後嚴肅地道:“我天朝點将,向來便宜行事、不拘一格,今我命你爲降妖軍臨時副将,率領我一千異軍破此心蓮迴魂大陣,不得有誤!”
“遵命!”
接了令以後我才有空思考,今天這事越來越虛頭八腦了,不知是一股什麽力量在推動,似乎有完全失控的迹象。按道理說NPC的出現以及一切行爲活動,都是爲玩家服務的,但這些人偏偏不按邏輯來,他們把玩家全部“拒之戲外”,一副要自導自演的樣子。可是細想之後我又猛然發覺,這裏面最大的戲份還要歸結到玩家身上,比如辰曦、比如白雲兒和青蘋果、再比如我。也許,這便是一種變相的考驗,隻有金子才能在這裏發光。正如我一直以來的預感,天宇又要洗牌了,精英玩家一個也别想逃,都得被引誘得浮出水面。
這心蓮迴魂大陣又是個什麽玩意兒?
莫非是要把腳下的這朵巨蓮摧毀?大概不是,毀了蓮花他們躲哪去?況且我總覺得這蓮花不是什麽邪物,沒必要多此一舉。
沒辦法,硬着頭皮上吧,先把這些臨時手下給鎮住,否則名譽掃地是小事,耽誤了軍情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