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陽隻驚懼了一瞬，待确定辰曦和“小四”安然無恙後，撇撇嘴，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策驢奔到平台中央，牢牢站穩，而後循着索倫的聲音向頭頂望來。
“嗨！娘子！你的鞋帶兒開了！”我揮揮劍，嬉皮笑臉向她打招呼。
肖陽下意識的朝腳上看去，可是目光撞到鐵驢肚皮後立馬反應過來。“我呸你！”
“這麽快又見面了，我與娘子的緣分實在不淺啊！”
“閉嘴、八婆！……噗！……哇哈哈哈哈哈……你、你咋這麽衰呢？”待她識破我的底細後，禁不住捧腹狂笑起來。
辰曦定睛觀察，幾秒後，心裏的疑惑終于解開，“呵呵，咳，咳，哈哈哈哈……”眼淚鼻涕一塊兒流，手捂肚子肩亂抖，“王小四”被她的香臀折磨的着實不輕。
此時的我，非常威武——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從天而降一招“流星墜”，令我切開了赤月的身體，劍和頭一起破入隐藏空間，可是——脖子以下的部位被卡在了正空間，還在被赤月一秒秒地消化着。若不是穿了一身的寶器，早已一命嗚呼。
于是從正下方看，我便是絕世大俠，氣勢如虹、劍法如神；斜着點看，便隻有一顆倒挂的頭顱和一根光耀的紫柱，滑稽而詭異地懸在平台上空，平台移動，我也“頭”不由己随之移動，宛若最野蠻、最神秘的祭祀現場。
“辰、曦、丫、頭……救……我！……”我一字一頓，學厲鬼的語調低沉嚎叫。如果不是熟人，我自信已然寒意森森了、足夠吓破她們的膽。
辰曦問：“我的老……導師在跟前，怎麽還繞這麽大彎子讓我來救呢？”
“哈、哈、哈！”我苦笑三聲，“唉……”“他要是願意救，我還用得着受這半天洋罪嗎？他老人家說：年輕人膽大妄爲，做事不計後果，胡說蠻幹、随興亂闖，自然應該多吃點苦頭、長長記性，若是這次幫了，下次就更加肆無忌憚了，龍窩都敢搗。于是乎……我隻能求助你了！我看這才是他老人家的真正目的！”
“哈哈哈，臭小子心眼兒不好，心思倒也不壞。不錯，爲師就是有意讓你前來，此處雖是大兇之地，但也蘊藏着極大機緣，以徒兒的心性定然不會寶山空回，臭小子想一人獨霸，卻是力不從心，正巧該有你一份！”索倫忽然現身在落曦身前，“乖徒兒，讓爲師教授你兩項上等魔法，即便對上外面的醜東西，也有戰勝的可能了。”
“啊？又要學？”辰曦苦着一張臉，老大的不情願。
我要是能動，肯定用大腳丫狠扁她，這麽大喜的事，輪到她身上怎麽就變味了呢？
還是肖陽對我脾性，見辰曦推辭，立馬抓住良機，恬不知恥地湊上前去，“嘿嘿，索倫大師，不如教給我吧，我願意學，而且一定可以将空間魔法發揚光大，流傳千古！”
“你啊？”索倫瞟了眼肖陽，一臉不以爲然地道：“不是老夫不願教你，也非你慧根不如我的徒兒，隻是依照你的心性，待窺得魔法的真谛後，未必會将它放在心上，更無論将它發揚光大了！老夫倒是有一良言相贈，希望能對姑娘有所裨益，姑娘遠比我的徒兒堅毅，骨子裏深蘊着萬人難及的霸道和決絕，因此你所珍視的定然不會有錯，即便錯，也因無悔而無錯，是以根本無需豔羨旁骛！随性便好！随性便好！”
“呃，是嗎？呵呵，那算了，我也覺得貪多嚼不爛。辰曦，你倒是快點學啊，我們家老五還等你救命呢！”
“好、好吧！”
辰曦從“小四”肩膀上跳下，硬着頭皮走近索倫。
“來，爲師先爲你測試魔力。”
索倫招手，從虛空中抓出一顆黑黝黝的圓石，辰曦熟稔地将雙手覆上去，黑石亮了一亮，随後恢複原樣，看不出是個什麽意思。
“哈哈哈，好！很好！與你同齡的，全世界不會超過百人——能晉升爲魔法師！恭喜你乖徒兒，你已正式成爲一名——受全世界敬仰的魔法師了！每十年一屆的魔法大賽不日将舉行，我們空間一系終于不再空缺，而且以你的資質和進境，到時定會一鳴驚人，爲爲師大大增光啊！”
看得出，索倫是真高興，嘴巴四周的長白胡子，如靜電爆發一樣膨炸開來，“喋喋不休”地狂顫，似乎有個龐然大物要從裏面穿越過來。
“來，乖徒兒，把舊的胸章拿來，爲師給你換上它！”索倫将黝黑圓石送回虛空，又從中拿出一枚大号“别針”，“這可是我們魔法界的最高榮耀，更是我們空間一系的光明未來……五十年啦，整整五十年未曾有人有資格佩戴它……”
辰曦用雙手“慎重”地接過别針，“老、老師，它除了代表‘榮耀’和‘未來’，還有沒有别的作用？我是說，有什麽實用價值沒有？”
“哈哈，自然是有的。魔法公會盛行西方數千年，其中最具規模的便在我們‘法蘭西’國土，号稱‘魔導總工會’，世界各地諸多魔法學院都以總工會爲指南，是以總工會頒發的榮譽證明，怎可能光是個擺設？你可知它的形狀象征什麽？”
辰曦搖搖頭。
索倫道：“是空間之樹的葉片，空間之樹也叫世界之樹，雖是宇宙間隻有一棵，但其枝葉分布在過去未來、各個正異空間，甚至是人的識海。隻不過唯有心明如鏡、靈魂純澈之人方有機緣得見。反過來也可說，一葉便是一個世界，一葉便是一方空間，唯擁有大智大慧大胸懷者，才能睹其全貌。我們空間一系，便以親手摘取到世界樹葉片爲修行極緻，爲師這大把年紀了，卻還是遠遠不夠啊。……爲師在總工會擔任了近三百年首席空間導師，又是名譽會長，所有空間系的高等胸章或者上等空間器具當中，很大部分都是出自爲師之手，或者由爲師監督制造，這枚胸章也不例外。空間一系本就稀少……”
辰曦被一句句“爲師”煎熬得“度秒如年”，生怕索倫再喋喋個不休，于是趕緊打斷他道：“老師，您還是教我魔法吧，胸章的功效我以後自己慢慢摸索，不浪費您的寶貴時間了。”
“嗯，也好！”索倫擦擦胡子上的唾液，“爲師也正是此意！”
辰曦挺屍……
“哈哈，乖徒兒不要生氣，爲師這就教你魔法，走！……”
岩窟明滅了一瞬，索倫竟把辰曦擄走了。
肖陽看看頭頂的“祭品”，笑神經又被觸動，“哈哈……人家都用豬頭，你這倒是大方，用自己的頭……哇哈哈哈……”
我也想笑，可是笑不出來，除了腦袋，其他部件都還在赤月的肚子裏呢，那比濃硫酸還強勁的體液，已經把我的裝備腐蝕得差不多快報廢了，能不心疼嗎？況且那玩意兒粘到肉上得有多疼，我能忍住不哭就不錯了。
“呃……寶貝，你再忍忍吧，這些NPC是怎麽回事？好像都沒了魂兒似的？”
我苦笑：“哪兒啊，他們本來就是魂兒，肉身早就被赤月消化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永不超生！”
“啊？！我說呢，這麽熱的環境身上卻冷飕飕的，原來都是鬼啊！”
“是啊，他們一遍又一遍的體驗着死亡，被岩漿吞沒後，不久又會從那兩大洞裏流進來……老人們說人死了是鬼，鬼死了就變成魑魅魍魉，也不知道魑魅魍魉再死後叫什麽？”
“聽你一說，倒像是血液循環一樣，難不成這就是千面魔的心髒？”
“确切的說是右心室，這裏還有三個類似的空間，分别象征左右心房和左心室，這間是最小的。原來所謂的十六層折疊空間，實際上隻有十二層，最後四層是BOSS自帶的，千面魔君根本不在這裏，完全是個吃人的陷阱。”
肖陽凝眉：“系統大費周章，把千面魔越烘托越神秘，卻遲遲不肯讓他現身，究竟有什麽目的啊？想迸發點什麽樣的思想火花？真是費解！”
“答案恐怕得去飛天湖找尋，那才是任務的起始點！不過，我暫時不想再跟進了，爲劇情留點變數。以咱們這個等級，理應見不到千面魔君和飛天才對，如果太過強求最有可能*迫系統硬塞給我們一個倉猝的結局！”
“嗯，休息休息也好，我看你這幾天也夠累的了。對了，我們正巧可以……”肖陽忽然停下，過了片刻笑道：“哈？雲兒剛傳音，NPC跟赤月開戰了！”
“叮！系統提示：‘飛天城’邊界建設已完成，符合《天朝法令》各項規定，‘飛天城’行政管轄領域正式确立。”
“叮！‘飛天城’基礎建設度已達到最大值，不再繼續累計，并随時可進行第三次升級。該次升級成功後，‘飛天城’行政級别将晉級爲鎮級。特别提醒：該次升級伴有第二次怪物攻城，守城難度較大，請慎重。”
“叮！聯盟喊話：（赫連忘劍：）全體注意，現在是周末下午是四點半，今天下午六點鍾飛天城準時升級，建議大家現在就下線把晚飯和個人衛生解決了，五點半以前務必上線，我們還有任務要分配。哦，那些呆在魔窟的兄弟姐妹，我勸你們還是回來吧，那塊蛋糕不是你們能啃得動的，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
肖陽笑道：“我好暈哦。”
“我也暈！”
“你剛才說正巧可以幹什麽？”
“這個等出去再說。”
正這時，辰曦和索倫回來了。
“小五哥，你準備好，我要念咒了，等我念完咒語，你隻有不到一秒鍾的時間選擇，或者進來，或者出去。要是錯過……你就準備回新手村吧！”
“啊？有這麽嚴重？”我驚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你以爲呢？要不然我堂堂一個空間魔法師，平時連個空間魔法都不敢随便用呢？尤其剛學的一個‘大空間斬’、一個‘虛度餘生’，威力簡直是恐怖，可是副作用也大的不近人情，動不動就讓人删号或者自己删号。”
“……”
“準備好了嗎？我開始念咒了……”
“姑娘，等等！天啊，你先把話說清楚啊，别拿我的小命做實驗，你念完咒語的那一刹有什麽征兆沒？”
“有！這一魔法叫‘亨通’，是音譯，效果是使你能量化，短時間不再受空間約束，那一秒你會感覺到‘很痛’！非常痛！哦對了，到時候你唯一可以使用的力量就是情緒或者是欲望，你沒有思維，但能感覺到諸多吸引力，而你歸屬的方向，便取決于最強的那股吸引力……這個東西太玄妙，我解釋不清，反正你多想着點多多姐，等咒語生效時差不多就能進來了。”
肖陽撓頭：“什麽意思？爲什麽要想我？”
我卻冷汗直冒：“買狗的，啥叫差不多……意思就是差一點點我就會沒命？娘子啊，考驗我對你的愛的時刻來臨了！555~你感動嗎？”
肖陽醒悟過來，黛眉一橫：“感動個屁，你要是進不來我下線滅了你！”
……
“好吧，開始了……叽裏咕噜，咕噜叽裏……”
我猛然感覺腦袋一懵——然後就沒有知覺了……
“咦？進來了！真的成功了耶！”辰曦拍手歡呼。
我從平台上爬起來，低頭斜眯着她：“聽語氣，你根本沒把握嘛？”
“嘻嘻……以後有了！”
“……”
“臭小子，這裏沒老夫的事了，送我回去！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打擾老夫授課，聽到沒？”
“好、好！聽到了，您老慢走！”我還巴不得他趕緊消失呢。
索倫回了魂鎖，辰曦也輕松起來。
“這些是什麽人，古裏古怪的？”
我将炎魔招出來，交個它一個任務去做，而後坐到平台上恢複内力。那些鬼魂甯願被擠下平台，也不願靠近生人半步。
“看裝束就知道，有的生前是絲路古城的戰士，有的是古商道上的響馬，也就是土匪，還有木屐鎮的百姓……”我頓了一頓，有些不忍，“即便是魔，做的也未免太過殘忍了，這個家夥真的該死！”
“啊，是鬼魂？也不算恐怖，好像還挺善良的……咱們能做些什麽嗎？”
肖陽拉起辰曦的手，笑道：“難怪小曦天心值不低呢，一點功利心都沒有，一切成就都源于一顆善心，比起那倆丫頭實在強太多了！”
我咬牙道：“哼，别拿那倆家夥跟我們辰曦比，她們就是把我的馬屁拍爛，所得的也不如辰曦不言不語來的多。辰曦，想救他們脫離苦海，非你不可，而且速度要快，必須趕在赤月被殺之前做到。”
“小五哥，你說吧，我該怎麽做？”
“這裏有四個異空間，咱們所處的是其中之一，另外三個我覺得一定還有活人，最起碼我不認爲多名羅巫軍會輕易死掉，你要做的就是把他帶過來，他能捉鬼，自然也能超度鬼魂。順便——”我把《多名羅捉鬼記》拿出來，“這個就由你交給他吧。”
辰曦接過去看了一眼，随後收進腰帶，問道：“可是……我怎麽過去啊？又沒有空間坐标！”
我笑道：“這個我的寶寶會搞定，其實，這四個空間是相通的，相當于心髒的四個房室，咱們在‘右心室’，逆着岩漿就可以很快到達‘右心房’，我讓炎魔當眼線，測準距離後，你自己計算那些什麽什麽函數。”
“這個辦法不錯，但是讓寶寶當眼線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行得通嗎？”
“呵，你就安心等結果吧。”
别人行不通，我老五卻行得通。
我閉上眼，将神識附在炎魔身上，火紅色的小貓兒哧溜一下蹿進左方的岩漿瀑布裏……
雖然明知是假的，但還是感覺到靈魂在灼痛，具體痛在哪裏卻又不可描狀，這便是思維的慣性，天生帶來的對自然屬性的畏懼。
終于，眼前豁然明亮，不再是一味的赤紅，果然有另一間開闊的穹窟。先前雖然已感應到，但識海中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不敢百分百确信，現在可以确信了——我的精神修爲又有進步。
不遠處，一朵美麗的白蓮花很兀地伫立在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