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肖陽娘倆聊天無疑是一種莫大的享受，聽她們鬥嘴更是對生活的一次涅槃，站在我的角度尚且如此覺得，可想而知肖陽的父親會是怎樣的一種惬意、滋潤。
她們的“真”會不知不覺影響你，讓你沒臉再假下去，把掩埋在靈魂裏的叫做自由、純粹的東西一絲絲抽出來，讓你隻要在她們面前就不得不解脫。
肖陽斜倚在我的肩膀上，右手食指戲弄着我頭頂的頭發圈兒，問道：“賢隐閣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捏起一塊綠豆糕放在她嘴裏，笑道：“國内方面除了雷族外其他七族都談成了，合作方式并不嚴謹，他們挂我的牌子，學我們的制作技巧和管理模式，投入資金我出60%，他們出40%，賠了誰也别說話，賺了就按投資比例分紅，每一個店鋪都由系統NPC主管，由系統作擔保。而且老酒已經着手招聘專業的會計，每一族配一個，彌補系統的不足。這個模式僅限于七族互通之前，互通之後統統歸并進賢隐閣總店，由我和老酒當老大。至于美國的合作不值一提，隻是探探路而已，摻雜了太多的人情成分。我現在已經是個窮光蛋了，賬戶裏還剩下不到一百萬人民币。要是遊戲完蛋我就一場空了。”
肖母一驚：“你這手可玩兒大了。雖然我對商業不在行，但也聽得出來你比較吃虧啊，而且遊戲不像現實，它的資源太有限了，不是說每個玩家都必須往裏投錢，你掙得關鍵是那些裝備狂人、遊戲枭雄的錢，這跟吃飯、穿衣不一樣，他們想什麽時候退出你能挽留嗎？”
“嗯，的确，這就是變相的賭博。不過伯母的憂慮是基于遊戲就是遊戲這個前提産生的，如果遊戲不再是遊戲呢？”
肖母皺眉：“遊戲不再是遊戲？理解不了你的話，透露一點呗。”
我笑道：“傳統網遊的實質就是好玩兩個字，裝備、技能、等級等等亂七八糟地東西全是一串毫無意義的0和1，你的任何成就都帶不回現實，而且過于沉迷的話還會對現實産生負面影響。但是完美國度不同，伯母是完美迷，你投入過多少錢進去？最多投入到哪個方面？”
肖母若有所思。
“我對打打殺殺的沒有肖陽興緻高，頂多也就是買些裝備防身，然後遊山玩水、享受享受現實無緣一吃的美食，比在現實擠在人堆兒裏家長裏短惬意多了。自從進入遊戲到現在投入了萬把塊錢吧。我老公就投入多了，他和肖陽一個德行，喜歡欺負人，還說在遊戲裏練什麽武功招式，成天把自己當成救世大俠。還鼓動士兵們抽出一些時間到遊戲裏鍛煉神經反射。”
我哈哈大笑，這一家子太極品了。
“你想啊，如果不是有所收獲的話伯父能這樣做麽？完美國度當前階段就好比老虎機，十投九賠，懂得規則的人才能有的賺；将來的某個階段就會變成自動售貨機，願意投它就會回報你，當然，這時候的投更廣泛了，包括時間、精力、金錢、甚至感情。陽陽有沒有告訴伯母金鼎神拳的秘密？”
肖陽扁扁嘴：“沒有，知道她不會相信就壓根沒提過。”
“你在現實能用的出來麽？”
“雖然敏捷度跟不上，但威力還是蠻不錯的，易學又實用，比其他套路強多了，不是一個級别。如果把這套拳法悟透了足以開個武館，什麽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甚至太極拳統統要關門了。”
“真有這麽好的東西？”肖母盯着我問，顯然她信任我超過了信任女兒。
我點頭：“我也練過，等有機會給伯母打打看。您學了也大有益處，強身健體、活血通絡，持久練習還有駐顔功效。”
“好好，一定要練！唉，你們先聊着，送菜車來了，我去買菜。”
肖陽嘿嘿一笑，沖我一挑眉，指關節捏地嘎巴響。
我連忙站起來：“伯母，我跟你一起下去吧，跟你女兒單獨在一起我提心吊膽的。”
肖母拍拍我的肩膀，狠狠點頭：“理解！走吧。”
我深深感動：“理解萬歲！”
肖陽脫下拖鞋就丢了過來，我伸手一撈接在手裏，擺出個勝利者的姿勢。
“把鞋還我，我也要下去。”
眼睛不由瞟向她那雙比牛奶還白的腳丫，心襟一蕩：“寶貝，我抱你下去吧。”
“嗖！”
另一隻拖鞋也飛了過來。
……
這頓飯吃的格外舒心，伯母先給我做好端上餐桌，然後才開始做他們的。肖陽不愛幹家務活，于是賴在我身邊便算偷懶有理了。
“好吃麽？”肖陽問，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談不上好吃，但這種吃法最有營養價值。來一口？”
“嗯，你給我少切一點，我嘗嘗鮮。”
我給她切下一小塊比較熟的牛肝，用筷子夾着喂到她嘴裏。
“怎麽樣？”
“沒作料，腥味兒很重。讓我想起野外生存那會兒了，孤單單一個人被扔進原始森林裏，沒吃沒喝，除了一把匕首無所倚仗，茹毛飲血，兩個禮拜出來後基本和野人一個模樣了。
“怪不得你這麽厲害呢，都是那種艱苦的環境打下的根基。來，多吃一點回味回味。”
“嗯。”
……
我吃完好一會兒，伯母把她娘倆的飯也做好了，正這時肖陽老爸也回來了，就像是精确計算好似的。
肖母并不知道老公從醫院逃跑的事情，聽到敲門聲放下碗筷去開門，一見是丈夫，立馬怒了。
可憐的老肖被揪着耳朵從門外拉進來，臉上挂着孩子般調皮的笑，左一個老婆大人饒命，又一個老婆大人息怒，心裏别提有多美了。可是待看到屋裏還有個陌生男人時，一下子就變味兒了，臉紅的像關公一樣。
倒黴的我無意中就在他老人家心裏烙下了“掃了我将軍顔面”的第一印象。
“你就是那個王一爻？”
“呃，我是王一爻！伯父好！”心裏嘀咕：“那個”是什麽意思？
“好大的膽子，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呃……伯父，您要找我算什麽賬？”
“算……”對啊，算什麽賬呢？老肖說不出個正當理由，隻好無理取鬧了：“你把我女兒拐走三個多月，都對她做了些什麽？”
我瞅瞅肖陽，這丫頭跟他說什麽了？
肖陽沖我擠擠眼睛，手揉着小腹。
我大驚失色，天啊……
老肖吼道：“我女兒那麽苗條的身材如今成了小肥婆，以前繞着訓練場跑五圈兒都不待出汗的，現在跑兩圈就跑不動了，你把她的前程全毀了！”
噓……我擦一把額頭的冷汗，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吓死我了。
“呵呵，伯父不要生氣，吃胖了還可以減回來嘛，何況胖有胖的好處，雖然跑步不跟以前了，但是力氣卻比以前大多了不是？”
“那倒是！”老肖點點頭，又一撥楞腦袋：“你害得她差點被刑警隊開除，這個又怎麽說？”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我能說“那是你女兒的過錯，跟我沒半毛錢關系”嗎？必須背起這個黑鍋，否則就會被肖陽看不起。
我輕描淡寫地道：“開了就開了呗，有什麽大不了的。當刑警太不自由了，一級管一級，一級一級管下來，多大才華也會被埋沒，當女刑警就更不自由了，人家體貼你是女的讓你當文秘，你能違背命令麽？多長時間能熬到有出息？還是您打算直接走後門兒把她扶到女局長的位置？槍杆子拿到手上隻能擦不能用還不如不拿呢，您說是這個理不？”
“純粹是歪理！”老肖冷哼一聲，但是接下來卻沉默了許久。我的話的确是歪理，但歪理也是理，裏面的含金量不一定就比正理少。
我繼續道：“肖陽的才華有多大？小小的刑警隊能供他自由翺翔麽？伯父心裏是有數的，您的女兒是龍，不是金絲雀，無論是部隊還是刑警隊都不是她的天空，而是她的牢籠。您覺得我有誇大的成分麽？”
老肖坐到沙發上，從兜裏摸出一盒煙，伯母從茶幾上拿起打火機給他點着，老肖抽着煙不說話，眉頭深深皺着，足以證明我的話對他觸動很大。
我摟着肖陽的肩膀走到對面沙發坐下。
“說句得罪您的話，拿槍并不見得有多英雄，毛主席他老人家一生沒拿過槍，但誰敢否認他不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英雄？其實晚輩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肖陽從小到大一直是您的驕傲，您想把她打造成像您、像她爺爺一樣的鋼筋鐵骨，把全天下的‘女兒’都比下去。”
老肖不自覺點了下頭。
我笑道：“可惜您看走眼啦！”
老肖一愣，這個彎兒轉的太大，他沒反應過來，正要發怒，我連忙把下半句說完：“把黃金打造成一杆槍我也許會覺得這杆槍很珍貴，可是把铼打造成一杆槍，我會覺得純粹是暴殄天物，敗家行爲！呃……敗家這個詞好像有點過了，您别生氣。不過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
老肖沉默良久，忽然一拍桌子：“你小子眼光不錯。說的對，我女兒就是龍，我這個父親當得不夠格啊，還沒你看得通透呢。我女兒的眼光也不錯，我肖某認你這個女婿了！老婆，我今天實在太高興了，申請喝點酒，請您務必批準！”
肖母心情也不錯，頭頂拍了他一巴掌笑道：“喝酒可以，二兩封頂！”
“才二兩？我是夠了，可是咱家姑爺……”
我連忙擺手：“不不，您回來之前我就吃過飯了，堅決不喝！”
“那好吧。吃完飯咱爺兒倆好好聊聊，聽你說話賊痛快。”
我心道：我可了勁兒誇獎你女兒，你能不痛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