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的人也看見了我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像歡迎偉人一樣目視着我們走進城，然後又像見到大熊貓一樣團團圍上來，把我和子萌搞得手足無措，莫名其妙。
“你們……真的是玩家？”
我點點頭。
“你們是怎麽走出水幕屏障的？”
“笨蛋，他們是人族玩家，你應該問他們怎麽進來的！”
“呃……那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你們從哪裏來？”
……
詢問的聲音亂成一鍋粥！
我閉口不言。等他們冷卻了熱度，全停下來等待答案，我才道：“我是人族玩家，剛從白沙村遊過來，本想追查一件案子，沒想到誤打誤撞就跑到了你們這裏。這就是海族玩家的新手村嗎？真夠闊氣的！”
“你就是世界第一人王小五吧？”
我摸摸鼻子：“我是王小五，但是奇怪什麽時候我成世界第一人了？”
“咳，天宇公司都這麽叫了，你就别謙虛了！”
他又指着子萌問：“她是誰？系統隻說你出了新手村，目前還沒有第二個人，她是怎麽出來的？”
其他人也疑惑地盯着子萌直打量。
子萌倒是不懼，笑嘻嘻地道：“我叫王小六，不用解釋了吧？哥哥出來的時候順手拉了我一把，就把我拉了出來。”
“還能這樣？不可能吧？”
我捏捏子們的瓊鼻，笑道：“沒有這回事，我的妹妹比較調皮，跟大家開玩笑呢。實際上……她不是玩家，所以我出來的時候才能把她也帶出來！”
“我說呢，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天宇公司恨不得把玩家關在新手村改造一輩子，怎麽可能讓玩家找到漏洞鑽？”
蝦兵玩家又道：“何況，玩家裏哪有這麽漂亮的的MM，簡直就是七仙女兒下凡……”
剛說完，旁邊一位美人魚上去就擰住他的耳朵，氣呼呼地道：“你是說我不漂亮喽？那你别和我結婚了，和七仙女兒結吧！”
遠楓慫了，趕緊低頭認錯，媚着臉讨好：“老婆大人，您聽我把話說完整啊，小人是說‘玩家裏哪有這麽漂亮的MM，除非是我的老婆’！您是世界第一美，她隻能排第二！”
“切！”
“嘔……”
我差點也跟着吐了……
他奮力掙脫開女友的魔爪，拍拍胸脯：“我叫汐?遠楓，這是我的内人汐?巧巧，别看她在外人面前對我兇，其實在沒外人的時候特别溫柔乖巧，什麽事都聽我的——老婆你别掐我，給點面子好不？我說到哪兒了？算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剛說來這裏查案子？查什麽？”
我強忍着笑，回答道：“一個小任務而已。海邊有一個小漁村被海怪強占了，官府派我查明原因，我追着追着就闖進來了。”
“哦？跨種族任務……有點意思！”
一個叫汐·齊天的玩家道：“這個任務能打破種族屏障，一定不一般，說不定是主線任務。咱們海族玩家也能跟着沾光！”
巧巧搖頭：“不一定啊，咱們還有沒出新手村呢，連菜鳥都稱不上，即使任務再吸引人又能怎麽樣？”
遠楓也道：“而且，就怕出了新手村也不夠資格，公告說，第二世界是人族、精靈族、半獸人族的角鬥場，說白了就是陸地生物的舞台，咱們海族沒份兒的！”
“那倒不見得！”我自信一笑，“第二世界是因爲我踏出新手村開放，第三世界未必不是因爲你們登上陸地而開放！”
齊天拍掌贊道：“說得好！而且，也許這個主線任務就是契機呢，你們想過沒有？”
大夥不約而同點頭。
見他們的積極性高漲，我乘熱打鐵。
“你們對汐城一定很了解，最近發生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大家都想想，可能和我的任務有關。”
于是接下來大夥兒争相發言，千奇百怪的“不尋常”被爆料而出，汐城比天淚城都大，不尋常之事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一時半會兒也讨論不出個究竟，但我還必須每個都細細聽聽，以防漏掉什麽。
最後，我從一位美人魚玩家的嘴裏終于抓到一點影子，似乎與我的任務有莫大關聯。
她說：“前幾天，汐城突然變黑了，我開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後來上論壇才知道，原來遊戲裏也有黑夜。就在夜裏，一群NPC圍在汐宮的海神殿外，鬧哄哄的，我好奇上前聽了幾句，好像是海神殿裏有一件寶物丢了，我當時想，莫非這是個任務？于是就找NPC挨個兒對話，誰知他們都說這件事和我沒有因果，不需要我幫忙，就連具體發生了什麽也不跟我說。後來這幾天，汐宮的幾位長老一直都沒出現，就連任務也交由侍衛來發放，這是汐城最不尋常的事兒了！”
我問她：“海神殿是幹什麽用的？”
“我們海族供奉海神的地方！大海中有多少個海底城就一定有多少個海神殿！據說，NPC們每次尋到寶物後，都要供奉一半到海神殿，所以海神殿也是名副其實的藏寶殿。咱們玩家平時連靠近都不行，不說NPC的阻攔，單是那層層禁制就突破不了！”
遠楓道：“這麽說，這肯定是個大任務，隻是觸發條件沒達到，等級不夠嗎？”
我搖頭：“NO，如果我猜的沒錯，我帶來的任務就是打開這個任務的鑰匙？”
齊天問：“何以見得？”
我分析道：“首先，高等級海怪是從你們汐城附近聚集起來才出發的，這是我一路親眼所見，毋庸置疑。其次，大批海怪冒死進攻人類聚集地，你們汐城的NPC老大不可能不知道，偏偏他們對此不聞不問，隻是因爲丢了件寶物就慌裏慌張的，不是大有蹊跷嗎？”
巧巧點頭：“我看八九不離十！”
齊天道：“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麽！走，大家一起去，說不定都能沾一光！”
我開玩笑道：“好，那咱們就一起去海神殿，看看能不能觸發這個任務，要是它真和我原先的任務有關聯，得到獎勵分大家一半！”
那個美人魚玩家鼓掌歡呼：“好啊，帥哥，你太爽快了！順便，你能不能多分我一點，因爲是我給你提供線索的。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吧？我叫汐?嬌嬌，汐宮二十七級新衛，也是即将脫離新手的一員！”
我被她逗樂了：“你們海族不會是真的都愛财如命吧？”
嬌嬌不以爲然：“天下哪個不愛财？沒錢哪兒都混不開！尤其是遊戲裏，如果你手無分文，那真是寸步難行，這一點，待得時間越長感受就越深！”
遠楓補充道：“而且，金錢和寶物也是實力的象征，你的财寶越多，NPC對你的好感度、認可度就越高，印象也越深，你能接到高級任務的機會也就越多。當然，和現實有區别的是，NPC們絕對看不起用不正當手段獲取财寶的人！”
我細細琢磨，這句話有問題啊，笑問：“難道現實世界就鼓勵人們用不正當手段來獲取财寶了？”
齊天冷哼：“和現實比起來遊戲世界要幹淨多了！最起碼，他們真正做到了‘取之有道，用之有方’這一點。嬌嬌和你索要酬勞，并不隻是單純的玩笑話，這本身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給你提供了信息，又幫你引路，付出了就應當争取相應的回報。我們會在應得的财物上與人斤斤計較，卻不會用卑鄙的手段多得一分！”
我心中暗歎，這遊戲才剛開了一個月左右，對玩家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以預料，在不久的将來，網遊界的風氣必定會煥然一新，網遊對社會的正面影響力也會與日俱增！
我鄭重地道：“我很尊崇你們的這種海底文化，正當的付出的确應該争取應得的回報！而且，能直言不諱地索要報酬也是一種品德，可以看出你們内心非常坦蕩，比之想要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人強上百倍！放心，我王小五絕不會耍賴。”
大夥鼓掌：“你說的太好了，沒想到咱們的銅臭本質還能上升到文化層次！”
“全世界能第一個出新手村的玩家果然有其獨到之處！我們認定你這個朋友了！”
……
我和在場的三十多個男女玩家全部加了好友，大家的關系更加融洽了，他們不再把我當成外來者，而與本族人一樣，一視同仁，絲毫沒有排斥感。
後來再來汐城，大家總是坦誠布公地相互交往，有時爲了一點毛頭小利，我也和他們讨價還價，甚至不惜争得口幹舌燥，面紅耳赤，但是其中的樂趣卻不足爲外人道也！
……
來到海神殿近前，門外把守着許多NPC衛兵，大概是因爲他們的實力比較高，所以可以變化成完全的人形。
海神殿并不大，和現實的五層單元樓相當，隻是十分華麗，從外表來看，整個就是一座冰雕的宮殿，折射出的寶物的光芒異常耀眼。
這種東西對女孩子來說是緻命的，子萌心性天真，不明白衛兵的含義，她隻是想過去摸一摸，卻不想被NPC守衛攔住，還被兵刃架到脖子上……
“嗆哴！”
我當場就怒了，誰都不可以這樣對待我的妹妹！
我拔劍迫近。
“把你的刀拿開！”
那名衛兵怔住了，他沒料到我一個乳臭未幹的菜鳥敢跟他叫闆，正要大放厥詞，衛隊長走下台階。
“把刀收起來！”
“是！”
子萌紅着眼睛跑過來，撲在我懷裏不住哽咽，嫩白而純真的臉蛋上挂了兩滴晶瑩的淚珠，任誰看了都會心疼不已，那名衛兵也不自覺低下頭，再也不敢看她一眼。
我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
“嗯……”
巧巧拉着遠楓的手嬌嗔道：“你當初還怪我财迷心竅，你看連NPC也抵擋不住這誘惑，我隻是個凡人女孩兒，怎麽能免俗呢？你說是吧？”
……
嬌嬌禁不住落淚，低聲自語：“要是我的哥哥有他一半好，我情願做一個NPC，跟她換一換……”
我收回劍，說心裏話，那個衛兵并沒有錯，他隻是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但即使這樣，如果他不收回兵器，我拼死也要砍了他。
衛隊長走過來，沉聲問道：“你們是如何進入汐城的？我看得出你們兩個都是人族，汐城已經封閉了上千年，外族許出不許進，沒有絕高的法力或者奇特的法寶是無法打開水晶壁障的。”
子萌還屬于小孩子心性，得到我的安慰立馬把剛才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把避水珠捧到護衛隊長面前，道：“我給你看這個，你能讓我摸一摸水晶殿嗎？”
護衛隊長冷聲道：“不能！”
子萌撅起小嘴，嘟囔道：“小氣！”
賭氣把避水珠收回，不讓他看。
護衛隊長也不在意，闆着臉道：“你們兩人随我去見宮主，外族闖入汐城非是小事，希望你們能給宮主一個滿意的理由，否則……”
子萌氣道：“否則怎麽樣？他還殺了我們不成？”
護衛隊長轉身，淡淡地道：“殺不殺你們，就看你們的來意是善是惡了！”
我一句話沒說，牽着子萌的小手跟在後面，海族玩家也一起跟上來，看事态如何發展，預備幫忙。
汐宮的壯觀我無法貼切地形容，隻能這樣說，它和隐龍村的村長屋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偏偏這兩個極端又給人同一種感覺，那就是和諧！
我們見到宮主，護衛隊長向她禀明了情況就轉身退走，宮主蒙着面紗，看不清樣貌如何，隐約覺得是個天仙級的美人。
“我是汐城的祭殿使者，也就是汐宮的宮主，你們可以叫我汐?憂。”
我躬身行禮道：“宮主您好！我們來自大陸的西北邊陲，她是我妹妹子萌，是賢士村的原民，我是隐龍村新人王小五。”
宮主道：“原來是貴賓駕臨，請恕我禮數不周了！隐龍村和賢士村都是高士們的隐居地，我對那裏敬仰有加！你們不遠萬裏來到汐城，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我道：“不瞞宮主，我們實際上是外出遊曆，無意中在天淚城接到一個任務，順着任務指引才亂闖至此的。”
宮主請我們落座後又問：“哦？你們接到什麽任務了？和汐城有關嗎？”
我皺眉道：“我尚未理清頭緒，但有關聯是一定的。我們在海邊的一個小漁村遭遇了一件怪事，那裏有成千上萬的海族不斷登岸，搶占民居，見人就殺……”
汐·憂驚得站起來，失聲道：“真的有這種事？”
“千真萬确！但是……更奇怪的是，它們雖然頗具實力，神智卻不清，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
汐·憂坐立不安，恍惚自語道：“難道不是她？我早該想到，她既然送回來了就不應該再拿走，憑她的修爲再也用不到它了……”
我奇道：“他？他是誰？他做了什麽？”
宮主穩定了下心神，走到一排書架前拿下一本厚厚的書。
“你們是高士的後人，而且實力都很不錯，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也許你們本就和這件事沾染了因果！”
她打開那本書，翻到其中一頁，遞到我們面前道：“這本書叫《海神寶志》，是我們汐城海族貢獻給海神的寶物之一，但是并沒有放入海神殿，而是由每一代的祭殿使者掌管。它記錄了所有放入海神殿的寶物，而這件寶物——”
她指着書頁上畫的一顆散發着烏黑光芒的珠子，“而這件寶物前幾天失竊了！”
書頁上除了珠子的圖樣，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字符，我當然看不懂。而那顆珠子總給我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似乎蘊含着一股與我相沖相克的力量，即使透過書頁亦能傳達出來。
宮主接着道：“這件寶物叫‘孽龍之怨’，在它的背後有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