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别人比我嚣張了!”
輕輕的敲了敲桌面,我微笑的盯着站在安勇旁邊的那位半老徐娘搖頭感歎道“周姐,我本來以爲你會過幾天才來上海呢?沒想到你的動作也這麽快,你是舍不得我呢,還是想湊個熱鬧看我出醜?”
“你都知道了!”
沒有看到我有意外表現的周虹很是意外,雖然她表面上仍舊認爲我是在強作鎮定,但她自己繃緊手指關節的小動作,卻出賣了自己的失望與猜忌。
“看來我對你們每個人都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啊?”
不再去理會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周虹,我轉而扭過頭看着坐在周仲毅旁邊的安勇那明顯塌陷的鼻梁感歎道“周烨,我記得我最後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提醒過你一些東西!雖然我沒有權力幹涉你的私生活,但是如果你想做替代品,請選對方向…”
“對不起,葉先生!”
本來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就因爲意外而坐立不安的周烨,在聽到我的話之後,立刻像一隻縮了水的布絨一般從座位上繃緊了起來,而後便和周虹一樣罰站似的矗立在了安勇地左右。
“莫名其妙!”安勇似乎是不太清楚我和周烨之間的那些牽牽絆絆,他瑟瑟的低着頭嘟囔了一句。而後一邊試着把周烨往座位上拽,一邊躲開我的眼睛逞能道“葉總,好久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啊,除了美女,眼睛裏恐怕什麽都看不見了吧?我好歹是你學弟。你是不是也該費點口水點評下我呢?”
“周烨,現在到大堂去等我,晚上不許吃飯,一會兒我有事情和你講!”
不願意看到那個影子和安勇拉扯在一起。我很是荒誕的給了周烨這麽一個命令,但是令包括我在内地所有人詫異的是,周烨竟然真的聽了進去,她不但很是乖巧的甩開了安勇地魔爪,還在臨出門前給了大家一個很是甜美的回眸。
“我估計現在我的話你是不會聽了!”處理完安勇給我弄出來的第一塊兒惡心,我繼而盯着好不容易才在椅子上坐穩的周虹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以前象什麽?”
“在我眼裏,你以前就像一條母狗一樣!”因爲很讨厭周虹在強裝鎮定時流露出來的那種做作,我幹脆用了一種最通俗的表達方式洗涮她道“我讓你滿世界做秀,你就滿世界做秀,我讓你告訴别人是我拆散了你的家庭。你就像個怨婦一樣爬在我身邊忍辱負重,我讓你知道我和童書記有矛盾,你就馬上把這件事變成新聞,我讓你和日本人饒舌根子,你就直接幫我用最無賴的方式拖延時間?”
“你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嗎?全世界包括老周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利用裏,而你,卻還天真地以爲自己地忍辱負重換來了我的信任?跟你買情報的人都不相信你說的話,你說你怎麽還有臉坐在這裏呢?”
打狗就要一次打疼她。既然周烨已經出去了,這裏也就不存在什麽少兒不宜的問題,看着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卻還在極力保持坐姿的周虹,我擡起手指着周仲毅喊道“周虹,現在你看清楚,你的新主子就在這裏!你以爲他幫你搞跨了我?你以爲是你的那些小伎倆鏟斷了我在内地的根?以爲你把周烨介紹到這裏就能刺激到我和老周翻臉?我告訴你,你錯了,我和老周本來就是一夥兒地,我幫他上位。他幫我出走,這是我們早就形成的默契!”
“對不起,我有點兒激動!”微笑着從周仲毅臉前收回手指,我搖着頭抱歉道“不好意思,老周,我這人一激動。就容易語無倫次。我收回剛才自己的那些話。現在我重說!”
“你連條母狗都不如!”不管周仲毅和安勇臉上的表情如何,我扭過頭繼續看着周虹狠聲道“母狗還知道不侍二主的道理呢!你卻用自己的那兩個肉丸子養了他們老周家兩代人。你幹什麽還要往自己胸前裹那塊抹布?這間屋子裏有誰把你當人看嗎?”
“葉開,你這話也太粗俗了吧?你老婆可還在這裏聽着呢…”
“閉嘴!”惡狠狠的剜了安勇一眼,我瞪着他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别以爲去了趟英國就牛X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東西,一輩子也就隻能窩囊的躲在我背後陰笑!要不是我想給你個機會,十個德宜地産現在也早被我反噬掉了!要不是看在老周地面子上,你配坐在這裏聽我說話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現在還都沒有找到和我對視的勇氣,你配給我玩兒嗎?早知道你還是這個窩囊樣子,我就該讓那些媒體都住口,把你的名字和我擺在一起,你不嫌有壓力,我還嫌丢人呢!”
如果我猜的不錯,今天這所有的一切應幹都是由周仲毅一手安排出來的,本來我還猜想着安勇可能會參與“部分制作”,但從他隻被我瞪了一眼便張着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麽地窩囊樣子來分析,我是高估了這小子地膽量。
“葉總,消消氣,小孩子不懂事兒,你别和他一般見識,犯不上!”
既然是試探,就不能總是我一個人表演,所以在我沖安勇幹吼了一陣子之後,把握着火候地周仲毅适時的站出來開始充當老好人。“孩子不懂事兒是大人沒管教好,大人不懂事兒又該從哪裏找理由?”我很快地變幻了一個笑臉出來。一邊緩緩地給自己點煙,一邊故作思索的打量周仲毅道“老周,你不用在這裏假惺惺,你們不就是想看我發飙嗎?現在看到,感覺如何!我還就承認了。我的确是可以爲了某個女人而失去理智!我也承認,我現在就已經失去理智了!本來我手裏望囡的那部分股份,我是打算看在咱們兩個人剛才聊天聊得不錯的面子上轉讓給你地,但是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給臉不要臉的人!所以。從下一秒鍾開始,你别想從我手裏買走一張股票,我就是把它扔進黃埔江,也決不可能便宜你…”
“做生意不是怄氣,這句話可是你葉總以前常說的?”
聽到我好長的一通狠話,周仲毅不但沒有悲觀失望,反而很“敏銳”地笑出聲來“葉總,你應該是了解我老周的爲人的!你要是因爲自己心裏的那點兒道道兒而一直不停的猜忌我,那咱們今天坐在這裏就真的沒意思了…”
“就當是你們爺兒倆叙舊了呗!”
挽起樸慧姬的手,我潇灑的站起身往門口走道“老周。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望囡不會永遠都在你手上,終究有一天,我會重新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還有你!”趁着樸慧姬轉身鞠躬地間隙,我扭過頭看着像隻木偶一樣坐在椅子上的周虹說道“仇恨每個人都有,但不是每跟人都能報銷它們!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麽,我還是那句話,你是個人才。爲了你的利用價值,我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也可以随時回來。但是如果你仍舊執迷不悟的想繼續給我找麻煩,請保護好自己的臉蛋兒,别不小心像那個香港小明星一樣被人打腫了,讓大家都失去胃
“我們真的不賣股票給周仲毅了?”
可能是我天生有做演員的潛質,也可能是因爲我剛才發火兒的樣子很吓人,所以走出房間好遠,樸慧姬才很不解的擔心道“你剛才說要重新拿回望囡。周仲毅會不會害怕?”
“你不确定?”微笑着拍了拍樸慧姬地手背,我看着像個布絨一樣蜷縮在大堂沙發上的周烨搖頭道“現在的情形是,周仲毅想買,而我想賣。周仲毅怕上了我的圈套,而我怕他不往陷阱裏跳,所以從今天和他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們兩個人都在不斷的試探對方。我什麽都算計到了。但是偏偏沒算計到她…”
“意外的驚喜呢!”樸慧姬明顯是不相信我的話,她同樣也看着周烨搖頭道“周虹這個女人真的很聰明。她隻和你相處了不到三年,就已經摸到了你地命門,而我們這些傻女人們跟在你身邊快十年了,也不過就換來了你的一句平衡而以。”
“對不起,葉先生!”
我和樸慧姬同時對着周烨搖頭的動作,差點兒沒把她吓得從沙發上摔下去,在我還沒來得及跟樸慧姬解釋關于她們的那個話題時,周烨就夾着一股不管不顧的勇氣沖到了我面前。但是她仍舊不敢看我的眼睛,隻是低着頭哆嗦道“對不起,葉先生,不是你想象地那樣地,今天周老師來找我,她說你來上海了,說你想見我,說晚上要請我吃飯…”
“還說你怎麽就那麽好騙!”或許是出于對蕭潇的敏感,樸慧姬拉住周烨地手搶在我身前安慰她道“沒事了,我們都知道是周虹在搞鬼,今天這個誤會,與你無關…”
我沒工夫聽周烨解釋,也沒時間跟她解釋什麽,因爲她的出現對于我來說,的确是個意外!而就從她出現的那一刻,我的腦子裏忽然有了另一種和周仲毅有關的想法,雖然我現在還抓不住它,但可以肯定地是,這個想法可以大大的節省我的時間。
樸慧姬不是第一次見到周烨,所以很清楚的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的她,自作主張的替我們這幾個因爲周虹和安勇而倒了胃口的人選了一間既可以吃飯,又可以安靜的思考問題地餐廳,也就是我曾經和周烨來過的“感官花園。”
“葉先生。今天的事情會不會讓你很難作?我想,我可以…”
感官花園的氣氛本身就很恬靜,加之樸慧姬知道我在思考問題,所以我們這一桌幾乎算的上是悄無聲息。自認爲自己犯了錯地周烨顯然已爲這種氣氛是針對她的,所以。她在辛苦的忍了很久後,終于忍不住開口解釋道“葉先生,其實我…”
“其實,你可以吃飽一些!”不耐煩的擺着手附和了周烨一句。我轉而問向支楞着腦袋打量我地樸慧姬“你也想知道我要怎麽收場?”
“我是你老婆嘛!”我本來很平常的一句問題,卻換回來樸慧姬一記差點兒沒讓我嗆倒的“玩笑”
“你二次發育了?還是你的青春期在冷凍了十年之後解凍了?”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明顯跟平時感覺不一樣,但卻又不知道是哪裏不一樣的樸慧姬,我很是費解的試探她道“寶寶,來,讓哥哥看看,你不是想用三十歲的年紀過二十歲的日子吧!”
“你十九歲的時候才開始青春期嗎?”樸慧姬很配合地給了我一記白眼兒,而後用一種我期許了很久的神色玩味道“不知道爲什麽,我還是喜歡你今天剛才發火兒的樣子!那才是真的你吧?很多年都沒見過了,看來明白鑽石比玻璃珠子值錢的代價。真的很大…”
“你不也一樣?”被樸慧姬觸到了心裏最軟的那塊地方,我忍不住搖曳着手中的高腳杯感歎道“世事難料,沒想到安勇這個廢物還有些價值,要是今天晚上他不出現,或許咱們大家可能真的就要失憶了…”
“我本來是想等機會地,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輕輕的把煙蒂摁在煙缸中,我回憶着問樸慧姬“慧姬,你還記不記得大概五六年前有個叫周祥東的人曾經送過你玫瑰花?這個人現在好像在中港銀行作主?”
“嗯!”
說者無意,聽者卻是很有心得樸慧姬。所以不知怎的,她的情緒一下子忽然擡高了好幾度。
“這個人現在該發揮他的價值了!”
避開越來越像幹柴的樸慧姬那水藍色的眼睛,我一圈圈的在自己地杯口上摩挲手指道“本來我是想等周仲毅資金鏈斷裂的時候才出手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我想我可以先出手讓他的資金鏈繃緊,而後再找機會直接挑斷它…”
“就因爲她!”樸慧姬很大度的朝正在低着腦袋發愣周烨努了努嘴,而後小心翼翼的勸我道“你要想清楚,安勇可以出現錯覺,你不可以!”
“我覺得周仲毅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現在有幾百億地地皮要耗費精力去周旋,而且上海不是廣州,他不可能一直重複着同一種伎倆而不擔心被察覺;另外,現在正是要變天地前夕,他也不可能從小金庫裏拿出提出更多的錢來供自己揮霍!既然隻是一層紙地問題,那麽與其耗費時間和精力等他自己漚爛。我不如直接捅破他。”雖然我每句話都是真的。但是我還是避開了樸慧姬好心的眼神兒。
“那也就是說逼他到香港去融資咯?”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擔心,樸慧姬在瞬間恢複了自己的安靜之後。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不論我接下來把自己手裏的股權賣給誰,周仲毅都一定會随後把它贖到自己手上,所以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如何把股價推到最高。隻有這樣,他的資金鏈才會越繃越緊!隻要他資金鏈崩緊了,在内地找不到錢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會去香港。如果不讓他到香港去融資,他那些不清不楚的爛帳就永遠公開不了,而隻要他踏足香港,廉署和聯交所的咖啡,就一定能灌飽他。”
忽然想通了這些,我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很餓,于是一邊很不顧儀态的大快朵頤,一邊含糊着向樸慧姬吩咐道“慧姬,記得今天晚上回去之後跟曾紫墨溝通下,我暫時還想不到那個公司适合出面接手我手裏的股票,或許她有辦法”
“你好像忘記了一個人!樸慧姬悉心的把酒杯推到了我的右手邊,剛想提醒我說我們身邊還坐着一個叫周烨的小麻煩,她手袋裏的手機就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而打電話來的這個人,卻更是不合時宜。
“高靜?”
接過從樸慧姬手裏拿過我的手機,我忽然看到了一個對我來說已經算的上是很遙遠的名字,這也太滑稽了,今天晚上讓我趕上的,竟然全都是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