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什麽事情你小子都能趕上呢?”從烏雲白雪嘴裏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保成一臉戲虐的沖我感慨道“幸虧是在這裏,要是在北京的話,恐怕你又要變成新聞人物了,到時候要是蕭潇把帳都算在我頭上,我可就冤枉大了!”
“我比你還冤!”從烏雲白雪微蹙眉頭的表情裏體會出了保成話裏的意思,我躲開他的眼神斜靠在床上向他伸手道“我最近這段時間可是一直在爲你這個大老闆忙前跑後,現在我這個小馬仔出事兒了,你連一句安慰我的話都沒有,還這麽擠兌我,這是什麽事到兒啊!你要是不想被别人說成是爲富不仁的吸血商人,就趕緊把你的中華拿出來!我都半個月沒聞過煙絲的味兒了!”
被我的抱怨“刺痛”,保成笑着從包裏将兩盒蘇煙甩到了病床上我夠不到的地方,而後繼續夾槍帶棒的試探道“你小樣現在不是挺滋潤的嗎!你還小馬仔呢?你在敦煌和酒泉那邊潇灑的時候怎麽沒惦記我這個老闆,有這樣不但不參加老闆地婚禮還把老闆也抓到大戈壁上來的馬仔嗎?”
“不許抽!”還沒來得及躲閃保成的諄諄教誨。我剛剛觸及到那兩盒煙的指尖便被烏雲白雪擒在當場,她幹淨利落的擡起我地手臂将煙搶到了自己的手中後,一邊将煙藏在自己的身後一邊用這幾天來我已經習慣了的“溫婉”發号施令道“這裏是病房,你是病人,不許抽!”
看着言行舉止和蕭潇同質化趨勢嚴重地烏雲白雪。我熟練的操控起自己的情緒将她攬近後猛的圈住她的腰身,趁着她因爲羞澀而注意力分散的時機奪過那兩盒煙道“這可是我的老闆大老遠從雲洲給我帶來的,就沖他這份情誼我也的假裝感動的抽兩口,否則怎麽對得人家對我地一片關懷之情呢!”
當着保成的面被我抱在懷裏。烏雲白雪立刻失去了剛才的溫婉,像個娃娃般萎頓的掙紮了幾次之後,才在保成平靜的注視中跌跌撞撞的摸到了病房的門口“你總是有理!一會兒杜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你就等着被教育吧!”
“因禍得福?”看着被烏雲白雪虛掩上的房門,保成哥饒有深意地沖我吐了個煙圈“葉子,我怎麽總覺得你和前幾天有點不太一樣,你小子要是有什麽事兒,可要跟我實話實說,别藏着掖着的!”
“你不是也和結婚前不一樣了嗎?”舒服的享受了一口蘇煙幹烈的濃香,我無所謂的朝保成聳了聳肩“你放心吧,我說的都是實話。隻是内髒受了點震蕩,等這些皮外傷都好利索,我估計也就能出院了!”
“真的?”保成似乎是并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解釋,又仔細的将我和這間病房作爲一個整體好好地考量了一遍之後,他才帶着另外的一種擔心繼續問道“葉子,我怎麽總覺得你現在有種世事如浮雲的超脫啊?難道你真的是在這裏修養了幾天就頓悟了!”
“我還飛升呢!”被保成認真地眼神看的有些發毛,我不自然的往後縮了縮身子,盡量回憶着自己昏睡之前地樣子轉移話題道“其實我隻是不習慣每天無所事事地躺着,要是讓我現在繼續出去跑。我保證自己還是跟以前一個德行!不過我估計這個願望在半個月以内是實現不了,所以隻能把您老人家從新婚的被窩裏給拽出來,爲了保證八一鋼鐵這塊到手地肥肉不被别人搶走,您可要多多操勞咯!”
“你裝傻的本事倒是一點兒沒丢!”保成似乎是不想放下自己的好奇心,故意繼續和我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道“你以後可要小心點,這次的事情雖說是個意外,但是也太玄了!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顧及下蕭潇的想法,千萬别讓意外傷害到她!”
“或許這就是結婚和不結婚的區别啊!”聽到保成終于近乎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本能的沖他聳了聳肩“我以前隻是用一種本能的邏輯在思考問題,但前幾天那個長覺睡醒之後我發現這種本能有時候未必就一定适合所有的事情,既然欠下的債遲早都要還,我又何苦再逃避呢?”
見我避重就輕的不肯進入正題,保成隻得放棄了這個話題,轉而心不在焉的撿起了我剛才提到的收購八一鋼鐵的這個問題“你打算要我怎麽操作收購八一鋼鐵這件事?目前德成那邊梳理的還不是很明朗。我直接出面收購它合适嗎?”
“你覺得八一鋼鐵目前最缺的是什麽?或者說八一鋼鐵占據着廣闊的西北市場卻遲遲的發展不起來的原因是什麽?”有些不過瘾的重新點燃了一支煙後。我習慣性的将手指摩挲到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假設現在沒有地域性的限制,也不用考慮政策規避。你覺得我們的收購成本大概會是多少?”
“資本、技術、市場這些東西八一鋼鐵樣樣都缺,但目前來說他們最缺的是市場,因爲新疆地區的市場容量比較小,而且他們和甯夏、甘肅那邊的同類企業相比又沒什麽技術優勢,所以始終沒辦法擴大自己的産能規模。産能沒有規模利潤空間自然不大,上市公司的現金流量也就不會有太吸引人地地方。因此可以說這個惡性循環讓他們什麽都缺!”像接受投資者質詢一樣,老實的保成一口氣回答了我剛才提出的所有問題,但從他并沒有多大變化的表情來分析,我的“啓發式溝通”似乎是沒收到什麽效果。
“什麽都缺就是什麽都不缺!換而言之,我們可以把任何一個地方作爲突破口。而最終地結果也不過就是殊途同歸。”舒服的接過保成的話茬,我回憶着自己原來思量的那些東西說道“雷子已經把足夠地收購準備轉到了四海,你手裏又控制着一些銷售渠道,因此四海和德成同時向八一鋼鐵提出合作的提議理論上講應該不會被拒絕。而且不管這種合作是以什麽方式進行。被市場低估的八一鋼鐵的股價都将發生一個質的變化!”
很了解我行爲方式的保成并沒有跟我一起“盲目樂觀”,他認真的将我的話咀嚼了一遍之後略帶不解的求證道“葉子,要是事情有這麽簡單,你小子還用親自跑到這裏來?你好像從來都不做等價交換的買賣,就算八一鋼鐵是收購雲鋼地跳闆,咱們也沒必要真金白銀的下血本吧?”
“你總算相信了我不是來談情說愛的!”用一臉欠揍的表情向保成遞過去一個極度委屈眼神後,我躲開他掄起的手掌笑道“老闆,我這次可不僅僅是**上受到了傷害,爲了能讓你順利的完成這個收購案,我可是連色相都一塊兒犧牲掉了,你可要好好的補償我!”
“這話你自己信嗎?人家女孩兒大老遠的陪你跑到大戈壁上來受苦。感情就是爲了讓你對人家使美男計啊?你可是個有良心的人,千萬别做這種沒道德地事情!”老好人脾氣發作,保成自然而然轉彎兒站到了烏雲白雪的立場上,因此他雖然是在開玩笑,但這話怎麽聽都有一股語重心長地味道在裏面。
“代入!”發覺自己不自覺地主動拐回了剛才躲閃了許久的話題,我連忙後悔不疊的從自己給自己挖好的“坑”裏爬了出來“剛才我們假設的是不考慮場外因素時相對靜止的理想狀态,但事實上這場收購不可能不受場外因素影響,甚至因爲八一鋼鐵的區位獨特性,場外因素将成爲這次收購成功與否的關鍵!那麽現在我們将剛才分析地過程代入到動态現實中來就會發現。因爲有烏雲白雪以及她身後背景的幫襯,其實咱們已經處在了一個成功的位置上。現在咱們所要做的,就是确定到底爲這次收購付出多少成本才能達到咱們自己心理上的那條成功線,我個人認爲,九億人民币是我爲這次收購所能開出的最高價!”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真金白銀地來運作這件事!”得到了确切地數字,保成如釋重負的感歎道“還好,你這次地出價還算公道,剛才我還真怕你利用地域做,看來是我多餘擔心了!”
聽到保成的感歎。我惡作劇般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保成哥,你可不要太樂觀了,我出價九億可是要買下整個八一鋼鐵集團!我這又是出賣色相,又是住院的,一個小小的上市公司怎麽能彌補我精神上的損失呢!”
“嗯!”如我所願,保成清楚地摸到了我的底牌後立刻用緊皺眉頭的表情将自己鎖在了當場。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擔心道“葉子。現在八一集團的總資産據說有将近一百多億,你這麽玩兒是不是有點兒過火兒啊?宋武鋼的事情到現在可還懸着呢。咱們還是小心點兒好!”
“要是宋武鋼不出事兒我肯定不敢這麽玩,但現在既然他已經落馬了,我也就沒什麽好怕的!”看着保成的神色由疑惑變成了擔憂,我安慰性的向他聳了聳肩“保成哥,你老家是陝西那邊兒的吧?那你一定知道羊倌兒們都是怎麽放羊的。他們放羊的時候從來都不用繩子去栓那些羊的原因不是不怕丢羊,而是他們利用操控領頭羊爲羊群畫出了一個允許活動的範圍,羊群中的每隻羊都知道隻有在這個範圍裏活動是被允許的,而走出這個範圍是錯誤的。但是即便是領頭羊失去控制,或者是失去領頭羊。羊群在數量上也不會有損失。因爲失去了明顯地活動區域界定之後,那些羊會害怕犯錯誤而隻能畏縮在一起,也就自然不會産生丢羊的現象!”
提到放羊,保成立刻輕車熟路的向我的思路靠攏了上來,一邊理解着我的比喻一邊疑惑道“葉子。我知道咱們現在就是那群沒有了領頭羊地羊群,你也早就跟我說過宋武鋼是标杆,但是你确定自己能把握住這個标杆标注的最大界限在什麽地方嗎?”
“你不都說了宋武鋼就是嗎?”見保成理解其我的話來并不困難,我輕松的繼續向他微笑道“雖然沒有了領頭羊之後不會産生丢羊地現象。但緊縮在一起不敢亂動的羊群卻會一天天的虛弱下去,這甚至比羊群因爲四散着撒歡兒而丢失幾頭的損失還要大,所以無論何時,羊倌兒都會讓自己的羊群裏有一隻領頭羊的!
不過僅僅有标杆也不行,因爲既然是放羊,就一定要有足夠羊群活動的區域以及可以養活它們的植被,所以咱們這群羊就被趕到了西部來,而宋武鋼也就成了防止羊群亂跑或者是不敢前行的領頭羊,甚至因爲西部這片牧場過于廣闊,咱們這群羊将得到了任何時候都得不到的活動空間。隻要咱們注意保持自己幹淨地形象并按時的向羊倌兒們繳納羊毛。就可以盡情的在這片天地裏揮灑自己的激情。因爲宋武鋼作爲标杆是告訴了咱們什麽地方不能去,而不是什麽東西不能吃,所以在被允許的範圍内咱們可以放肆的啃噬任何植被,而這,也就是你想知道的那個最大限度…”
用一陣沉默細細的将我的話拒絕了一遍之後,保成微微地舒展開眉頭重複道“葉子,這頓飯你打算怎麽吃?雖然你說能這大戈壁上能吃的東西不少,但畢竟咱們是雲洲人,還是應當小心因爲水土不服而食物中毒啊!”
感覺保成基本上已經清楚了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局勢。我自信的沖他搖了搖頭“保成哥,雖然你的擔心很有道理,但事實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東西現在全部都在我們這一邊,我們不但可以借助西部大開發這個機會得到在雲洲得不到當地東西,還可以利用新疆特殊的區位優勢讓許多見脆弱的東西自生自滅在這裏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而且因爲烏雲白雪的關系,我們在這裏根本就不會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
“當然我們地優勢不僅僅是這些東西”留個保成一個舒展眉頭的間隙後,我微笑着靠在床頭解釋道“其實最關鍵的還是一個勢字,隻要咱們能把握好現在宏觀環境和微觀環境的發展趨勢。任何問題都将迎刃而解。就目前來看,咱們國家入關的事情肯定距離成型的那一天不會太久,所以即便是咱們不出面整合鋼鐵行業,國家也會親自過問這些事情。于是這個時候咱們就借到了這個勢,而這也就是我爲什麽非要把手伸到鋼鐵行業上來地經濟出發點。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就是咱們國家地鋼鐵行業沒有成立像歐洲鋼鐵共同體這種行業聯盟的經驗。這種聯盟雖然松散。但它卻是企業橫向兼并地基礎也是初階段。如果咱們沒有經過這個階段構築基礎而是直接整合上層建築,很有可能出現許多難以預料的事情。其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會太大。所以說無論咱們的這次大并購成功與否,像我的那位老師那樣的學者們都不會産生質疑,而隻會說咱們是勇敢的民營企業家。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因爲咱們本身和外資鋼鐵企業有一定的聯系,所以一旦這些并購案成功,咱們将很有可能用本身的資源禀賦爲國家換回大量的次級化核心技術,這是所有國人都願意看到事情。所以就算是單憑這一點,咱們的行爲也會得到來自方方面面的關注,有了公共輿論作向導,咱們的路自然會好走許多,國家也會把咱們提高到國内外技術交換連通器的位置來予以關注。”“這其實也是一種收購成本,隻不過不用咱們自己埋單!”或許是對這些宏觀的東西看得已經很透徹,所以在理解了我的觀點之後,保成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現在時勢已經出現了,你這個英雄想具體怎麽操作呢?用九億買一百億的東西,你确定輿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嗎?”
“一句話被很多人重複,它就成爲了輿論!”無所謂的朝保成聳了聳肩,我下意識的用指尖摩挲着床邊的櫃子笑道“我的确是想用九億人民币買價值百億的東西,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耗費在這件事情上的精力也是一種成本,這九億人民币在我手中運作時産生的邊際收益未必就少于一百億。而且我是在用九億融一百億,這是一種對資本時間價值的另類诠釋,并不是像那些隻懂得靠體力蠻幹卻沒有絲毫技術基礎的金融土匪那樣去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