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了我眼神的變化,陳玉麟不但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一邊幫我和楊成奎穿針引線一邊毫不客氣的直接将我推到了主座之上。面對他的這種盛情,我也隻好暫時先勉爲其難的接受了下來,邊和楊成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邊暗自梳理着自己的回憶。
三盞花雕之後,陳玉麟作爲我和楊成奎之間的樞紐率先進入了狀态,借着和我推杯的機會切入正題道“葉總,剛才你和我說的讓周烨參加今年的國際模特大賽的事情我覺得有些不妥。這個比賽的競争一直很激烈,而且還存在着許多不可控因素,如果咱們這麽貿然的讓周烨參予進去的話,她現在的心态不一定能承受的住那麽大的壓力。所以我覺得今年可以讓周烨先在上海模特大賽上試試水,這樣既可以幫她積累大賽的經驗,又可以爲了聚集人氣。等有了這兩樣東西之後,我明年幫她運作國際模特大賽的事情就會輕松很多,而她也可以借此獲得一個不錯的成績。”
“周小姐要參見今年的模特大賽?”在毫無意外的情況下,帶着極具親和力的笑容的楊成奎搶在我前頭接過了陳玉麟的話茬,小心地看着周烨贊歎道“周小姐。如果你不嫌棄我楊某人見識短的話,我想不自量的向你說句真心話,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氣質地女孩兒。如果你能參加今年的上海模特大賽的話,我認爲你一定可以在T台上大放異彩,甚至有可能摘下最後的後冠噢!”
“成翁說地是真心話!”我安慰性的拍了拍隻知道向楊成奎不住的說謝謝的周烨。笑着跟楊成奎調侃道“成翁,我聽朋友說你一直被這個圈子裏的人尊稱爲上海模特大賽之父,你這樣公然的拉攏參賽選手可是有很大風險的,小心斯特裏普女士告你不正當競争哦。”的表情笑了笑。重新端起酒杯客氣道“葉先生,我知道我的上海模特大賽在你眼裏不如國際模特大賽,但我的卻是不想錯失像周小姐這樣優秀地人才。而且,我也帶着希望可以借着她的風采能讓我的上海模特大賽更上一層樓的些許私心,所以爲了能得到她的青睐,就顧不得有被人起訴的危險咯!”
“還是國際超模吧!”看着被我和楊成奎的話刺激的有些臉紅得周烨,我習慣性的将手指摩挲到了右手邊茶碗地碗口“成翁,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最近崔雷那邊正在醞釀一個泛歐亞大秀的事情吧?我個人認爲那倒是讓你的上海模特大賽更上一層樓的捷徑,而至于說周烨。我覺得你還是有些言過其詞了!”
見我不肯進入正題,楊成奎隻得繼續跟在我後面繞圈子道“葉先生,周小姐的優秀是事實嘛,這種事我怎麽敢誇張呢!而且就算我的上海模特大賽和崔總聯手了,這也并不妨礙我借用周小姐的光彩啊!”路是你自己選的!”我無所謂地朝被我和楊成翁的言辭夾在中間的周烨聳了聳肩,仔細品味着她紅潤的臉龐問道“我聽陳老師說你最近都不出怎麽出來活動?是不是因爲還沒忘掉北京的那件事?”
“不是”我的聲音仿佛是周烨地救命稻草一般,讓她從困窘中掙脫出來緊緊地抓住不放道“我隻是想專心地跟陳老師和江老師學習,不想因爲别的事情分神,而且其實我地生活習慣一直都很規律。我不喜歡像别人那樣亂跑的!”順着周烨極盡溫婉的樣子,我故意的帶着一絲戲虐沖陳玉麟笑道“以後誰在敢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你就報我的名字!”
“希望我不會因此而獲得和李軍一樣的下場”在我的暗示下玩笑了一句後,陳玉麟轉而向一旁眉頭微蹙的楊成奎說道“成翁,最近葉總在北邊可是風光無限啊,你既然在咱們這裏借不到他的運勢,爲什麽不試着過江呢。”“談何容易!”有了陳玉麟的提示,楊成奎馬上從思索中進入狀态道“常言道不是猛龍不過江,我這個小小的台北商人在上海的這一番遊曆已經讓自己精疲力竭了。如何還敢到沒有絲毫根基的北方去拖葉先生的後腿呢!”
見楊成奎上道,我也結束了自己和他都圈子的行爲,轉而故作回憶的問他“成翁,你的話讓我想起一個人來,這個人也和你一樣來自台灣,不過他沒有像你這樣把登陸地選擇在外灘而是選擇在了北京。雖然他和你一樣在北京沒有根基。但他仍舊是在陳老師的幫助下獲得了不小的成功。這個成功不但讓他得到了大筆的錢才,還爲他博得了模範市民的光榮稱号。而且因爲他來内地發展的早。人脈關系鋪的也很廣,所以他一向對來内地經商的像你們這樣的過江猛龍照顧有加,不僅爲自己赢得了來自島内的一緻好感,還被人冠以了皇帝這個至高無上的稱号。”
從我很有韻味的回憶,楊成奎很快就猜到了我說的這個人是誰,不禁條件反射般的微微皺了皺眉頭“葉先生,阿震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那個皇帝的稱号現在也隻是局限在綠島而以!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當年是因爲被台北通緝才不得不偷渡來大陸的,而且好像他已開始上岸的地方也不是北京而是廈門。雖然我和他的情況差不多,也都得到了玉翁地提攜。但是咱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作道不同不相爲謀啊!他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做掩護來趟台海的水路,是因爲他在古玩上有自己獨特的造詣,如果他單有水路的操控權而不明白古董地行情的話,我想他當年根本就不可能把那件紫砂提梁壺走私到台北去。所以說他能在玉翁的提攜下在北京站住腳跟,是因爲北方的古玩市場和玉翁在這一行裏地人脈給了他生存的機會。而如果他是像我一樣做娛樂業的話,我想這種生存機會會因爲崔總對北方市場的控制而變得很渺茫。”
耐心的聽完了楊成奎對曆史的追憶以及自身處境的分析後,我似是而非的向他否定道“我的話沒有你理解的那麽深刻,我隻是在回憶這件事地經過!張震在北京被逮捕應該是九二年的事情吧?我記得那時候這位大哥還曾經上了央視的新聞。而他被捕的罪名是涉嫌商業詐騙、走私、僞造文書、盜竊以及殺人未遂。那麽既然這位大哥做了這麽多驚世駭俗的事情,爲什麽從前就沒有人指正他呢?如果說是因爲證據不足的話,爲什麽偏偏在那一年的時候台北就突然有了他的指紋、犯罪前科以及足夠再次把他送到綠島去的證據呢?就算是這些證據收集起來需要時間,可爲什麽在此之前台北卻一點動作也沒有?難道是因爲不方便?那爲什麽那一年從國際刑警以及海基會向内地發出協案通報到張震在北京被捕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月地時間,爲什麽從逮捕他到将他遣返前後總共才經曆了兩個月呢?”
“不用回答我的問題!”看着因爲我一連串的曆史疑問而應接不暇的楊成奎,我惬意的輕綴了一口手中的花雕後搖頭道“楊翁,我把這段回憶拿出來舊事重提不是因爲我有疑問,而且恰恰相反,我不但知道自己剛才所問的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還知道你近來所遭遇到的那些問題地答案。所以不要回答我,隻要回答你自己就好。”
在我的提醒之下,眼前的這位“教父”頗爲認真地思考了一陣後,仍舊是一臉費解疑惑道“葉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這件事在發生之前就已經被納入到了台北警方的抓捕計劃之内,他們其實是在等機會,對嗎?”“不是能胡謅幾句文言文就會變成貴族的!”在心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後,我看着眼前地這塊瓦礫搖頭道“再給你提個醒!你是玩兒影視投資地,那麽應改記得好多年前我們内地有個叫葛優的演員拍過一部講述恐怖分子劫持飛機地電影吧?那部電影的名字我不太記得了。但其中的故事背景就是以兩岸聯手遏制恐怖分子的犯罪行徑作爲展開的,所以如果你想不出我剛才問題的答案的話,可以試着首先回憶下這部電影。”
楊成奎還不算太遲鈍,在我的一番悉心引導之後,他終于算是抓住了事情的關鍵,連忙像搶答一般向我求正道“葉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我現在的處境和阿震當年的樣子差不多,而正因爲如此,我最近才壓力驟增。對嗎?”
“也對也不對!”我無所謂的沖楊成奎搖了搖頭,淡然地點燃煙後說道“成翁,如果我掌握的資料不錯的話,你們四海的弟兄們已經在内地經營了十多年了吧?從廈門、福州到深圳、廣州從上海、南京到北京、天津,這些城市現在到處都有你的弟兄們在活動,你們不但把和你們那邊環境相似的廈門和福州當成了登陸的首選。還把這裏做成了你們談判專用的西西裏啊!雖然你們的确是通過那條海岸線和南邊的那個自由港幫自己做了個極具韌性的緩沖層。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句,你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這個東西通常被我稱作意識輪回。如果你不明白我的話,可以回憶下張子強當年的隕落軌迹,好好對比下他在每個時間段的生活狀況。”
“時間、輪回?”楊成奎讷讷的複述了一遍我的話之後,猛然間擡起頭看着我确定道“葉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已經被框在了這個輪回裏,而這個輪回就是…。”“千禧年快到喽!”我笑着用眼神制止了楊成奎的話,透過淡藍地煙霧悠然道“成翁。陳老師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我絕對不會違背他的意見去做事,所以我下面要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地,但如果我的建議還是幫不了你地話,那我隻能表示無能爲力。”
終于等到我松口。楊成奎連忙帶着十足的期許向我客氣道“葉先生說笑了!咱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良藥苦口利于行,相信你的這味苦藥對我這個并入膏肓的人來說一定是最好地,如果能在玉翁和你的關照下盡快痊愈的話,楊某感激不盡!”
“回台灣去吧!”我無所謂的打斷了楊成奎的話。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向他隐晦的建議道“你在上海、無錫這些地方投資興建的那些工廠可以暫時留給你的下屬們去打理,而你這幾年在股市和彙市上賺的那些錢如果能套現地話,全部都盡快套現存到摩納哥、意大利或者是瑞士去。做完這些後,你可以獨身一個人從香港過境回台北,如果你不想支付酒店的住宿費的話,可以提前通知台北警方你的航班到港時間,以便于他們爲抓捕你而早作準備…”
雖然因爲有求于人而在我面前顯得有些卑躬,但楊成奎終究是曾經的台灣黑道一哥,所以不但沒有認爲我是在消遣他,反而是在我有意留給他的思考時間裏開始認真地咀嚼起我的話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綠島的空氣!”任由楊成奎低頭躊躇了一陣之後。我才繼續用緩慢的節奏說服他道“其實我不是不能在現在就幫你,也不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幫你,我隻是因爲陳老師地關系把你真正的當成了是朋友,所以我要一次性的替你把問題都解決掉。而現在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你回台北去通過自首把自己身上的那些污漬洗幹淨,否則就算我能幫你遊說北邊讓你暫時的轉危爲安,你也會一輩子背着這筆債而終生不得安甯。不過你不用擔心你自首以後的事情,我相信以你在島内的聲望以及人脈關系,他們應該爲你的保釋保證金做一個不小地折扣吧?”
“或許把!”楊成奎并沒有因爲我的幽默而露出笑容。反而是有些遲暮的掏出了自己的煙鬥深吸了幾口濃霧,而後略顯期盼的繼續向我問道“葉先生,你會在這件事情上幫我運作嗎?如果他們從沒想過給我的保釋保證金打折扣,或者是我無法支付那筆錢地話,我該怎麽才能避免被送到綠島去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麽會在咱們初次見面地情況下就對你了如指掌呢?”揪住楊成奎這位老江湖掩藏在愁容下的那一絲狡黠後,我認真地盯着他地眼睛說道“成翁,我隻是個内地普通商人,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伸手過界。不過如果你想要什麽保證的話,我倒是可以把自己前段時間剛剛聽到一個故事講給你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聽到我說要講故事,楊成奎頗爲好學的坐直了身子好奇道“葉先生,你的故事是發生在近代的事情嗎?”
“就算是吧!”我端起茶碗潤了潤嗓子之後,聲情并茂的向楊成奎講述道“我一個朋友的前女友是個非常漂亮而且富有的女孩兒,她的那種美很讓我朋友着迷,而她家的那萬貫家财也讓我朋友在追求她的時候充滿了動力。但奇怪的是。當我的朋友和這個女孩兒戀愛了三年之後。他竟然主動放棄了這個美女以及可能得到的萬貫家财,而他們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女孩兒非常愛慕虛榮。當然,如果這個女孩兒隻是單純的拜金或者貪圖享受的話,她自身的家世完全可以滿足她的**。但這個女孩兒恰恰沒有這些**,她貪圖的隻是被男人追捧的快感,所以在她和我的朋友保持戀愛關系的時候,她竟然還與别的男人保持着暧昧關系。
于是,當面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忍受的不貞時,我的朋友果斷的選擇了放棄她。但放棄她并不意味着我的朋友就甘心放棄那曾經很有可能得到的萬貫家财,所以他迅速的向自己前女友的妹妹發起了攻勢,而因爲這個女孩兒現在的年齡還小,所以輕易的就被我這位實戰經驗非常豐富的朋友給追到了手,讓他不僅有了重新獲得萬貫家财的機會,還擁有了一個同樣漂亮但卻純潔許多的女友。而我的朋友爲這場愛情轉移付出的成本,僅僅是對他來講幾乎微不足道的一億五千萬美元…”
一陣隐喻之後,楊成奎終于崩潰在了我的睿智之下,極度不可思議的盯着我問道“葉先生,你真的對台灣不了解嗎?你對我了如指掌的事情我可以用知己知彼這句古語來解釋,但你不覺的你對台北以及我們四海的認識有些太全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