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因爲周烨的事情,我曾經和他在電話裏做過一次簡單的交流,不過因爲這位公衆人物的空閑時間實在是太有限,所以他除了匆匆的答應了我讓周烨進他的經紀公司學習的要求之外,并沒有來得及和我在其他方面過多的溝通。于是帶着還願的心情,我走進了他在老霞飛路上的那間公司,一邊由早已等候多時的秘書小姐爲我引路,一邊仔細參觀這間裝潢的極具個人風格“藝術長廊。”
當我得腳步從樓梯上緩緩的收攏到三樓的地闆時,樓梯右側一間寬敞的大廳立刻把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那完全透明的玻璃牆清晰的将廳内那一個個窈窕的身姿展示在了我的面前。在這些高挑的女孩子當中搜索了一陣後,我看到了似乎比我送她離開北京時自信了許多的周烨,她身上那原本就存在着的一絲溫婉靈秀在她那從容的步伐搖曳下,此刻正散發着一種我從來沒有注意到過的獨特韻味。這種看似成熟娴雅卻獨具清純的味道,讓我印象中的她第一次遊離在了晶瑩地純真和惑媚的高貴之間,也讓我自以爲早已繃緊得心弦忽然因爲她冰冷的骨感和濃烈的風韻而爲之一顫。許久都不曾迷亂的感性線隻是在她綻放笑容地瞬間便被那無法捕捉到的嬌柔糾纏的紛亂不堪。
“她的确很有天分!”不自覺地在玻璃牆前駐足流連了很久,陳玉麟忽然出現在了我地身邊看着不但有些失禮而且還有些失神的我說道“葉總,你給了我一塊上好的籽料啊!周烨不但學習的時候很認真,而且還很注意積累,她除了知道用心把握平時我安排給她的走台機會之外。還總是在不斷的琢磨和體會各種服裝的感覺,幾乎已經領悟到了如何在十幾秒内将一件衣服的設計意圖完美地展示出來。因此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講,除了嶽梅之外,她是我見過的最有悟性地模特。”
從陳玉麟的話中回過神來。我略帶尴尬的沖他笑道“不好意思,陳老師!我感覺你這堵玻璃牆很有意思,就忍不住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沒想到一時走神倒把時間給忽略了…”
“你好像不是一個輕易就能被外界影響的人!”陳玉麟順着我的玩笑和我握了握手,轉而繼續盯着玻璃牆裏面說道“其實做模特是很辛苦的,周烨爲了自己在T台上那貌似靓麗風光的美麗瞬間,付出的是像你我這樣的局外人無法想象地辛勤和汗水。她不但要每天穿着高跟鞋在這間練功房裏練習十幾個小時的走台,還要進行許多超常的肢體訓練和許多芭蕾形體塑造,甚至有時候爲了彩排的需要,她整晚都要呆在秀場試裝。”
“好像您不是局外人吧?”我不知所謂的沖着玻璃牆那邊坐在地上休息的周烨搖了搖頭。邊欣賞着她蹙着眉頭按摩腳底的樣子邊順着陳玉麟話裏的意思說道“其實每個人所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選地,如果讓自己迷失在那自以爲安逸的生活當中而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的話,那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此不管周烨的腳上磨出了多少水泡,也不管她是不是會因爲疲勞過度而失眠,她都應該爲自己能獲得現在地這種辛苦而感到慶幸,因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得幸福在哪裏地。”
“而且我看周烨似乎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在陳玉麟不置可否地搖頭笑歎中,我繼續打量着此刻正和夥伴嬉鬧在一起的周烨說道“她以前好像是貴州體工隊的成員,我想這點兒苦對她來說應該不算什麽。而且和那些将注意力放在現實上的孩子相比,周烨的感情線明顯要敏感的多也脆弱的多。所以隻要能讓她每天都觸摸着自己的夢想微笑,她就永遠不會感覺到辛苦“我以前一直以爲你不了解她”聽了我的話,陳玉麟莫名其妙的一陣發愣之後說道“葉總,我覺得你不必對周烨太苛責,她是個很有天分的孩子,應該可以在今後的日子裏讓大家都爲她感到自豪的。而且從我和她接觸的這段日子來看,她正在朝這個方向發展,她不但在每場演出之前都可以通過自己的思考真正領會設計師想要表達的意思,還自己領悟到了如何用自己的自信去掌控T台的節奏。”
“我。苛責她!”漸漸的攏到了陳玉麟想表達的意思之後,我試探着問道“陳老師,你好像最近沒怎麽看報紙吧?”“你覺得現在玻璃牆裏面的人是蕭潇還是周烨?”面對我半真半假的疑惑,陳玉麟饒有興趣的打量了我幾眼同樣是似是而非的開玩笑道“前幾天我們在做了一場大型的活動之後有一個和客戶之間的慶功宴,當時我有意的想帶周烨去參加卻被她拒絕了,而她拒絕我的理由就是你不喜歡她參與這種場面。另外。我平時在和她交流的時候如果偶爾有提到你的名字的話。她的眼神裏總是閃爍着一絲自卑的黯淡,而如果長久的這樣下去的話。對你和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随着陳玉麟對我的提醒,周烨終于發現了我和陳玉麟正站在玻璃牆外對她品頭論足,于是連忙從和同伴的嬉鬧之中脫身出來沖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她或許真的就像是陳玉麟說地那樣對我心存一絲恐懼,所以在這個微笑之後便低着頭愣在了原地。剛才訓練時的那種自信也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讓周烨到我的畫室來!”陳玉麟沖身邊的秘書小姐吩咐了一句之後,邊引着我向他地畫室走邊繼續隐晦的向我提醒道“葉總,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的步子有些亂?從摩納哥足球隊到雲洲鋼鐵集團,從在報紙上講良心到在北京見義勇爲,甚至還有現在的上海地産精英群會。這一件件看似幾乎沒有關聯地事情在你那條不變的大原則的穿插下被強行的扭在了一起之後,難道你沒有覺得力不從心嗎?”
随着陳玉麟的話音走進他的畫室之後,他并沒有急于想聽到我對他的問題咀嚼之後的答案,而是倒了三杯清茶之後直接向我建議道“葉總。不客氣點講的話,我可以說你已經錯了!你的錯不是讓這些沒有聯系地事情通過你而隐蔽的聯系在了一起,而是讓這些本來就聯系在一起的事情在你的強勢下被割裂開了。雖然你想用這種割裂來隐藏自己将它們聯系起來的目的,但你強行讓自己的步子亂起來的做法卻很讓人擔憂。
因爲人本身就是一種很有邏輯性的動物,而他做地每件事也必然或多或少的有些聯系,所以如果像你現在這樣把人工雕鑿的痕迹做的太重的話,反而會引起别人的懷疑。而且從你剛才的話裏我感覺的到,其實你自己也已經因爲這種強勢的割裂狀态亂了方寸,這種亂不是你想要地那個假象,而是你被這一條條攥在自己手裏的線段真正的羁絆在了一起。所以你才會在自己因爲自己想要的那個假象而真正的感到力不從
“難道我真的對她過于苛責了?”看着小心翼翼地從門口走進來地周烨,我若有所思地問向陳玉麟“陳老師,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不要過多地幹涉她的事情,盡量讓她按照自己原有特點去發展,而隻要她所在的軌道是正确的,一樣可以達到最終的效果,對嗎?”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看着站在一旁沒有勇氣和我們兩個打招呼的周烨,陳玉麟示意她坐下後微笑道“其實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周烨是一個很有靈性的女孩兒,她的這種靈性是其自身最與衆不同的地方。因此爲了讓她發揮出自己的優點,我們就不能用别人已經成功地那些台風來塑造她,而要爲她量身訂作屬于她自己的風格。但同時我們不能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就壓抑她其它方面的發展,因爲如果壓抑的太厲害的話,她就隻能成爲一位具有自己獨特風格的優秀模特,而不會成爲像嶽梅那樣擁有百變風格的超級模特。這就好像我做畫的時候喜歡用輕盈的筆法去借勢,決不會用故意的停頓來造勢,所以我的畫從來都是有一種别人看不到的内在線條在流動着。而他們看不到的原因就是因爲被那層看似聯系緊密的渲染蒙蔽了眼睛。”
陳玉麟這一番看似平淡但卻是早有準備的說教,隻在片刻間就将我今天本來打算詳細向他請教的那個問題輕松的舒展開來,而在他刻意營造的藝術氛圍下,我似乎是已經通過這種指引又重新找到了在北京時不小心迷失掉的方向感,于是在短暫的思索後忍不住向他輕松笑道“陳老師,學生今天又受教了!要是您總能在我身邊像現在這樣對我耳提面命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少走許多彎路的!”
“我隻是個浪迹的散人而已!”陳玉麟饒有深意的沖我笑了笑。而後頗爲認真地感歎道“我這一輩子隻有兩個半知己,而除了對我有知遇之恩的麥老先生外。我想我不再适合給任何人斟酒。所以雖然你是我的那半個知己,咱們也隻能溫茶而語喽!”
“那希望它是景宣而不是紫砂!”得到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後,我故作無奈的将手摩挲到了眼前的茶盞上轉而向周烨問道“能适應的了上海的生活節奏嗎?如果你不喜歡這裏的生活,我可以再幫你尋找新的方向。”
謝謝葉先生!”在一旁耷拉着腦袋沉默了許久的周烨像是被我的話電擊到似的,猛然間擡起臻首連連向我搖頭道“我在這裏很好地。陳老師對我很關照,大家也都對我很好!我想我可以在這裏生活下去!”
“你現在隻是在生存!”淡淡的糾正了周烨一句後,我習慣性的點燃煙向陳玉麟問道“陳老師,今年的上海國際模特大賽你是不是能考慮給周烨一個機會呢?我想以她的天分,應該可以讓咱們大家都滿意吧?”她好像是我地學生吧?”陳玉麟了然的沖我笑了笑。而後知趣的站起身道“葉總,昨天楊成奎約了我今天中午一起吃飯,你要是有興趣一起去的話,我可以考慮給周烨放半天假!”楊成奎還在上海!”聽到陳玉麟念出崔雷偶像地名字。我的興趣立刻被引逗了起來,同時也不禁被眼前的這位藝術家交友的廣泛性所折服。
我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叫楊成奎的台灣友人,但由于經年累月的受到崔雷在我耳邊的灌輸,幾乎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我對這位大哥的種種劣迹是了如指掌。這位曾經号稱是台灣影視界“教父”的大哥不但一手操縱着台灣電影金馬獎地整個舉辦過程,還是台灣職業棒球比賽外圍賭博中最大的莊家,幾乎每場比賽的走勢都可以按他的意志來進行。甚至有人爲了表揚他對島内經濟發展所做出的貢獻,不惜花巨資投拍了一部叫做《黑金》的電影,借此來爲這位大哥“歌功頌德。”不過就像電影裏講述的那樣,這位大哥的運氣實在是不太好,不但被自己在政界的老闆給出賣。而且還被他們直接拖入了台灣掃黑行動地大名單。
但這位大哥的确是有值得被人崇拜的一面,所以即便是從綠島“度假”回來之後,他仍舊靠着自己以前的影響力霸占着黑道一哥的位置,繼續執著的從事着自己那未竟成的島内地下事業。後來因爲島内的市場競争逐漸變的激烈以及警方對他們這些“老朋友”地關照的雙重壓力下,這位大哥不得不以經商考察名義滞留在了加拿大。但好像他天生就是爲成功而存在的人一樣,所以他不但沒有因此而像那位賴老闆那樣落魄,反而溫哥華把房地産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不過發财後的楊登奎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中國人,于是在積累了足夠的資本和一定地人氣之後,這位大哥成功地登陸到了内地的娛樂市場。不但把和崔雷合夥經營地娛樂公司搞的有聲有色,而且還幸運的買到了幾個電視頻道,讓自己的資本觸角遍布上海、北京、無錫、廣州、福州等大中城市。有着這樣坎坷經曆的人物,他所取得的成功和遭受到的挫折一定有相當的參詳價值,所以在陳玉麟提出要幫我引見他之後,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下來。而我的這種疑問和好奇,甚至讓自認爲對我了解甚深的陳玉麟都感到了一絲疑惑,頗爲不解的反問道“葉總,你認爲他楊成奎這個時候應該在上海?難道你前段時間在北京的時候聽到了什麽消息嗎?”倒是沒有!”我把腦海中殘留的記憶和現在的情形做了下對比後。掩飾性的否認道“我隻是前段時間聽崔雷說他現在不常在上海,所以感到有些意外。”
或許是爲了守時的原因,陳玉麟聽到我的解釋之後并沒有在這上面糾纏太多,隻是重新換回了他那種匆匆的做事節奏引領着滿懷期許的我和不知所措的周烨準時地趕到了“新得月樓。”我們走進這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冒出來的餐廳中的時候,那位我以前隻是在電視和雜志上看到過的台灣黑道一哥已經候在了酒店大堂,從他同樣滿懷期許的表情來看。似乎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而正如我想象的那樣。楊成奎一看到我們走進大廳便立刻在馬仔們的簇擁下快步的迎了上來,幾乎是在陳玉麟向他介紹我的同時就将他那雙冰冷的雙手攀到了我的手心裏“葉先生你好!對您的大名我可是仰慕許久了。很久以前我就想讓崔老弟替我向您引薦下,可是總也找不到合适的機會…”前輩客氣了!”我同樣微笑着和他客氣了一句後,隐蔽的抽回了被他捂的有些發涼的手“其實我也一直很想來上海拜會您,可同樣是苦于沒有合适的人幫忙引薦,我想如果不是陳老師幫我争取到這次機會的話,我都還不知道自己要對着電視上的您仰慕多久呢!”
“你們兩個都客氣了!”給了我和楊成奎幾分鍾相互恭維的時間後,陳玉麟适時的打斷了我們之間猶如行雲流水般的客套“葉總,成翁,你們兩個要是一直這樣相互傾慕下去的話,咱們可就要錯過陽澄湖大閘蟹最美味的時候喽!”“失禮、失禮”在陳玉麟的提醒下,楊成奎連忙首先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向我們拱了拱手,帶着一臉誇張的抱歉表情将我們引入了早已準備多時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