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蕭潇今晚有一堂選修,所以竟然導緻了我比她早回家這種百年不遇的怪異情景,一時間反而讓我有些不太适應。随着這種不适應展開思路後,我忽然發現自己貌似已經真的快記不起來工大的校門沖那邊開,也真的快記不得自己到底多久沒享受過學生這個身份。
“我不是工大曆史上最有成就的學生,但一定是最不像學生的學生!”搖着頭自我解嘲了了一句後,我轉身鑽進路邊的出租車重新離開了雲潤,轉而試着朝工大的方向去尋找自己身上的學生味兒。不過令我失望的是,在我找到學生味之前,我首先被男生宿舍裏那股濃重的男生味兒給熏了個七葷八素,搞的我在那些還算熟悉的同學們的問候聲中暈乎了好久才摸回了那間曾經屬于我的宿舍。
“我沒走錯啊!”看着打開門時站在我眼前的一位眼鏡兄,我有些不太自信的又重新看了一眼宿舍号後才敢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走進宿舍,惡作劇般地沖着趴在各自桌上擺放的顯示器前的張崇文和安大偉喊道“你們兩個跟我到學生辦去一趟!太不像話了,竟然敢公然浏覽黃色網站!”在我铿锵有力地恐吓聲中。正在欣賞外國兩性藝術的安大偉立刻将手上的水杯扔在了地上,而後便像觸電般的忽然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呆呆的沖我張着大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大爺!”從自己手中地星際争霸中回過神來的張崇文看清楚是我後,首先反應過來從椅上直直的撲到了我身上,一邊用自己的拳頭招呼我一邊笑罵道“你小子舍得回來看看了!好幾個月都不露面。一回來就給我們來這一出兒啊!”“我就日了!”随着張崇文對我地關懷,安大偉也從石化狀态中回過神沖了上來,一邊像張崇文一樣上下其手的蹂躏我一邊笑罵道“吓死我了!我他媽的還以爲真是學生辦的人來了呢,敢情是你小樣兒的!敢跟我這麽玩。看我不把你收拾舒服喽…”
在張崇文和安大偉的熱情關懷下,我終于又一次體會到了宿舍大家庭的溫暖,直到被他們蹂躏的幾乎失去了人形,我們三人才同時喘着粗氣摔倒在床上,而後由張崇文指着呆立在宿舍中央欣賞這一切的那兩個陌生面孔介紹道“邢棟,王鵬,都是九八屆的,跟咱們一個專業!”師兄!”眼前地兩人聽見張崇文的話,立刻從疆立中回過神湊上前來,并在極其熱情的一通寒暄中仔細的把我打量了一遍。似乎是想從我身上發掘點兒什麽東西出來。
“你倆挺能折騰啊!”被邢棟和王鵬看的有些不舒服,我轉而借着張崇文岔開話題道“都快畢業的人了,還整兩台這玩意兒幹什麽。”被我的話點醒,安大偉急忙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電腦前一邊手忙腳亂的關閉自己那些層疊了許多地兩性藝術窗口,一邊咧着嘴沖我不滿道“整着玩意兒幹什麽?當然是玩兒啊!你以爲誰都跟你似的可以美國、香港、摩納哥的亂跑啊,像我們這樣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後就剩下曠課的人,當然隻能每天對着電腦發呆!”
“你還學會曠課了?”我有些詫異的反問了一句,很不解的向張崇文求證道“這小子是不是感情上遇到什麽挫折了,怎麽都堕落到這地步了?”都是網絡惹的禍!”張崇文沖我閃爍了幾下眼神。一臉幸福的幫安大偉回憶道“自從咱們這幾棟宿舍樓在校領導的關懷下有了電話線之後,我和大偉已經很久沒享受過陽光地溫暖了。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我們實在舍不得放下構築網絡虛拟交流平台的重任啊!”
張崇文幸福的樣子在不經意間帶出了我一絲昏黃的留戀,讓我不禁有些唏噓的沖他笑道“你們倆是舍不得放下把美眉的機會吧!我可提醒你們一句,千萬要善待自己,别輕易将自己暴露在恐龍地噬齒之下!”美眉!”安大偉饒有興趣地重複了一遍我不經意帶出來的詞彙,邊将手裏地煙分給我們邊問我道“葉子,我看網上說格溫妮斯-帕爾特洛現在在雲洲呢?這事兒是真的嗎?你看要是不麻煩的話,是不是給你哥哥我一個和她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啊!”
“看來你真的是被突如其來的網絡時代把精神給弄崩潰喽”看着和半年前大不一樣的安大偉。我感歎着向張崇文求證道“這小子現在是不是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幾乎就爬在網上不動彈了?是不是還覺得網蟲兒這個綽号特别有身份啊?”我們都是這麽認爲滴!”張崇文掙紮着坐起來後,同樣是走到自己的電腦面前從遊戲界面兒退了出來,一邊用鼠标胡亂劃了着網頁一邊看着那幾個白方方的浏覽器界面得意道“有了這東西還出門兒幹什麽!不是我吹牛,隻要有一台電腦和一根電話線,就算是把我一個人關在一間屋裏不許出來,我也照樣可以活的好好的……網絡這玩意兒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恐怕沒它幹不了的事兒!”
“經典的傳銷案例!”看着張崇文電腦屏幕上近乎桢速打開的網頁。我指着那個都快被吹捧到天上去的門戶網站那簡陋的近乎可憐的首頁問他“就這麽個破網頁值得你們這麽着迷嗎?每天看着這些規規矩矩的文字你們不覺得無聊啊?”嘿!”在場地幾個人聽到我的話後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同時驚歎了一聲,由安大偉代表他們向我表示不解道“葉子。你真是這麽想的?你可别犯戰略性錯誤啊!網絡科技可是已經被證明成第四次工業革命了,如果你在這上頭出現錯誤的判斷地話,很有可能會吃虧的!”
看着貌似很有眼光的安大偉以及十分認同他的觀點地張崇文他們,我無所謂的轉移話題道“要是網絡什麽都能幹的話,你怎麽不直接讓它幫找個跟格溫妮斯見面的機會啊?不要把聽來的東西想的太美好。你們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聽到我給他們澆冷水,安大偉立刻把自己的追星夢撇在了一邊,像維護自己的信仰一般和我辯駁道“葉子,看來你真的出現判斷上地錯誤了!而且從你剛才的這個問題來看。你的思路也已經出現偏差了!崇文說的其實一點兒都沒錯,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現在馬上到網上搜一下,最近廣東那邊進行了好幾次網絡生存活動,那些人幾乎全部都靠着網絡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安全度過了考驗期,而且甚至比在正常的生活方式下的生活質量要高。當然這隻是一個從側面證明網絡科技的優越性地例子,但如果從正面看的話,雅虎的創始人楊緻遠用了五年的時間就做到了全球華人首富的位置;搜狐的張潮陽回國才不過兩年時間便賺取了近四十億身價;網易的丁雷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從一個小程序員成爲了江浙首富。難道你認爲他們各自所依靠網絡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他們那些網站每天幾百萬的訪問量還不能說明網絡科技是全球新地經濟增長點嗎?趕快醒醒吧兄弟,雖然你現在比他們有錢,但如果你不能把握這個趨勢的話,很可能會被即将到來的網絡時代給拉下!”
安大偉的話似乎是代表了群衆的心聲。于是在他那不但空泛而且近乎沒有絲毫邏輯性的激烈言辭下,張崇文和那兩個跟我不太熟地師弟也加入戰團開始爲網絡科技時代地到來做“遲到的預言。”從他們那種對未來混亂地憧憬以及對那些網絡風雲人物盲目的膜拜中,我好一陣費勁後才大約摸索到了他們所想表達的兩個關鍵性問題,即網絡可以一夜暴富,還可以聊天把美眉。
任由這些已經被網絡神話洗腦的網蟲們幫我完成了一次網絡知識的普及之後,他們滿意的收獲了那自認爲已經幫我洗腦成功的喜悅,安大偉更是搶先代表着這幾個未來網絡神話的創造者向我隐晦的表示道“葉子,我從網上看到說香港思囡投資的老闆是你姐姐?她手裏的ICGVC這兩年可是投資了不少美國科技公司啊!難道她平時就沒和你聊過這些東西嗎?”我嫌電話費太貴!”我嬉笑着坐到了張崇文的電腦面前,一邊享受着56K極速網上沖浪的感覺一邊痛苦的向安大偉說道“大偉。你要是有話就直說啊,咱哥們兒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聽到我将窗戶紙捅破之後,站在我身後的幾個人同時幹笑了兩聲,由張崇文作爲代表湊到我跟前問道“葉子,我聽說你姐姐的ICGVC已經在咱們雲洲設了分公司?我們幾個人這幾天正計劃着合夥做一個網絡公司呢,你能不能幫忙向他們推薦下我們幾個人,讓我們也有機會闡述下自己的投資計劃書?”你們缺錢了?”看着忽然蹦出來的那隻翹着尾巴的小狐狸,我不置可否的反問張崇文道“你們又不是搞計算機應用的,在沒技術的情況下怎麽做網站?”
“王鵬會!”張崇文麻利的将王鵬推到了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們目前正合計着做一個網上交友的網站,王鵬說這種網站不需要太多的技術支持,隻要把網站宣傳做好就能有點擊量,隻要有了點擊量我們就能賣廣告。但我們目前就是缺這麽一筆宣傳費,所以就想到了風險融資。其實也不用太多錢,有個一兩千萬的就足夠我們燒的。而且我和大偉好好的研究過市場需求。跟我們聊過天的好多網友也覺得我們地這個想法不錯。所以隻要你能幫我們融到錢。我保證能做成像搜狐這種規模!”
“你這都哪跟哪啊?”看着已經被網絡搞得有些失去理智的張崇文。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崇文,你想做事情的想法是不錯,但是思路本身就有問題。第一,王鵬做的東西任何一個具備專業計算機水平地從業者都會。也就是說你們在技術上沒有任何優勢,或者叫沒有任何值得公司感興趣的地方;第二,搜狐能有今天的地位,它至少燒掉了兩千萬美元。所以你所預計的那一兩千萬地人民币根本就不夠燒;
第三,你所說的這個交友網站現在幾乎遍及網絡的各個角落裏,而且除了這種專業類門戶外,各種聊天室完全可以充當你們的替代品,甚至它們還因爲自己的區域性特點比你們多出了許多優勢,所以你們的這個概念可能還沒來得及實現便已經被淹沒在這些聊天室的包圍當中了;第四,現在咱們國内的網絡廣告市場總額是五億人民币,這五億人民币有40%被三大門戶和其他一些專業類門戶所瓜分,剩餘的那60%當中有七成被各地區域類門戶分流,所以說雖然這個五億的蛋糕不算小。但這麽多人都來吃地話,隻能是誰都吃不飽。”
“我看不見得!”在被我的分析打擊掉了一半的士氣後,安大偉很不甘的和我辯駁道“葉子,我們技術不成熟的話可以招專業人才來幫忙,而且我們還可以用收費來解決運營資本不夠和廣告費低的問題,所以隻要我們宣傳做的夠好夠多,就一定可以從那些同類型的網站中脫穎而出!”
“少喊幾句口号吧!”看着作爲某種普遍性存在的浮躁思維模式地代表而伫立在我面前的安大偉,我略帶無奈的扔給他支煙後悠然道“大偉,我對你的想法保持一定程度上的認同。在這種認同的基礎上我可以告訴你現在網絡科技公司的三個最基本特點,那就是先進的技術、獨特的生存模式以及正确地運營手段。如果你們的計劃中不涉及到這些,或者說在這些方面沒有勝過别人的優勢,那麽你們将無法獲得任何一家VC的風險性融資。”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看着對我的話表現出嚴重不屑的安大偉,我搶在他開口之前繼續說道“我所說地這些全都是由全球主流咨詢公司和各地最具代表性地風險投資公司總結出來的,你可以不同意我地觀點,但不至于不同意可能向你投資的那些人的觀點吧?”聽了我的結案陳詞後,張崇文立刻沮喪下來不知所向的抱怨道“那就是說我們沒戲了呗!人家一個個的賺錢怎麽就那麽容易呢?早知道我當年業學計算機了,沒事兒學什麽金融啊。敢情金融跟金錢是兩碼事兒!”
“你又不缺錢花!”我安慰性的拍了拍張崇文的肩膀,有意的看着安大偉說道“其實你們本身就犯了一個思維模式上的錯誤,網絡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由浏覽者和被浏覽者構成的,而是由浏覽者、被浏覽者以及網絡功能應用者這三方面來構成的。在這個模式中浏覽者除了因爲需要爲自己的專業需求而支付成本之外,其他任何時候都想免費從被浏覽者那裏獲取收益。而正因爲這種搭車模式的存在,所以除了專業的服務供應商之外。任何一個被浏覽者都不可能在這種面對面的模式下獲得收益。但它們好像現在确實獲得了收益。而這個收益的來源,恰恰就是那些網絡功能應用者。
換句話講。就是在你看電視的時候,你可以選擇有線付費電視和無線信号接收電視兩種,但即便是你選擇的是節目不太精彩的免費電視,那些電視台也會有收益,而它們的收益就是來自那些視頻功能應用者,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講的廣告商。那麽現在把這種模式重新帶回到網絡裏來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其實爲浏覽者索取免費信息的行爲埋單和爲被浏覽者提供營運資本的是同一個人,而這個人恰恰就是那些網絡功能應用者。這時候我們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三角尋租現象,浏覽者要通過被浏覽者來滿足自己的消費需求,被浏覽者要通過網絡功能應用者來滿足自身的盈利,而網絡功能應用者則需要依賴網絡和浏覽者建立一種虛拟關聯,并用這種低于實際相關聯成本的虛拟化來實現收益。
也就是說,你們需要網絡來娛樂,那些商家要用網絡來盈利,而網絡又需要你們的點擊量來向商家獲取收益。所以我才會說你們的思維是錯誤的,除非你們提供專業且唯一的服務,否則根本就不可能割裂這個穩定的三角尋租關系,也不可能從浏覽者手中獲取收益,而且在現在這個網絡功能應用者隻開發了網絡廣告的這個初級階段,你們想盈利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你們所看到的那些網絡神話,也不過就是建立在一種畸形的燒錢模式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