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幽怨歸幽怨,金鑒林還是憑借其極強的判斷力明白了我的最終目的,于是簡單的組織了下自己的言詞後不急不緩的向李象暴料道“李小姐,其實我根本就算不上什麽當事人,充其量也就是從朋友那裏得到了一些傳言,而恰巧這種傳言和你們所了解的消息不一樣罷了。所以就像你說得一樣,咱們隻是朋友間在聊天,這種聊天的内容是不針對任何人的。”
“你廢話不少!”我看着金鑒林老奸巨滑的樣子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後,故意做出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将注意力轉向了一旁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和筷子叫勁的格溫妮斯。
“事情得從去年說起!”金鑒林悻悻的沖我傻笑了一聲後,慢慢的将話題兜了回來“去年上頭爲了鼓勵投資,在西邊出台了不少有利的政策,于是沖着這些政策,我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去了趟西安。當時我還沒接手萬德,到那邊純粹是爲了投資考察,而當時陝力也正巧在爲他們的一個工業園區尋找投資人,所以大家就坐在一起聊了聊。因爲大家都對足球感興趣,所以無意間就把這個話題當成了那天晚上的談資,而正因爲受到這件事地啓發。我才有了搞足球隊的想法的。”
聽到這裏,李象條件反射般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習慣性地問金鑒林“金總,這麽說其實你本來是想投資陝力俱樂部的對嗎?可後來又是因爲什麽讓你将注意力放在了萬德身上呢?是不是除了萬德本身那個冠軍的光環對你有吸引力之外,陝力的投資風險也對你地選擇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呢?或者我講的直白一點。其實早在去年,你就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對嗎?”
“沒那麽複雜!”金鑒林被李象一連串的問題逗笑了,輕松的向她擺了擺手後開玩笑道“李小姐。你也不要立刻就把一切都看的那麽悲觀!問題咱們的确是有,但還沒到駭人聽聞的地步,你不用往兩個極端的方向走。”
“我當時去西安的時候陝力那邊負責接待我地是葉盛”見李象點頭,金鑒林繼續悠然自得的回憶道“當時葉盛是陝力的常務副總,同時也剛剛成爲球隊的一把手,而他之所以能成爲球隊的一把手,除了爲人正直、辦事認真負責之外,更爲關鍵的是他懂行,而且在圈内有一定的人脈……所以,雖然陝力隊這些年不斷的有事情發生。也不斷的有高層因爲這些事情而引咎辭職,但他仍舊可以在俱樂部裏屹立不倒,仍舊可以在陝力老闆李向群面前大紅大紫。”
“老葉是個實在人啊”說到這裏,金鑒林像忽然想起什麽似地看着我感歎了一句“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喝酒的時候,老葉一邊怕陪不好我,一邊又盡量的勸我要少喝酒注意身體。于是我到最後沒喝多少酒,老葉倒是因爲一直幫我擋酒而首先醉倒了。當時我隻是覺得陝西的漢子豪爽,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可後來送我回酒店的司機告訴我說。老葉其實很早以前就得了癌症,尤其需要忌酒。這個司機的話讓我很後悔啊,但後悔過後又是無奈,因爲咱們幾千年的文化傳統就是這樣的,而現在象我們這樣在外頭跑得人要是沒點兒酒量,那什麽事兒都談不成。于是就因爲這個,老許先走了,老葉也病了,而說不定哪天我老金也就成那樣了。所以葉總。我不怕觸你黴頭地勸一句,酒這玩意兒還是少沾吧,傷人啊!”
“八百裏秦川養一方關西大漢!”我笑着接過了金鑒林的話茬,摩挲着酒杯自顧自的說道“傷人?商人!咱們幹得就是這個,誰又能做的了自己的主呢?”扯遠了!”發覺包廂裏的氣氛有些沉悶,金鑒林笑着喝掉了自己眼前地酒。轉而繼續向李象講述道“因爲老葉這個人實在而且可交。于是我們倆從那次之後就成了朋友,有事兒沒事兒地總要聯絡聯絡。其實我在接受萬德的時候遇到地好多問題。也都是老葉幫我支的招,甚至他還爲了給我幫忙而跑過北京。而就在他幫我操持這些事情的同時,其實他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處理,而這些事情的根源,就是去年的宋坡事件。”
“其實這件事發生的并不像你們想想得那麽突然”看着李象忽然閃亮起來的眼睛,金鑒林無所謂的笑了笑“那個時候陝力正準備沖,而他們的對手紅山也有資格升級,于是兩隊之間其實一直就在較勁。他們的這種較量在球場上有,在球場外也有,甚至在球市上還有…。”聽金鑒林将曆史回顧定格在這裏,李象有些不可思議的插嘴問道那也就是說這件事其實早就顯露出了端倪!或者說其實這件事是并不是偶然,而是由許多原因在日積月累的過程中醞釀而成的?而這許多的原因,其實又因爲競争的原因普遍存在着?”
“可以這麽說吧”金鑒林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和我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後向李象解釋道“其實這件事兒發生之後我曾經給老葉打過一個電話,但因爲一些原因,他不方便說太多,我也不可能去強迫他滿足我的好奇心。可雖然這樣,老葉還是向我透露了一些細節,他說他們到海埂封閉集訓的那幾天裏,就曾經有人騷擾過他們的外援。而到了比賽前的那天中午,當時陝力隊的主教練高洪全更是直接找到老葉,問他會不會有人在這場比賽裏狀态失常。當時老葉很肯定地回答說不會。并讓高洪全安心準備比賽,但他不知道的是,高洪全其實在這個時候已經掌握了宋坡和紅山那邊接觸的證據。所以,在比賽之後高洪全才會因爲氣憤而那麽肯定的說出了那句号宋坡,一時間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李象在金鑒林的引導下完全地進入了狀态。匆忙的打斷他的話好奇道“金總,那高指導是如何在俱樂部不知情的情況下掌握到這些情況地呢?既然他已經掌握到了證據爲什麽還要在賽前問葉總那個問題?這件事拖了這麽久,爲什麽高指導不将這些證據公開以求還事實以真相呢?”“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金鑒林無奈的搖了搖頭,隐晦的感歎道“我和老葉通電話沒多久。我們就在北京的通氣會上見了面,當時他正是爲這件事而進京的。因爲看他壓力很大,所以我就在北京陪他聊了一個晚上,也從他那裏大概的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其實,早在陝力還在西安沒有封閉集訓之前,就已經有一個人到那裏和陝力的外援馬羅以及魯麥迪接觸過。而他們談話的内容,就是這個人如何幫這兩個外援在這個賽季地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後取得不低于三萬美元的額外收入,甚至這些收入可以預先支付。但馬羅以及魯麥迪還算是有點職業道德,他們把和這個人見面時的談話錄了下來,并第一時間交給了老葉他們。可是當時正處在賽季收官階段。稍有意外他們這個賽季的努力就會付之東流,所以老葉選擇了隐而不發,希望能用一個完美的收官來沖淡這件事兒。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或者應該說是老葉的準備不充分,因爲他沒有做預防對方雙管齊下的事情,于是在海埂的時候便出現了高洪全向老葉提出質疑的額那一幕。雖然老葉當時向高洪全拍了胸脯,但這種忐忑地保證讓他們最終也沒能逃開這件事。而如果不是高洪全出于氣憤在賽後喊出那句話,老葉他們仍舊會隐而不發,因爲大家還都要在這個行當裏吃飯。深知這一行裏的那些規矩的老葉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太絕,也不會爲了一時沖動把陝力往絕路上逼。”
李象在金鑒林的引導下逐漸的梳理出了事情的脈絡,試探着問道“可爲什麽後來他們又放棄了承諾轉而開始申訴呢?是因爲這個突然事件讓他們不得不這麽做,還是說他們決定不在沉默呢?”面對李象近乎直白的問題,金鑒林借着給我遞煙的動作用眼神征求了下我的意見後猶豫地搖頭道“都不是!老葉當時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除了選擇保持沉默,借時間來沖淡這件事的影響之外,他們别無選擇。但即便是他們想保持沉默,那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的小醜們也沒打算放過他們。于是。爲了保護高洪全這個唯一敢說真話的瘋子,爲了替他分擔壓力以及讓他免于因诽謗罪而遭受起訴,老葉選擇自己出面把這些事情扛起來。
當然,那些小醜們的行爲這個時候也激出了老葉地血性,所以他将自己曾經摁下地馬羅以及魯麥迪上繳的錄像帶和翻譯了好幾張紙地那些證據統統地翻了出來,打算到北京去把這張桌子整個掀翻給大家看看。不過很遺憾。雖然那些證據中清清楚楚的記錄了諸如你們放球吧!這樣不斷重複出現多次的話。但終究還是因爲證據不足而無果而終了。不過這對于早就預料到事情結果的老葉來說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因爲。至少他用自己的努力幫咱們留下了高洪全這個滿嘴說胡話的瘋子
“證據不足!”李象聽完了金鑒林的回憶後,終于被她所好奇的真相給打擊的失去了擡頭的勇氣,無言以對的在沉思中一遍遍的重複着那句模棱兩可的陳詞。“吃飽喽!”任由李象呢喃了好一陣,我才似笑非笑的向金鑒林感歎了一句“老金,你的酒很配今天的菜啊!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機會,我保證還把你拽出來**!”你快饒了我吧!”金鑒林故作痛苦的搖了搖頭,若有所指地拿起仿鈞窯的瓷瓶向我晃了晃“本來我老金是打算用這兩瓶酒從你手裏借點兒實惠的。可誰知道沒把你整懵我自己倒先醉了!看來我老金跟你這個首富還是有差距的啊!”
“萊昂納多、鄧加外加隆巴多怎麽樣?”我故意的緩了緩自己地語氣,悠然自得的說道“太年輕的人家不敢來,正當年的咱們請不動,我也隻好找幾個經驗豐富地大叔租借給你了。你要是覺得成,我就幫你運作運作。要是不成,那我可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嗯!”聽到我松口,金鑒林立刻換上了幸福的表情向我拱手道“還是葉總你考慮得周到啊,我就知道你葉總不會隻顧着自己風光而望了我老金的!”
“很快你就會和我一樣風光的!”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沖着因爲我和金鑒林的對話而回過神來的李象說道“李大記者,前幾天我的一個朋友從俄羅斯買了艘航母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我最近正在籌劃摩納哥今年夏天地中國之行呢,你有機會的話最好關注下這件事情,因爲到時候很有可能擁有維阿、羅納爾多、雷東多、内德韋德等人的摩納哥将和擁有萊昂納多、鄧加等人的萬德在這艘航母上舉行一場友誼賽,你可别錯過對我和老金的獨家專訪哦。”
“真的嗎?”李象木者神情向我确定了一句,卻仍舊抱着剛才的那件事将話題轉了回來“葉總,我想我需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寫出來告訴大家!因爲,你雖然不屑于解釋自己,但既然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就有必要站在朋友地立場上幫你和金總說話。這樣我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職業操守,也才能對得起你們坦誠相待的友誼。”
聽李象終于說出了我想聽的話,我平淡的回報了她一個微笑“好像我和這件事沒什麽關系!而且,目前國内那些人除了關心我有多少錢、有幾個女朋友以及我幫我姐姐買的航母外,好像并沒有對我有什麽非議吧?”我也是個有良心的人!”李象堅定的重複了一遍我強調了一上午的話題,認真地向我解釋道“葉總,或許你對我們還不太了解,所以你目前隻能看到好地一面,但試想下。如果有人拿你甯可花錢在外國球隊身上也不肯爲國内足球事業作貢獻的事情來當噱頭呢?所以,我有必要幫你這樣熱血的、敢于說實話但同時又不屑于解釋什麽的企業家說話,我要用事實讓大家知道,你們并不像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口中所說的那麽不堪!”
“那我們不就處在了風口浪尖上?”金鑒林故作擔心地反問了李象一句,緊緊地将眉毛擰在一起後搖頭道“這樣不太好吧,現在宋坡事件地熱度還沒過去呢,我們在這個時候又重新将這個話題提出來,不是等于給自己找麻煩嗎?”我倒是不這麽看”我無所謂的重李象聳聳肩,悠然地搖曳着酒杯說道“我覺得李大記者的話有道理。既然咱們敢說,爲什麽不敢認呢?放心吧老金,咱們講的是良心,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
“對!”李象重重的點了點頭,凝神向我們保證道“金總。你不用擔心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咱們講的是良心,講的是事實。而且葉總和你都是咱們北方著名的企業家。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将包含着一種社會責任,所以我就是要讓全社會的人們都理解你們以及你們所經營的企業以及俱樂部的價值觀,要讓你們獲得全社會的認同和理解…”
“這頓飯不白吃啊!”看着李象慷慨激昂的樣子,我和金鑒林相識一笑後不約而同的向她舉起酒杯“希望我們能成爲你筆下的優秀企業家!”一定會的!”李象看我們松口,趁機向金鑒林提議道“金總,我上午的時候已經和葉總探讨過他本人以及整個望囡房地産公司的文化脈絡,那麽爲了寫好這篇關于你們兩個人的報道,你是不是也可以詳細的向我闡述下你本人以及明玉集團的價值觀以及社會信仰呢?”
欣賞着李象忽然顯現出來的雷厲風行,我笑着站起身向他們兩個人告退道“既然沒我什麽事情了,那你們慢聊,我先回去工作了!”聽見我要走,李象急忙随着我站起身阻攔道“葉總,難道你不想和我們繼續讨論這個話題嗎?”我覺得老金對我還是比較了解的!”我躲開李象熱切的眼神,拽起又開始犯困的格溫妮斯邊往外走邊解釋道“李大記者,其實我想表達的東西,今天上午已經全部像你闡述過了,而且老金作爲我的朋友來說對我的了解甚至比我自己還請出,所以你不用擔心會錯過什麽。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的态度,隻要是真實的,我的事情你盡管可以寫,我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