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嘴小聲對我命令:“快背,明天就要考了,你還不用功!”“媳婦兒,你饒了我吧,臨時抱佛腳,沒用的”我洩氣的說“我就等着大四的時候老師網開一面了!”
蕭潇輕輕掐了我一把說“要不然明天我考完了出來把答案發給你。我做快一點。”我趕緊勸道“别,别到時候你隻顧着趕時間把題做錯了。到時候咱們兩個都過不去。”“就這麽定了!”蕭潇沒聽進去我的話,自顧自的說“明天你帶呼機,把手機留給我!”看她一臉堅定,我隻得無奈的答應。
聽到我同意,她也不看書了,低頭開始擺弄我的手機。我隻得收拾了東西,拉着她離開教室。送她到女生宿舍樓底下,就見前面圍了一大票人馬,當中一個人在抱着一把吉他唱歌。看來今天是看到傳說中的“情剩”了。
男的唱的是羅大佑的《戀曲1990》,他雖然不像羅大佑那般口吃,但唱出來的歌聲還真不敢讓人恭維。不過這位大哥倒是滿不在乎,看着周圍聚攏的人逐漸增多,愈加賣力的呐喊着“也許明天太陽西下,倦鳥以歸時,你卻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生命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
歌聲勾起了我對前世的一些回憶,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就當我要忘記自己不屬于這個年代時,羅大佑的歌把記憶從我的腦海中吹散了出來。
“怎麽了”蕭潇搖晃着我的胳膊問“你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轉過身,我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懷裏說“蕭潇,永遠不要離開我!”蕭潇有些奇怪,但還是乖巧的蜷在我懷裏,輕輕地嘤咛了一聲。
“任涵!我愛你!”就當我和蕭潇正享受這片刻的隽永時,情歌男的一聲怒吼打散了我的心情。情歌男不顧衆人的目光,開始大聲地對着女生宿舍呼喊任涵的名字。
蕭潇的身體明顯的抽搐了一下,我若無其事的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說:“上去吧,早點休息。”她點着頭依依不舍叮囑我“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找你!”
情歌男的話讓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混混沌沌的走回宿舍,就見張崇文和武尚湊在一起研究呼機。他們兩個見我回來,武尚率先開口問我“葉子,要不要四級答案?”“你從哪弄的?”我奇怪的問“沒聽說咱們學校有人賣答案啊!”張崇文神秘兮兮的說“你當然不知道,這東西都是偷着賣,我從山西一個同學那買的,他說明天考試的時候給我發!要不?不收你錢。”我無所謂的說“你們多少錢買的,小心上當。”
“這東西就是賭,真假自己承擔”武尚得意地說“我和崇文000買的,剛才又賣給了幾個人,一人500。我們還掙了1000呢!”“敢情你們還有下家”我笑着說“你們還搞傳銷了?”張崇文不解的問我“什麽是傳銷?”“你們這就是傳銷!”我沒好氣地說“從上家手裏買,然後把成本和風險均分給下線,從中牟取暴利。”
武尚不耐煩地說“别說沒用的,你到底要不要,又不收你錢!”我剛想回答,一直沒說話的安大偉酸溜溜的說“葉子還用你的答案啊,他家蕭潇就是現成的答案。”武尚他們聽了恍然大悟,繼續低頭研究自己的手機去了。
看來中國人還是不适合學英語,我坐在四級英語考試的考場感慨着。偷眼向旁邊的同學看去,隻見這位大哥正在念念有詞的對着自己眼前的幾個紙團“做法”,并不時地打開一個看上一眼,然後迅速的在答題卡上填塗答案。我前面的仁兄更牛,已經早早的塗完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估計他連試卷都沒打開。不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反正打開他也看不懂,費那勁幹什麽!
蕭潇還算聽話,在第一卷最後的十分鍾把答案傳了過來。于是我也十分潇灑的開始塗卡。老師們全都裝做沒看見我在看呼機。他們隻怕你抄不到,才不管什麽紀錄問題,要不然有學生畢不了業,那可是要影響學校的形象的!
回到宿舍,就見張崇文和武尚在那裏唉聲歎氣,我不禁奇怪“怎麽了崇文?被抓了?”“媽的,答案是假的!”張崇文咧着嘴回答說“我們回來和大偉的答案一比較,發現壓根兒就沒有一樣的!”“或許是我做錯了!”安大偉在旁邊似是而非的對張崇文說“你别擔心,成績不是還沒出來呢!”武尚聽了他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說“你拉倒吧!還你做錯了,你能一個不對全做錯啊!”
我掏出煙扔給他們說“得了,别愁眉苦臉的,你們昨天晚上不是還說這就是賭嗎!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呗!”武尚深深地吸了口煙說道“可我還是覺得窩囊!崇文,要不咱問問你同學?”“問什麽啊!”張崇文無奈的說“估計他也是被騙的!就當花錢買教訓了,走,我請你們喝酒去…
張崇文和武尚看來是真的郁悶了,二人合力拼掉了兩瓶老白幹,拉着我和安大偉跑到操場上大唱革命歌曲,兩人極具穿透力的怒吼把暗處的鴛鴦們全都驚了出來…
年輕就是好,張崇文和武尚郁悶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忘記“答案”這回事了。整個學校也恢複如常。平靜的日子剛過了沒幾天,崔雷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從台灣回來了。這小子現在真成了影視大鳄,連台灣那邊都有人要和他合作。他是生的晚了點,要不然《雪山飛狐》有可能就是他投資拍了!
來到崔雷的辦公室,他正在裏面品茶呢。我好笑的打擊他說“怎麽?最近品味上去了?學會泡功夫茶了!”他頭也不擡的說“坐,你等會兒,我剛找到點門道!”
我無聊的打量着崔雷的辦公室說“你現在有點品味了,比一般的暴發戶強多了!”“那是”他仍舊擺弄着手上的茶具說“我現在才明白什麽叫‘上流社會’。敢情不是有錢就行,還得TMD的有地位、有文化。”
他泡好茶示意我嘗嘗,我喝了一口,感覺滿嘴的苦澀。皺着眉,我無奈的抱怨道“你就是把我叫來喝中藥啊,你沒問題吧!我怎麽感覺你今天不太對勁呢!”“我打算成立一個俱樂部,在外國也叫私人會所。”他沖我翻着白眼說“叫你給我參謀參謀,你在香港見過不少這樣的俱樂部吧!”
我點點頭,贊賞地說“不錯,開始有點資本家的覺悟了!值得表揚!”“扯!”他喝了口自己泡的中藥,吐着舌頭說“咱是根紅苗正的勞動人民,專門對付資本家的。你别瞎扯,我說正經的呢。”“有開奔馳的勞動人民嗎?”我反問他“我說的也是正經的啊,你不把雲洲的大小資本家整到你的會所裏,你還玩個屁俱樂部啊!”
崔雷今天出奇的平靜,根本不和我打嘴仗,神色正經的說“我前兩天在台北見着一姓楊的高人,也是16開始出來跑江湖的,我現在才明白,人家過得那才叫‘日子’。全台灣都得給他面子,咱跟他一比,跟他媽小孩過家家是的!”
我說他怎麽不正常呢,敢情是在台灣受刺激了,于是問他“你打算怎麽玩?這和你整俱樂部也沒太大關系啊?”“怎麽沒關系?”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我把咱們哥兒幾個的人脈全拴到這裏頭,這他媽的得有多大能量!”事情還真是這樣,讓這撥人聚在一起,估計能把整個雲洲翻過來!
崔雷喝了口自己泡的“中藥”,繼續說道“你幫我從香港介紹幾個‘老客兒’,檔次不用太高,什麽李家、霍家的,來兩個小字輩就行,也讓他們嘗嘗咱大陸的小明星…。”他的中藥湯子和一番構建和諧社會的話把我說的暈頭轉向。我迷迷糊糊的得出一個結論:暴發戶開始有向貴族轉化的趨勢了…
“你要把紡織廠那塊地蓋成什麽‘SOHU’?”他從自己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問我“‘SOHU’是什麽玩意兒?你整天整這些個洋詞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洋鬼子派來的呢!”我還是用那句話打擊他“不懂就學,剛有點資本家的樣子就又回來了!SOHU的外國意思是居家工作,或者叫自由職業。翻譯成咱們的話就是白領公寓,你要是願意叫樣闆樓也沒人攔你!”
崔雷估計是沒聽懂,轉而問“你準備賣多少錢?上次的‘燒餅毛’你賣的可是夠黑的!”“不貴”我故作輕松的說“000美子起價,誰來也不打折!”“操”崔雷張着大嘴喊道“你用金磚蓋的啊,這比搶劫來錢還快!”
“房地産就是這樣”我學着他的話說“隔行如隔山,你不明白!”他這次沒反駁我,看來是真不明白,于是我繼續解釋說“賣東西分三種境界,下等人賣東西,是把東西擺在你面前告訴你東西好壞,然後求着你買,這就好像大街上那些推銷的;中等人賣東西,是撿着有需要的人賣,就好像那些經銷的;上等人賣東西和他們都不一樣,直接給他們講個故事,讓他們抱頭幻想,然後主動找你買東西,這叫傳銷!”
崔雷愣了半晌,悠悠的問“這裏邊還有這麽多門道?那敢情以後你都按‘傳銷’賣得了。”“不一樣!”我搖搖頭說“我現在賣房子是告訴他們有這麽一種生活方式,但不是每個人都想這麽過,每棟房子也不能都這麽搞,換句話講,我是在賣一種生活,成功與否取決于他們願不願意過…
我正給崔雷上課,一個陌生的号碼打了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任涵的聲音“葉開。有時間嗎?晚上想請你吃飯。”她一句話把我說的沒頭沒腦的,我奇怪道“有事兒嗎?你不找郝龍,跟我吃什麽飯?”“晚上七點,學校外的餃子館等你”她帶着命令的語氣說道“早點來,别遲到。”
請我吃飯還這态度,任涵還真有一套,你讓我别遲到我就不遲到啊!我本來想帶着蕭潇一起的,可又怕小魔女誤會。幹脆單刀赴會吧,反正我們倆隻是同學,怕什麽!
我磨蹭到餃子館的時候,任涵已經等在那裏,她示意我坐下,然後有些不悅的問道“你怎麽才來?”“堵車”我故做冷靜的說“說吧,什麽事,我忙着呢。”她笑笑“沒什麽事,就是好長時間沒和你聊天了,想和你聊聊。吃什麽,今天我請你,别嫌這裏檔次低啊。”“無所謂”我聳聳肩“我不挑食,你随便點吧。”
她叫過服務員點了餐,然後幫我倒了杯啤酒說“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在樓下了。”“哪天晚上?”我不明所以的說“都在一個學校,不見面才見鬼呢!”她沒回答我的話,毫無邊際的說“你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帥了?”我裝傻說“人都是會變得嘛,你現在不也變漂亮了!”
她盯着我看了一陣說“那個唱歌的男的叫蔣凱達,是大三機電專業的。”“哪個唱歌的”我猜測着問“你是說四級考試前那天晚上,在你們樓底下唱歌的那個‘情剩’?”我有點明白她說的“見到我”是什麽意思了。
見她點頭,我笑着說“那師兄歌唱的不錯,人我看也挺帥的!”“他在追我”她注視着我的表情說“他經常約我飯,還送了我好多東西!”“這你該跟郝龍說啊?”我奇怪道“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她搖搖頭“我和郝龍分手了。”
聽了她的話,我的心微微一顫,手不自覺地向口袋的煙摸去。她好像很滿意我的表現,帶着一絲得意說“我知道前一段時間你和郝龍的事兒,他挺沒勁的。”“你不會是因爲這個和他分手的吧?”我帶着種期望說“他不是對你挺好的,而且你倆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要是因爲這個,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性格不合!”她用了一個最惡俗的理由解釋說“沒上大學前覺得他對我挺好的,可上了大學才發現,原來也就這麽回事,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對他自己比對我都好!”我沒理會她,腦子裏突然想到了蕭潇,蕭潇在我面前好像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自我”…
“想什麽呢”她看我楞神,有些不高興的問“聽見我剛才的話沒?”我回過神來問她“聽見了,這和叫我出來吃飯有關系嗎,還是你想替郝龍向我道歉?”“我早和他沒關系了,替他道什麽歉”她撇撇嘴說“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想來想去,就隻有你了。”
看着眼前的飯菜,我的胃一陣抽搐,留下一臉錯愕的任涵,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餃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