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年的艱苦奮鬥,我終于連跳兩級升上了了雲洲鋼鐵廠的子弟中學。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我們這些新生正在分班點名。
我們的班主任是個0多歲的女老師,正在點名。
“哥們兒,你以前在哪上?”我身後的一個胖子拍着我說“我叫楊燦,鐵一小的,他們都叫我胖子。”
“哦,我叫葉開,以前在濱河路小學”我轉過頭沖他笑着回答。因爲我沒有在雲鋼的子弟小學上學,所以一個以前的同學也沒有。
好像胖子們天生都有一種親和力,讓你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或者叫“踏實。”于是兩個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聽說咱班主任是教數學的,挺厲害的,上屆初一都怕她。”
“哦”我有些木讷的回答
“楊燦”
“到”聽到班主任點名,楊燦馬上答道。班主任剛想繼續喊下面的名字,大家卻聽到模仿她的一聲怪叫“嘻,楊燦。”把大家逗得笑起來。并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叫秦飛,以前和我一個班。”楊燦在我身邊說。
我聽了楊燦的話還沒仔細打量秦飛這個人,就見班主任幹淨利落的抽了秦飛一個嘴巴。打得秦飛和大家目瞪口呆。這些人都子弟學校剛畢業的小學生,以前在學校都是老師們哄着玩,生怕有什麽事情家長反映到廠區,當然沒人敢體罰他們,他們也沒見過這陣仗了。
我前世曾經因爲沒回答上老師的問題被揪過耳朵,看來中國人的傳統性很強啊。我在心裏暗自感歎道。
耳光過後,班主任繼續點名,留下傻呆呆的秦飛接受同學們的指指點點。
“看見了吧”楊燦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
“看到了,和小學不太一樣,看來還是環境改變人多過人改變環境。”我好似自言自語的回答。
“咱們是初一四班,教室在北樓三層,下午發課本和大掃除,現在可以解散回家了。”
“葉開你們家住幾号樓,咱一塊走。”楊燦從後面趕上我說“我家住号。”
“我也沒注意過我家幾号樓,就在職工俱樂部對面”我有些迷糊的回答道。
因爲爸爸從雲鋼總廠下調到了銷售處,總廠補償性的把原來我家那套筒子樓換成了職工福利房。爲了我和姐姐上學近一些,我們全家就搬到了這裏。
“哦,那時55号。離我家不遠,我家就在俱樂部後面,我還常鑽栅欄看電影呢”楊燦邊走邊說“今天晚上我帶你看電影怎麽樣?免費,我知道個地方,鑽過去就行。”
我搖搖頭回答道“我不去了。我下午去我把單位洗澡,還不知道幾點回來呢,改天再說吧。”
“那改天我帶你去,反正今天也不好看,改天我帶你看場好的,還有親嘴的呢”,說到後半句楊燦在我耳邊小聲地嘀咕“我都看過好幾回了,都是外國的。”
“恩”我努力的沖他點着頭,生怕自己笑出來。大哥!我好賴也是從網絡se情業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回來的,你帶我看吻戲,還搞得跟地下黨似的…
這是我回到這個年代的第一個朋友,有點胖,有點色,甚至有點傻,但和他在一起很舒服,比曾經記憶裏那些酒肉朋友要舒服很多,雖然我總想忘記一些東西,但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拿現在和“曾經”比較,或許我已經真的忘記了,不是有位哲人曾經說過不經意的懷念就是忘記這句話嗎!
“師傅,麻煩您給剃個平頭。”
下午作完大掃除,我來到家門口的理發店剃頭,準備去老爸的單位洗澡。提起洗澡就痛苦,跑老遠的路不說,還得和大夥一起“泡池子”,曾經的洗澡是享受,現在變成忍受。有時候做夢都在想什麽時候雲洲才有熱水器賣,甚至還夢見過長着天使翅膀的熱水器向我飛來…
“好了,兩毛錢”我回過神來把錢遞給他,本能的說道“謝謝。”剃頭師傅沒有伸手接我的錢,隻是愣愣的看着我。“謝謝”我晃了晃手中的錢向他重複了一句。他回過神來收了錢,剛想說什麽就聽外面有人喊道“亮子,幫郭大爺把米扛樓上去”
“來了”剃頭師傅連忙向外應了一聲,又轉過頭向我客氣了一句,便往外走去。還是這個時候的人純樸,雖然是兩毛錢剃得小平頭,可感覺比百十來塊的“闆寸”帥多了。而且剃頭師傅人還客氣,比那些所謂的“發型”師強太多了,至少我自己這麽認爲。
開學的日子很平淡,我每天的活動軌迹就是學校,家,學校,但生活不是坐标上的直線,于是總會因爲某種原因讓你人生的軌迹變成曲線函數。
“那倆小崽兒,站住!”在一個晴空萬裏的下午,我和楊燦走在寬闊整潔的馬路,被兩個同樣穿校服的高年級學生親切的問候着。“有錢沒,拿出來!”其中一個裝作惡狠狠的問道。看着他的表情我有一種想笑的沖動,努力忍着回答道“不就是揩點錢嘛,又不是你欠我們錢,你那馬臉至于那麽苦大仇深嗎!”
稍微有點矮的那個聽了我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馬臉笑了個大紅臉,惡狠狠的瞪了矮子一樣,矮子感到了夥伴的尴尬收起笑聲,學着馬臉的語氣“少他媽瞎說,知道我們是誰不,趕緊把錢拿出來。”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這二位是誰,隻是覺得眼前的二人讓我很親切,讓又想到了那些想忘又忘不掉的日子…“啪”随着一記清脆的耳光和眼前閃閃的星星,我的回憶被打斷了,臉被打腫了…
楊燦見我被打了,大叫一聲“**!”掄起書包就朝馬臉砸去,我也反映過來,擡腳向矮子踹去,TMD敢打我,老子兩輩子加一起三十年沒被人打過了,今天讓倆小崽子給破紀錄了。
打假講究快、狠,雖然咱現在還小沒什麽力氣,但憑着狠勁,幾個拳腳組合就把矮子撂躺下了,打得他滿臉是血,估計是鼻梁骨折了,以後等着變天的時候難受吧。
楊燦沒有我手黑,仍舊在和馬臉糾纏,我從路邊劃了了塊闆磚,朝着馬臉腦袋拍去,登時打得他抱頭哀号。楊燦看見他腦袋上的血,一下子愣住了,我一腳把馬臉踹倒,對着他說道:“以後别讓我再看見你們,操!長個馬臉了不起啊,想吓唬人等晚上再出來。”說完拉起楊燦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去老遠,楊燦看着我緊張得問“他們都流血了,不會有什麽事吧,警察不會找咱們吧”
他是怕了,畢竟還是個剛上初一的孩子,沒見過這些,敢動手打人也是因爲替朋友出頭,再過五年,以他的膽量,絕對不敢象今天真麽沖動。于是我摟住他的肩膀,安慰他“楊燦,今天是他麽欺負咱,他們不敢把被咱們打了說出去,因爲他們自以爲是混混,說出去丢人!”
“那咱在馬路上打架,警察看到他們咋辦?”楊燦還是有些不安“他們要跟警察說是咱們打得他們呢?”
我看着他有些無奈的安慰“你不明白他們的想法,他們肯定會逞英雄,誰問也不會說的。”走到我家樓下,楊燦似乎還想張口再問一遍,但又把話咽了回去,帶着不安走了。
還是孩子啊,我有些感慨,不禁想起了我第一次拿刀砍人的情景,同樣是緊張害怕,同樣是看見血後發傻到腿軟…。有些時候人生回過頭看的時候,蠻可笑的。其實人的膽量不是天生的,誰都回有恐懼的感覺,經曆的風雨多了,成了一種習慣,也就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