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峰,峰頂,南崖。(頂點手打)
一處直接修建于陡峭絕壁上,終年被飄渺白霧湮沒,極少人知道其存在的兩重木樓内。
“席洛……”
朦朦胧胧中,僅記得剛剛将巨兵狀态中的魏木晨第二隻岩臂扯斷便莫名其妙失去知覺的席洛,忽然聽見一陣清幽的少女呼喚聲,試着睜開眼,卻感覺一陣頭疼欲裂。
“啊你終于醒啦?”
瞧見席洛眼皮子動了動,一直守在床前的黎凔急忙抓住席洛的手,眨着大眼睛,滿臉的歡喜。
“恩……”
應了一聲,稍微感覺好一些後,席洛這才重新睜開眼,下意識的望向曾被魏木晨的雷鳥紫金弓洞穿過的右臂,隻見手臂裹着一層厚厚的白色布帶,并從中隐隐散發出一股不太好聞的藥味。
“别亂動,師父說了,你最好就這樣躺着靜養兩天,不然,你上臂骨很容易再斷裂。”
聽見黎凔的話,席洛立即止住了準備撐起身坐起來的打算,轉頭掃了四周一眼,皺眉疑惑道:“這裏是哪兒?”
黎凔答道:“天微峰的峰頂南崖。”
席洛愣了一下,詢問道:“你把我帶這裏來的?”
黎凔搖搖頭,道:“我可沒權利帶你來這裏,是師父親自把你從決鬥場弄過來的。”
“看來那團紅影還真是你師父……”
輕喃了一聲後,席洛目光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巨兵狀态下手臂遭受斷骨之傷,顯然可以通過治療來獲得完全的康複,而昏迷前僅僅才扯斷魏木晨雙臂,實在有些便宜了這個王八蛋,早知道就該狠狠重擊其胸膛弄個半死不活再說。
“怎麽了?還在想決鬥場的事情啊?”
黎凔輕聲問了一句,眸光顯得有些複雜。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天,但當時的場景,依然還回旋在她腦海中。
面對督戰管事的喝止,席洛不僅沒有理會,反而将巨兵狀态下的魏木晨另一隻手臂也生生扯斷,并且,一點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那時,觀戰席上三千餘名弟子和上百名管事全部都被鎮住了,整個決鬥場近乎一片死寂,所有人望向席洛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隻兇暴的野獸在吞食獵物般,滿目的驚悸。
一名尚未滿十五歲的少年,在完全不依靠任何輔助性的混屬元石的情況下,竟然單手便能将對手的巨兵手臂扯斷,如此驚人的力量實在有些駭人聽聞,若不是親眼相見,恐怕沒有人敢相信。
不過,最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是席洛如何在不足四十米的距離内躲過魏木晨雷羽追魂矢,迄今爲止,莫說那些普通弟子,就來當時在場的衆多管事,卻也沒有一個人能想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屋内經過短暫的安靜後,席洛的目光也逐漸恢複如常,望向黎凔不解道:“對了,我怎麽會昏迷?”
黎凔猶豫了一下,表述很含糊不祥的回道:“有一名督戰管事出手制止你,結果被師父阻攔,但距離太近,所以你受了一些波及。”
“制止?”
席洛瞅了一眼神情異樣的黎凔,搖頭笑了笑,道:“你不如直接說他想殺了我救魏木晨。”
黎凔咬了咬嘴唇,滿臉怒容的低聲道:“那名督戰管事和魏木晨同屬天勇峰,我打聽過了,此人姓朱名琦。”
“知道名字又怎麽樣?三等管事,二品靈将……”
席洛自嘲着呢喃道,現在想想,也隻怪自己當時太大意了,不僅低估了魏木晨,更忽略了在場五名督戰管事中是否有天勇峰的人。
隻是,有一件事情席洛依然想不明白,那便是魏木晨爲何清楚自己乃是一名外門弟子,如果不是因爲這一點,魏木晨就算是記名弟子,也斷然不敢在督戰管事宣判勝負後進行偷襲。
若是選拔進行到後面才碰上魏木晨,此事倒還能夠理解,然而,這不過是第一輪的選拔,以魏木晨這種人的個性,根本沒道理會去打聽對手的詳細信息。
就在席洛爲此事困惑不解的時候,卻聽黎凔在旁咬牙切齒的道:“不過,比起那個姓朱的管事,還有一個人更該死”
“誰?”
席洛愣了一下。
“當初替你登記報名内部選拔的那名二等管事。”
黎凔輕吸了一口氣,眸露怨恨的說道:“若不是此人在你名字後面添上了非本宗弟子五個字,魏木晨也不會知道你的身份。”
“阮炙山”
席洛眉頭頓時深鎖了起來,目中一片陰鸷,在報名的時候受此人苛難也就罷了,想不到此人居然還在背後玩這種陰險毒辣的手段,這不是明擺着想把自己往死裏整?
有“非本宗弟子”這五個字,莫說是魏木晨,就算換做一個普通弟子,在比鬥過程中,對方恐怕也會毫無顧忌的下殺手
“此人,的确該死”
席洛臉色有些冰寒的狠狠道了一句,這一次幸虧有黎凔的師父出面,否則,就算沒死在姓朱的天勇峰督戰管事手裏,也必定會重傷,這一切歸根結底,皆是拜這個叫阮炙山的小人所賜,對于這種人,如果沒有機會也就算了,若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加倍奉還
見席洛情緒有些激動,黎凔急忙道:“好了,先别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席洛沒有說話,隻是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黎凔輕眨了一下眸子,勾着小嘴道:“從今以後,你可得叫我師姐了。”
“師姐?”
席洛有些茫然的問道:“爲什麽?”
“因爲……”
黎凔刻意拉長了聲音,最後抿着小嘴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笑嘻嘻的道:“你已經是我們天微峰的記名弟子啦。”
席洛怔住了,回過神以後,很是愕然的問道:“天微峰?我怎麽可能會變成天微峰的記名弟子?”
雖說早在内部選拔開始之前,席洛就曾經想過,若是赢了魏木晨,有沒有可能會争取到地靈殿某位督法或是副殿主的青睐,從而直接由外門弟子搖身變成一位記名弟子。
經過一番思考,最終得出的結論爲極有可能,畢竟,魏木晨并非普通的記名弟子,而是在整個觀星宗二等弟子列中都屬于出類拔萃的一員,隻要赢了魏木晨,即是證明了實力,地靈殿自然不會無動于衷。
隻是,這突然變成天微峰的記名弟子,實在讓席洛有些始料不及,更加想不通,地靈殿怎麽會随随便便就讓自己轉到天微峰的門下,就算外門弟子再不受待見,也不可能會淪落到這種程度。
“沒想到吧?”
似乎很滿意席洛的反應,黎凔秀眉一挑,得意道:“當初我讓你來地幽殿,你還不願意,現在你想走都沒辦法啦,你可是天微峰峰主的記名弟子,除非宗主親自發話,否則,哪怕是塔主也無法幹預你的去留。”
對于黎凔這番話,席洛倒并不意外,既然是天微峰的記名弟子,那現如今名義上的師父,也隻可能是那位紅裙大美女了。
見席洛沒有露出半點開心的模樣,黎凔很不滿的嘀咕道:“你這人真沒意思,地靈殿有那麽好嘛?你雖然赢了魏木晨,可如果繼續留在地靈殿,最多也隻能成爲副殿主的記名弟子,哪裏有現在好?做峰主的記名弟子,這可是無數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更何況,你不知道,師父爲了把你從天魁峰弄過來,可是費了好大的勁,這麽多年來,師父還是第一次對一名普通弟子如此上心,甚至破了例,主動前往天魁峰邀狄雲昙觀看内部選拔,若是平時,那個姓狄的家夥想見我師父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又沒說不好。”
席洛笑着回道,雖說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了意料,但不管怎麽說,做一名峰主的記名弟子,确實比留在地靈殿要好太多太多,至少,用不着太擔心源自于天勇峰的後患,有黎凔的師父頂着,再加上天勇峰自身理虧,魏木晨斷雙臂這件事,最終自會不了了之。
先前不願意轉到天微峰門下,顧慮的無非是一些可有可無的自尊和臉面,但如今在内部選拔中已經證明了實力,此時成爲天微峰的記名弟子,已是順理成章,沒有什麽再值得糾結的。
“這算是鹹魚翻身了吧……”
躺在床上的席洛頗有些感慨的在心裏暗道了一句,從一開始被當做棄子般丢掉的地佐殿,以及處處受排擠的地靈殿,再到現今似鯉魚躍龍門般一躍變成天微峰峰主的記名弟子,這半年多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正當席洛靜思着,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參加内部選拔時,緊閉着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湧動在屋外的雲霧頓時如泉水般灌了進來,其中,還有一襲鮮豔奪目的紅裙麗影。
“師父。”
坐在床前凳子上的黎凔急忙站了起來,恭敬的喚了一聲。
攜着一陣清幽香風與茫茫白霧進屋的商沐芩神情淡靜的點了點頭,然後望向躺在床上的席洛,似在審視什麽般,眸光在席洛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直到席洛主動挪開視線,她才微微勾着嬌豔紅唇,道:“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我會替你安排一場與三等弟子的比鬥,你若是勝了,便可成爲我觀星宗派出參加此次千宗新秀争列荒榜的十人之一。”
席洛皺了皺眉,道:“如果敗了怎麽辦?”
商沐芩很平靜的回道:“若敗了,你五年内都不需離開觀星宗一步。”
席洛認真想了想,最後盯着商沐芩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商沐芩饒有興趣的問道。
席洛直接道:“我要一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