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早上了?”岡崎夢美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已經不再是煤油燈發出的亮光,而是從房子外面照射進來的太陽光。白雪将太陽光反射了回去,讓陽光變得更加耀眼。
“天剛剛亮,你可以再多休息一會。”蘇銘從房間外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我沒什麽大事。”岡崎夢美說了一句,然後掀開被子,扶着床沿坐了起來,讓自己能夠清醒一些。
蘇銘見狀,搖了搖頭,回身将岡崎夢美的衣服拿了過來,遞了過去,然後再幫她穿上衣服。
“我總覺得我現在正像是被你當做小孩一樣的照顧。”岡崎夢美把衣服穿上,看着蘇銘,不知道爲什麽,說出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蘇銘笑了一下,說道:“我可是知道,在兩年裏面你一直都把我當做小孩看吧?”
岡崎夢美愣了一下,說道:“我還以爲你一直都不知道。”
“如果我真的是個小孩子的話,我可能就看不出來了。”蘇銘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後把岡崎夢美從床上扶了下來,坐到桌子旁,說道:“先來吃點東西吧。”
“你真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了……”岡崎夢美搖頭“在真實年齡上,我覺得我應該比你大很多的。”
“我可是知道有些人一大半年紀了還喜歡偷窺。”蘇銘似乎是把這件事情避開了,伸手指了指岡崎夢美的左手手腕。
“你看得出來?”岡崎夢美左手袖子挽了起來,露出印在左手腕上那個奇怪的眼睛符号,詫異的問了蘇銘一句。
蘇銘總不能說這是蘇羽告訴他的,隻好撓撓頭,說到:“八雲紫我也見過一次,她的那種力量,我也大概能猜出來。”
其實,要不是蘇羽覺得岡崎夢美手腕上的标志有點不對勁,才發現像是八雲紫隙間中的那種眼睛,才告訴了蘇銘。打死他也猜不出來這東西會和八雲紫有關,而且還是用來監視用的。
然後,出于一種奇怪的心理,蘇銘就在給岡崎夢美換衣服的時候特地把蘇羽的意識屏蔽了。
“按那個家夥說的,隻要我不說出一些特殊的事情,她是不會察覺到的。”岡崎夢美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個眼睛形狀的印記,繼續說到:“畢竟,她要忙的事情,可是太多了,我這裏的事情,也沒有那麽大。”
“看起來,你身上的秘密,真是不少啊。”蘇銘感歎了一句,轉身進入房子後面的小廚房裏面,端出了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岡崎夢美失血過多,是應該吃點清淡的食物。
“其實,你身上的秘密,才是最多的,但是,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啊……”岡崎夢美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着碗中還溫着的白粥,在心中自語了一句。
蘇銘擡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時間也不是很早了,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先出去買藥去了,你繼續休息着。”
岡崎夢美點了點頭,說道:“明白了,你去吧。”
蘇銘又看了岡崎夢美一眼,拿起挂在一旁的風衣,然後推開大門,一言不發的離去了。
在蘇銘走了幾分鍾之後,岡崎夢美突然放下勺子,看着虛空中的某一處,開口說道:“八雲紫,我知道你現在在看着,不過,你也不用出來,聽着就行。”
換了一口氣,岡崎夢美繼續說道:“我不太清楚,你爲什麽會突然把血族邀請進來,這對于幻想鄉這麽久的平靜而言并不是什麽好事情。在發生過的那麽多事件中,我很清楚你是深愛着這個幻想鄉的。那麽,你這麽做的目的,我也大概能夠明了了。現在,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或者說我們,将會面對的敵人,究竟是什麽?”
原本安靜的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絲顫抖,但是很快就歸于平靜。不過,在下一刻,岡崎夢美突然感覺左手腕上一痛,低頭一看,手腕上的印記卻已經消失了。
不過岡崎夢美的臉上并沒有出現什麽開心的表情,而是像自顧自的自嘲似的說道:“我猜對了嗎?”
“你現在,有什麽樣的感覺呢?”在蘇銘走出去之後,蘇羽突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蘇銘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像是兩年前離開人間之裏時的表情,帶着迷惘與困惑:“我爲什麽會看不清呢?我甚至就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是的,你究竟是被什麽牽制住了自己的心?”蘇羽的聲音突然變的平靜,也沒有了那種輕佻的感覺,淡淡的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是什麽?”蘇銘想了想,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将自己牽制住,讓自己不敢去真實地面對。
“如果你一再的逃避,是永遠也不會看清的。”蘇羽歎了口氣,他很少用如此認真的态度對蘇銘說話,但是他真的這麽說話的時候,也就證明,蘇銘真的面對了一些無法解決的問題。
聽到蘇羽說的話,蘇銘不再回答,而是默默地将頭上的兜帽扯了扯,然後快步向人間之裏走去,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腳印。
蘇羽看蘇銘不回答,也不再說話,反正,這種東西靠外力是沒辦法解決的,他也隻能提供一些援助,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靠自己。
人間之裏的藥店,原本是蘇玄開着的,但是,自從蘇銘在兩年前離開了以後,蘇玄就将藥店的門關上了,再也沒有開啓過。
不過,自此之後,人們想要拿到那些常用藥,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雖然說永遠亭還存着那麽一些,但是對于中藥,很多人都是每天都要喝的,僅僅靠從永遠亭那裏拿來的一點藥,也根本就不夠用。
而且,冒着生命危險從永遠亭那裏拿中藥,似乎也有點太不人道了。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再去開一家藥店,但是他們之間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如何種植那些中藥,這事也就一隻擱置在了這裏。
不過總是不能拖下去的,藥店畢竟是要有人開的。也就在大概一年前,很令人吃驚的,竟然是一個外界人重新将藥店開了起來。而且,還是不要錢的送藥。
不過很少有人能夠從他的手裏騙到藥材,因爲,他好像是能夠看出來那個人到底有沒有病,有什麽病。甚至有人私下猜測,他有可能是八意永琳的弟子。
不過對于這件事情,他也隻是淡然的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好。”蘇銘輕輕的推開了藥店的大門,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淡淡的藥香。
雖然這股藥香和在寺子屋中點燃的檀香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但是同卻都可以讓人感到甯靜。
坐在前台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書,擡頭看了看蘇銘,問道:“你需要什麽?”
蘇銘稍微想了一下,說道:“能夠補血的藥材……還需要大量的。”
青年笑了笑,說道:“這不是你需要的藥材,你需要給誰用嗎?”
蘇銘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一個朋友……失血過多。”
“你沒有說謊。”青年看了看蘇銘:“但是你還是在一些地方沒有說實話。”
“什麽?”蘇銘沒有理解青年說的話。
“坐下吧,我看得出來,現在得了病的人,就是你自己。”青年沒有解釋,也不着急去取藥材。隻是對蘇銘說了這麽一句話。聲音不大,聽起來也很溫和,卻讓蘇銘不由自主的做到了前台的椅子上。
“我得了什麽病?”蘇銘坐在前台,完全不明白青年說的話的意思。
青年卻不再答話,而是拿出了一個紫砂小壺,往裏面添了一些茶葉,再把旁邊的火爐上的水壺拿下來,往裏面加了一些水。在幾分鍾以後,再将裏面的水倒掉。
青年再加入了一壺水,默默地等待了幾分鍾,從桌子下面拿出了兩個茶盞,将色澤清亮的茶水倒進了茶盞中,将其中一杯遞給了蘇銘:“請用茶。”
蘇銘不明不白的在這裏看着青年泡茶,然後再将茶杯遞給他,始終沒明白這個青年想要做什麽。不過,他還是端起茶盞,輕輕地品了一口茶。
茶香瞬間滲透進蘇銘的身體,潤滑的茶水滾入喉間,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蘇銘竟然一口将盞中的茶飲盡。
青年再同時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那一盞茶,笑着對蘇銘說道:“如何?”
“很好喝。”蘇銘放下茶盞,如此回答道:“不過,你說我有病,我不明白。”
“你在逃避。”青年重新給茶壺中添滿水:“所以你不敢面對你面前的一切,或則說,是你自己認爲自己沒有資格去面對。”
蘇銘默然不語。
“有那種必要嗎?”青年笑了笑:“那麽在乎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蘇銘狠狠地将手壓在桌子上“那根本不是什麽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我知道。”青年再次将茶水填入茶盞中“是人類太在乎了,所以你也太過于在乎這種事情。”
蘇銘的瞳孔驟然一縮:“你是,如何知道的?”
青年仍然是笑了笑,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千萬不要讓這種東西去蒙蔽了你的眼睛。”
“如何能夠不蒙蔽啊……”蘇銘有些痛苦的抓了抓頭:“這可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
“因爲被欺壓,所以才會反抗,人類是因爲被他們欺壓的太久了而已。”青年看了看蘇銘痛苦的臉,淡淡的說道:“人類,是一種不屈的生物,同樣,也是一種懦弱的生物,但是,他們也會接納,也會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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