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人嗎。”鳳君曜冷冷地看着她,神色淡然,可深處卻隐藏了一絲的痛心。
唐玥知道他心情不好,握住他的手臂,輕聲說道:“阿曜,你隐忍了這麽久,對于隻給了你生命卻沒有養你的女人沒必要心痛。”
不養也就罷了,可是屢次傷害自己親生兒子,那就禽獸不如了,現在這個女人又将手伸向她血緣上的孫子身上,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她隻能感歎,天下怎麽還有這樣的人,簡直不可理喻。
有時候真的懷疑白鳳是不是鳳君曜的母親,哪有母親會這樣做,她也是當娘的,别說讓她傷害小熊了,即便别人傷小熊一根頭發她都心疼的要命,小熊丢的這些天,她從沒睡好過覺,每日每夜擔心的就是小熊會不會受罪。
而白鳳呢,卻想着法子來折騰她兒子,這種人應該沒有心吧,否則她都不會心疼嗎。
鳳君曜沖着她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對親生母親他早就不報什麽希望了,隻是感覺白鳳這個女人活的即可恨又可悲,她這一輩子沒有親情更沒有愛情,也不知道她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麽,難道她的私欲就那麽重要嗎。
白鳳見他們沒有因爲她的話而動容,不由蹙了眉頭,“你們就不擔心你的兒子。”
“有什麽好擔心,小熊又不在你手上,你說的話等于在放屁。”唐玥微撇了下嘴,眼裏帶着嘲諷,“回去告訴那老頭兒,如果他明日午時之前不來,我得到的這條重要信息将會永遠消失。”
随後又加上了一句,“還有,白鳳你别以爲你我身上有連命盅我就怕你,想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多的是。”
“你,你敢!”白鳳氣的咬牙切齒,内心卻有些心虛,鳳小熊的确不在她手上。
那老頭太可惡了,無論她怎麽要都不給,竟還用那件事來威脅她,如果她敢硬搶鳳小熊就将事情的真相全告訴鳳君曜。
把柄在那個老頭手上,她不得不忍着。
若是鳳君曜知道了真相,他肯定不會再顧及她是不是他母親,到時候她的下場會很慘。
白鳳垂下眼眸,目光閃爍了下,然後,她擡頭對着鳳君曜冷笑道:“曜兒,我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母親,雖然沒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但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總歸是我的親生骨肉,于情于理我都要幫你。至于小熊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孫子,哪有奶奶不疼孫子的,我本想着從你們這裏得到藏寶庫的具體地址,然後去找老頭子換小熊,可沒想到你們不信任我。”
這女人在說什麽胡話,她爲了他們才來這裏的?這話簡直是諷刺到了極點,唐玥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她到底是怎麽做的。
白鳳停頓了一下,歎了一聲,接着說:“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就好心告訴你們老頭子現在在何處好了,就當我這做祖母的一點心意,老頭子在西郊夜家的一個别院裏。”
說到這裏,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感覺很得體了這才罷手,“好了,我話已經說到此,信不信由你們。”
說完,縱身飛了出去,猶如一抹白雲,如此身材和美貌怎麽就長了那麽一顆蛇蠍心腸呢。
唐玥和鳳君曜二人都沒有去追。
“阿曜,你覺得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唐玥看着敞開着的窗戶,幽幽問道。
鳳君曜眸光微動,點了點頭,“不會有假,她是想讓我們和無名老者相鬥,然後她坐收漁翁之利。”
說到這裏,他眼眸中顯出些許無奈。
現在他已經确定無名老者就是他的外祖父,而這場戰争敵人不是陌生人,而是他的親外公和親生母親,還真的很好笑。
見他低低的笑出聲來,笑聲中帶着一絲的凄涼,唐玥默默的拉着他的手,給他無形的力量。
鳳君曜止住笑,古潭般的眸子多出了些幽光,“阿玥,無名老者是我的外公,我的母親讓我和外公鬥,她等着坐收利益,這是不是既可笑又可悲,如果能選擇我甯願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可是出生誰也選擇不了,這些可笑的人就是他在血緣上的至親。
“阿曜,你還有我和小熊。”唐玥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很認真地道。
這樣的他讓人心疼,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等救出小熊他們就去過自己的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
鳳君曜看着眼前心疼自己的人,内心的凄涼得到了填補,有暖意橫流。
是啊,他還有妻兒,如果不是小熊被搶了,他現在很幸福。
伸手将唐玥擁進懷裏,聞着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很安心很舒心,“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嗯,我不會離開你。”唐玥反手抱住他,将自己的臉埋進他懷中,勾了勾唇道,“阿曜,你也不要離開我們,更不要背棄我和小熊。”
在沒有認識鳳君曜的時候,由于前世活的太累,這一世隻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即便她創辦了天涯閣,可她依舊不爲世俗所擾,都是哥上一段時間去閣内一趟布置下任務,然後,就走人了。
有時候她會出去遊玩,遇到棘手的病人會出手醫治,一個個疑難雜症從她手中治好,她就會有種成就感。
月華是她最大的成就,将一個死亡之地建造成一個人間天堂,這是她最自豪的地方,不過,這種自豪卻沒有多大的興奮和歡樂,或許早已經聽慣了他人對她的感激和奉承,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本以爲這一生會這麽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這是古代,雖然這個時空比他們那個時空的古代女子的地位要好些,但男尊女卑的現象依舊存在,男子可以娶一大堆的侍妾,女子則不能。
她本不想結婚,畢竟她的靈魂來自現代受不了那種妻妾的相處模式,可是她上一世都沒有成親也沒生過孩子,總歸有些遺憾。
所以她想等到了一定的年紀找一個不讨厭的人結婚生子,平淡的生活,如果對方納了侍妾她也不會反對,隻是她不會再和對方生活,她會選擇繼續遊蕩江湖,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
聽到要嫁給一個死人的時候,她當時心情很平淡,想着也不過是從一個地方搬到另外一個地方。
可沒想到竟讓她陪葬,她不争不搶不代表她就想死,上一世活了二十來歲,好不容易得來的生命她很珍惜。
其實逃走對她來說很容易,隻是逃走了她就要隐姓埋名,這不是她想要的。
想着反正她要找個人嫁了,而這個厲王也是個人中之龍,她雖不怎麽關心朝政,但對于高位者尤其是靈鳳風雲人物還是有所了解。
聽說他性子冷漠,手段狠戾,是天之驕子。
這樣的人骨子裏應該很驕傲才是,即便日後他拿了别的女人爲側室,她選擇出去相信他也不會勉強。
最重要的是此人無論樣貌還是能力都是人類中的極品,和他生的孩子應該也會很棒。
因爲這些,她決定去看看這個性命垂危之人,看看能不能治好,能治好最好,既能推翻她萬年煞星的身份,又能給未來寶寶找個優秀的父親,一舉兩得,若不能治好,她隻能暫時隐姓埋名的過活了。
結果還真讓她給治好了。
現在她覺得當時的決定真是太正确了,可能是上天來指引她去救鳳君曜的吧,讓她遇到了兩世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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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唐玥和鳳君曜朝着西郊夜家别院飛奔而去。
雖然知道是白鳳的計謀,但爲了小熊他們怎麽都要去看看。
西郊這裏有一處大的莊園,是夜家在文洲的别院。
聽說夜家十分富裕,在漠北主要的城池都有别院,而且都是漠北皇室特賜的,可見夜家在漠北的地位是何等之高。
隻不過夜家也隻能在漠北叫嚣,到别的地方就隻是個商人。
這座莊園很華麗,奢華的建築物,各處都有亭台樓閣,名貴花草随處可見,奢華之程度即便是一個貴族之家也不過如此,更何況這才是個别院了。
唐丞相府的别院是什麽,房屋破舊,随處可見荒涼,和這裏相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别。
“阿曜,如果沒猜錯老頭子應該住在門朝東的屋子。”待在樹杈上的唐玥環視了一下周圍,沉聲說道。
鳳君曜挑眉,“你怎麽知道。”
“這是老頭子的習慣,他無論去哪裏都要住坐門朝東的屋子,至于爲什麽就不知道了,我問過他,他也不肯說。”唐玥解釋道。
從她認識無名老者,無名老者所住的屋子門必須朝東,一開始沒注意,後來他在一次配藥的時候一不小心炸了屋子,下屬給他立即給他蓋了一棟房子,隻是門窗朝南,當時他大發雷霆,怎麽都不願住,就連一天都不行。
那時,她還嘲笑他怪癖難伺候,從那時起仔細關注了下,老頭子還真的沒住過門朝别的方向的屋子,隻住門朝東的屋子,如果沒有他甯願住在樹上。
問他爲什麽,他都是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說是秘密,不告訴她。
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去探尋了。
“朝東。”鳳君曜看着遠處的房屋,眼眸變得深邃起來,好像在緬懷什麽。
見他神色有異,唐玥便開口問道,“怎麽了?”
“阿玥,我知道他爲什麽要住在門朝東的屋子。”鳳君曜擰眉說道。
“爲什麽?”唐玥頓時來了興趣,對于老頭子這一怪癖無論她怎麽旁敲側擊他就是不肯說。
鳳君曜抿了抿唇瓣,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因爲淩水山裏面的人。”
“淩水山?”唐玥蹙了蹙眉頭,“淩水山隻是一座風水比較的山,裏面怎麽會有人呢。”
淩水山周圍的靈氣十足,每次到那裏都會讓人心曠神怡,還有山上有很多名貴的藥草,她經常去那裏,老頭子也喜歡去。
去過那麽多次,她怎麽就沒發現淩水山裏面還有人。
“那是我五歲的時候,他過來将我帶走,說要去見一個人,他将我抱到淩水山,打開了裏面的機關地上出現一個密道,不過,那時我比較小沒有去看怎麽打開的機關,進了密道,下面是一座很大的暗室,在暗室裏有一口用千年玄冰石打造的棺椁,在棺椁裏面躺着一位長的很像我母親的女子,她們很想,但那女子身上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那女子平靜的躺在裏面,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是你外祖母?”唐玥聞言,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不是。”鳳君曜搖了搖頭。
“不是?”唐玥困惑了,長的和鳳君曜母親很相似的人,老頭子将她的屍首盛放在用千年玄冰石打造的棺椁中,又煞費苦心的在淩水山下挖了一個密室,如此可見老頭子用心良苦,如果對方不是自己心愛之人,怎會如此煞費苦心。
“嗯。”鳳君曜應了一聲,繼續道,“當時我也以爲是我外祖母,可他說不是,說這是他最心愛之人,至于我外祖母是誰我也沒見過,隻聽說她是白巫族貴族中的千金小姐,剩下我母親就去世了。”
那名女子不是鳳君曜的外祖母,卻是老頭子的心上人,長的又和鳳君曜母親很像,看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老頭子的心上人死了,老頭子見鳳君曜的外祖母長的很像自己的心上人,因此就娶了她。
好狗血的愛情故事,不過,唐玥後來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錯的有多麽的離譜……
“然後呢。”這和住朝東面的門貌似沒什麽關系吧。
“然後,他放了我一碗血。”鳳君曜微微撇了下嘴,說道。
“是給那棺椁中的女子喝的?”唐玥擰眉問道,給死人喝血,怎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嗯。”鳳君曜點了下頭,眼眸中有恍惚的光芒閃過,“那女子明明是個女人,血放在她嘴邊竟會自動往下咽,整整一碗血全部喝光,女子喝完血後,他就不再理我,趴在棺椁上和那女子說話,他說他爲了棺椁的女子這輩子都會住朝東的門,還說他一定會等到棺椁裏的女子回來,一些胡話。”
住在門朝東的屋子,等着對方回來……
好詭異!
唐玥不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這個無名老者明顯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她和他認識了這麽久怎麽就沒發現。
難道無名老者打開藏寶庫就是爲了那女子?
應該是這個理由,和無名老者認識十年之久,雖然他隐藏的比較深,但也能看出來他并不是個有野心之人。
當時,在得知他利用她去開啓藏寶庫的時候,她還感覺不可思議,那麽一個與世無争的人怎麽會有稱雄稱霸的心思,原來真的有别的原因。
可是她想不通,如果他真的有苦衷完全可以告訴她,以她和他的關系完全不用玩陰的,隻要他告訴她爲了救心愛之人,她肯定會幫他去找尋藏寶庫。
唉,爲什麽人與人之間信任就這麽難呢。
不管怎樣,老頭子再有苦衷也不能打她兒子的主意,既然做了,那他們隻能是對立的雙方!
“阿玥,那邊好像有門朝東的屋子,我們過去看看。”這時,鳳君曜指着遠處一棟還有燈光亮着的小樓。
這棟樓的閣樓内,時不時的爆出一道“咯咯咯……”孩童清脆銀鈴般的笑聲,和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這個臭小子,怎麽又拉了,啊,我都不能抱你,一包你不是拉就是尿。”
無名老者黑着臉,郁悶地看着自己腿上那灘屎黃屎黃的東東,胃裏猶如萬馬翻騰。
扭頭看着坐在床上正沖着自己笑的小家夥,氣的磨了磨牙,“說,你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早不拉晚不拉偏偏我抱你的時候拉,你什麽意思啊。”
“咯咯咯……”回應他的又是某小熊愉快的笑聲。
鳳小熊将距離自己有點遠的翼龍蛋巴拉到身邊,小手指着無名老者的腿,“臭,臭臭……”
無名老者:“……”
是你拉的,你竟然還嫌臭,這臭小子非要氣死他不可,每次都拉到他身上,看看這幾天弄的全身不是屎就是尿。
“你這個臭小子,太可惡了。”無名老者看着自己腿上那灘黃黃的東西,氣的鼻孔都快冒煙了。
他成這樣都是誰幹的啊,這個臭小子竟然還敢嫌棄他。
鳳小熊一雙黑葡萄的大眼睛委屈地瞅着無名老者,撅撅小嘴,奶聲奶氣地發出一個個軟糯模糊的字,“兇,兇。”
“……”這孩子還不到一歲,詞彙量倒是不小。
無名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磨牙哼聲道:“你等着,等老子換了衣服再來收拾你這個小兔崽子。”
然後,走到一旁拿了一條褲子換了上去,将帶着粑粑的衣服開門直接扔了出去。
自從将鳳小熊帶在身邊,他的衣服都會多準備個十幾套。
每次想拉屎都會讓他抱,如果他過去抱直接放聲大哭,那嗓門響亮清脆,簡直不敢恭維。
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曜小子平時話不多,聲音都是四平八穩,跟個老頭子似的,那丫頭吧也個淡漠之人,有時候三天都不會說一句話,安靜的讓人頭疼。
可是他們生出來的兒子怎麽就這麽的狡猾呢,還不到一歲就狡猾的跟隻小狐狸似的。
每次拉他身上都會做一番的嘲笑,對,他敢肯定這臭小子每次說臭都是在嘲笑他。
無名老者換好了褲子,冷着老臉走到床邊,用手戳了戳鳳小熊肉乎乎的小臉,咬牙道:“臭小子,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你像誰。”
“不,臉。”鳳小熊蹙了蹙小眉頭,想說‘不要戳我的臉’由于還說不好話,隻能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老子就戳你的臉,什麽時候不拉老子身上了,老子再考慮戳不戳你的臉。”無名老者報複性的又在鳳小熊白嫩的小臉上戳了兩下。
鳳小熊動了動小腦袋,沖着他翻了個白眼,好像在說‘你怎麽這麽幼稚’。
然後,低下頭自己玩自己去了,直接将無名老者給忽視掉。
無名老者:“……”
他是不是被這小家夥給鄙視了。
“咿呀,哦,蛋蛋……”鳳小熊在翼龍蛋上拍了拍,好像在哄小孩子睡覺一般。
這小子對這個翼龍蛋比對他親爹親娘還要親,一刻都離不開。
無名老者被拉了一身屎,而這個罪魁禍首卻在這個跟沒事人似的玩耍,内心很不平衡,于是,直接将翼龍蛋給抓了過去。
“今日這顆蛋沒收,什麽時候不拉我身上屎了什麽時候再還給你。”說着,無名老者當着鳳小熊的面将翼龍蛋裝了起來。
鳳小熊睜着烏黑圓溜的大眼,死死地盯着他放翼龍蛋的地方,正嗦着的手指頭立即從嘴裏拔出來,指着翼龍蛋,“蛋,蛋,我,蛋……”
這次無名老者沒有像往常一樣,隻要他一叫喚立即将蛋還給他,“哼哼,臭小子,我就讓你看看這裏誰才是老大,今天我就不還給你了。”
說完,轉身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蛋——”鳳小熊沖着他的背影叫了一聲,怎奈無名老者這次鐵了心不給他。
鳳小熊嗦着手指頭,小嘴一包一包的,眼淚開始往外冒,突然,一道清脆響亮的小孩子哭聲響徹雲霄。
“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