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未落,就被鳳君曜一把抓住了衣襟,眼中殺意盡顯,“說,你們把小熊弄到哪去了。”
聲音清幽,卻透着濃濃的殺意。
“你,先放開我。”海老角不滿地蹙了下眉頭,擡手将他的手拽開,沒好氣地橫了鳳君曜一眼,“你若是想見你兒子就乖乖聽我的話,否則這輩子你休想再見到他。”
海老角擡手摸了摸被勒出一道痕迹的脖子,很是不滿。
什麽人嘛,竟然下這麽重的手。
“你若想活過今日,最好把小熊的下落告訴本王,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鳳君曜冷寂的聲音猶如地獄來的羅刹,冷如冰刀。
“诶,你要不要這麽狠啊。”對于他的威脅海老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還不滿地擰眉說道,“你懂不懂尊老愛幼,一點都不可愛,也不知道鳳老爺子怎麽教導你的。”
“……”
她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搶了他們的孩子還想讓他們尊敬他,怎麽可能,沒殺了他已經夠可以了,唐玥不屑地恥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海老角立即将視線轉移到唐玥身上,吹胡子瞪眼地道。
唐玥懶得和他多說什麽,直接入題,冷眸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我兒子在哪裏。”
那架勢就是,如果不說她會幫鳳君曜一起完成他說的話。
“你……”海老角吞了吞口水,撇嘴嘀咕道,“你們真不愧是夫妻,都是那麽的自大不尊重老人,沒有同情心,哼。”
那樣子就好像他是個手不能提的老人,而唐玥和鳳君曜則是欺負老人的壞蛋。
唐玥對他無恥的程度已經免疫了,不屑地哼聲道:“你們抓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做人質就要臉了,少羅嗦,快點說小熊在哪裏。”
“好吧,我說還不成。”海老角無奈地摸了摸下巴,他若是不說肯定走不了,如果隻有鳳君曜一個人他到還有可能逃跑,加上這個丫頭他根本逃跑不了。
“小熊被帶到了夜山,你去那裏找他吧。”
“夜山?”墨北林眼睛不由一亮,“那是嬰兒家的鐵礦所在地,嬰兒是夜家的大小姐,唐兄弟我們去找嬰兒一起去,有嬰兒在夜家肯定會幫忙找小熊。”
他的話說完,腦袋上便挨了一記爆栗。
海老角沒好氣地道:“爲什麽在夜山,那還不是因爲夜嬰的父親夜枭和海一角有勾連嗎,即便夜嬰她娘去了也沒用,你這小子在外面混了這麽久,怎麽腦子還是跟個菜瓜似的,一點都不開竅。”
墨北林揉了揉被打痛的頭,委屈地撇了撇嘴,“我腦袋比菜瓜硬多了。”
“……”這小子沒救了。
唐玥若有所思的和鳳君曜互看了一眼,冷聲道:“說吧,你這麽煞費苦心的将我們引到夜山,到底是爲了什麽事。”
夜家是以兵器發家,打造兵器的材料無怪乎是鐵,而夜山這座鐵礦石夜家最重要的鐵礦。
海一角找她無怪乎是爲了藏寶庫,根據手帕上模糊的顯示,藏寶庫的具體地點應該在漠北文洲,怎麽會讓他們去夜山呢。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是不會告訴你。”海老角說完,立即又加了一句,“你們可不要再威脅我,這次我是不會告訴你們。”
唐玥沒有理會他,而是沉眸和鳳君曜說道:“阿曜,夜山是璇玑大陸最大的鐵礦,那裏有豐富的鐵石,如果沒猜錯的話讓我們過去可能和鐵礦有關。”
“诶,你這丫頭要不要這麽聰明,就不能笨點。”海老角有些郁悶地道。
“聰明?呵。”唐看着遠方,自嘲一笑,“聰明不也被你耍的團團轉,這麽多年了,我一直師你亦師亦友,現在我發現我全錯了。”
其實她在他手裏不過是枚棋子。
來到這個世上,自己的親生父親要殺了她,母親又身不由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自從遇到他,在他身上感受到她爺爺的氣息,所以就一直拿他當自己的爺爺看待,視他爲親人。
可到頭來,自己隻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
這麽大的變故如果不傷心肯定是假的,可是令她難以接受的是,她做了這麽多年的棋子竟渾然不知,感到很挫敗。
海老角聞言,頓時愣住住了,隐藏在面具後面銳利的眸子有波光閃動,放在身側的手也不由握緊了幾分。
他追逐了一輩子,難道真的要放棄?
不,不可能,他不會放棄!
隻要成功,親情都可以不要,更何況一個半路遇到的野丫頭。
如此一想,海老角眼裏的目光更加堅定了。
看到他瞬間的變化,唐玥諷刺地笑了下,突然,她快速出手三枚銀針朝着海老角射去,快又狠。
海老角正在想事情,根本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手,慌忙躲閃。
還好他武功高,險險躲開那三枚銀針。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眼前白光一閃,隻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痛。
海老角一抹臉,一手血,怒瞪着唐玥,“你幹什麽,爲什麽要劃花我的臉。”
唐玥将帶着血的匕首收了起來,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張沒了面具的陌生人的臉,上面有一道足足十公分的十字叉。
以她的經驗外面戴了一層人皮面具,真容藏在人皮面具下面,至于下面是誰她也十成能猜出來。
“唐玥,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知不知道很痛。”海老角撕了布捂住自己的臉,伸出手,“快點給我療治傷的藥,若是留了疤痕怎麽辦。”
唐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勾唇嘲諷道:“你不配擁有這張臉。”
在她八歲那年,遇上身受重傷的他,在給他療傷的那段時間,嘻嘻笑笑的,他還會教她很多東西,就好像爺爺一般。
見他的臉已經不成樣子,滿是傷疤,于是心血來潮就将他的臉整成前世爺爺的模樣。
每次看到這張臉,她就倍感親切,慢慢的就将他當做了自己的爺爺來看待。
可是他呢,隻是将她當作一枚棋子,親人在他眼裏狗屁不是吧,更何況她還是毫無血緣的人呢。
“阿曜,我們走。”唐玥率先朝前走去,不再理會已經石化了的海老角。
“嗯。”鳳君曜毫無感情地看了海老角一眼,緊跟着唐玥走了。
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海老角放下捂着自己臉上傷口的手,眼眸中劃過一抹憂傷,“唉,終究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發現什麽?”墨北林将頭湊過去,好像在研究什麽,然後很糾結地皺起眉頭,“大叔,唐兄弟爲什麽要劃你的臉,你長的很一般啊,和我差遠了。”
海老角頓時無語,擡手朝着墨北林的腦袋上又是一個爆栗,“她沒有劃花你的臉,證明你沒我長的好。”
“不會啊,我覺得我比好看多了。”墨北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肌膚,很有自信地道。
看着認真辯解的墨北林,海老角唇角抽了抽。
他怎麽和一個三歲兒童杠上了,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哼。”海老角哼了一聲,也跟着唐玥二人走的方向追去。
“诶,等等我啊。”墨北林連忙跑步過去,“大叔,你的臉還在流血要不要先找個大夫處理下,若是不及時處理,等你的血流幹了,臉上的皺紋更多了,到時候更加難看了。”
海老角:“……”
最後,幹脆用輕功将這個呱噪的小白癡給甩了。
帶墨北林來這裏就是爲了和唐玥他們搭讪,現在已經成功将他們轉移路線,墨北林也就沒什麽作用了。
-----------------
唐玥和鳳君曜很快到了夜山,海老角緊跟其後。
即便到了夜晚,夜山還能聽到挖礦的聲音,可見夜家也不是什麽好人,使用人力竟是往死裏用。
他們剛到了這邊,立即有人引着他們進了夜山裏面。
夜山也算是夜家一個大的根據地,這裏有座不大的莊園來供居住。
小厮将他們帶到莊園裏的一座院子裏,然後,又派了兩名侍女以供使喚。
洗涮之後,直到深夜都沒見海一角或者别的人來找他們。
連日的趕路,身子有些累了。
之所以不立即來見他們,隻怕故意這麽做,想讓他們着急下,這樣才好談條件。
着急又有什麽用,倒不如養足了精神,來人好好作戰。
即便睡不着,唐玥和鳳君曜也到床上簡單休息了下。
一直到吃過早飯,依舊不見有人過來見他們,可真沉的住氣。
“阿曜,你說小熊會不會在夜山?”唐玥站在門口,看着面前别緻清雅的院子,淡淡說道。
她怎麽感覺小熊根本不在這裏,不知爲什麽,估計是母子連心的緣故吧,反正她有這個感覺。
“嗯。”鳳君曜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順手将她臉上的一縷秀發别在耳後,“他們不敢讓我們看到小熊。”
是的,的确不敢,以他和唐玥的能力,如果看到小熊肯定會動手去搶,即便不搶也會不擇手段的将小熊弄過來。
所以海一角他們不會這麽傻,好不容易手上弄到這麽有利的人質,他們怎會讓他丢掉。
唐玥聞言,面上不由沉了下來,“既然小熊沒在這裏,他們還敢讓我們過來。”
不給他們點顔色看看,真當她和鳳君曜是綿羊了。
想到這裏,唐玥眼眸中算計之意盡顯。
她會讓他們後悔所做過的事,讓他們知道敢偷他們孩子的下場會很慘!
“别生氣了。”鳳君曜拍拍她的頭,攬住她的腰身,開口道,“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不過,現在還是先将小熊搶回來。”
“嗯。”唐玥點了點頭,“把小熊搶過來後,我就給天涯閣人下擊殺令,無論海一角走到哪裏,天涯閣永遠與他誓不兩立!”
“加上厲王府。”鳳君曜随意看了一眼院子的某個地方,然後,很配合地道。
躲在外面偷聽的海一角身子不由哆嗦了下,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他這一生沒有做過後悔的事,這次他怎麽感覺做錯了呢。
抓一個小孩當做人質的确很不人道,以前他根本不屑去做。
聽那老頭子說,想要開啓藏寶庫唐玥是個關鍵人物,如果沒有唐玥隻怕很難開啓藏寶庫。
他和唐玥多次交涉,希望她能和他們配合,一起去尋找藏寶庫,誰知她卻油鹽不進,不願意配合。
正當他焦頭爛額之際,白鳳出了個主意,就是将唐玥的兒子鳳小熊偷過來。
先不說厲王府守衛森嚴很難下手,而唐玥更是寸步不離她兒子,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再說他也不想向一個孩子下手,所以就一拖再拖。
白鳳這時又提了一個意見,說她有辦法将唐玥和鳳君曜引開。
辦法就是制造一場瘟疫。
因爲白鳳是白巫族的大巫師,對于那些邪門的毒藥盅什麽的都很有研究。
當時她說,這場瘟疫不會死人,隻是用來吸引唐玥過去。
那麽大的瘟疫,身爲攝政王的鳳君曜肯定也會跟過去,這樣就能一下子将二人騙出靈鳳京城。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場瘟疫根本不像白鳳說的那樣不會死人,而是死了很多人。
他不是什麽善良之輩,但也不屑于拿無辜百姓來做墊腳石,可瘟疫已經發生說什麽都晚了。
再說,清江城屬于靈鳳,本不是他國家的百姓,兩國打仗死傷無數,更何況是敵國的百姓,心中雖不爽,但也沒當回事。
他幫助白鳳制造這場瘟疫之後,沒有去京城偷孩子,不知爲什麽他不想偷,因爲他害怕看到唐玥看他的時候帶着怨恨的目光。
白鳳催的急,無奈他便派了十三也就是衛歡兒去了厲王府。
衛亦航已經知道十三的身份,肯定不會讓她接近鳳小熊,想必不會成功。
令他沒有想到的竟然成功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衛亦航竟對十三用情如此深,當然,十三也對他動了情。
十三是死士,死士是沒有感情,一旦動了情,就不再是死士。
不過,他爲此損失了十三這一員大将。
因爲他母妃去世的早,劉貴妃以訓練之名将他扔給老頭子訓練,想讓老頭子将他訓練成一名隻會殺人的死士。
那時他才七歲,進去之後,他被同齡的孩子打的鼻青臉腫,甚至爬都爬不起來,本以爲自己會死,卻沒想到這個時候走過來一位三歲大的奶娃娃,這個奶娃娃就是十三。
當時,十三拿腳踢了踢他,撇撇小嘴,哼聲道:“長這麽大個子還會被人欺負,真是個廢物。”
她年紀雖然是最小的,但一場打架下來,她隻有臉上挂了一點彩,這麽小小的人竟然能打到一個比她高出一頭的男孩,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後來才得知,她已經在這裏訓練了一年,也就是比他早進來一年。
聽到她諷刺的話,當時,他頓時感覺羞愧不已,咬牙站了起來。
雖然後面屢次被打的渾身是傷,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加上他在練武上天賦極高,很快成這裏的老大。
直到他十五歲那年,老頭子才将他放了出去,讓他當上了暗夜門的門主,暗夜門也就是現在的海角閣,臨時被他給改了名字。
其實他早就知道唐玥是誰,他是老頭子培養的一個棋子,唐玥又何嘗不是,老頭子幫他建了暗夜門,又給唐玥成立了天涯閣。
其實他和唐玥才是一類人,不是嗎。
不過,他覺得唐玥更可悲,他雖是從小打着成長起來的,可是唐玥卻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棋子,活的真可悲。
他離開訓練死士的地方,在走的時候,老頭子讓他選幾個死士帶走,他便将十三帶走了,從此他成了十三的主人。
對于十三總會有和别的死士不一樣的感情。
他知道十三對衛亦航動了真情,因爲小時候的一句話,他對十三自然是不同于别的死士。
其實他本打算等十三任務失敗以後,就以這個借口将十三踢出去,這樣她就可以安心和衛亦航在一起了。
沒想到,十三竟選擇了自殺,早知道他就該提起告訴她了。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
就在海一角神思外遊之際,一道銀光直沖着他射過來。
“該死的!”海一角連忙躲閃,那匕首擦着他的手臂呼嘯而過,蹭破了他一層皮肉。
看着自己破了皮的手臂,海一角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個鳳君曜還真夠小心眼,他不就搶了他兒子,至于下殺手嘛。
從白鳳手中将鳳小熊搶過來後,他一度想還回去,但又一想,他需要唐玥的幫助,這麽好的機會若是白白糟蹋了,他豈不是太矯情了。
等找到藏寶庫後,他就把小熊還給他們,他可不想和這對夫妻做敵人,不是他怕他們,而是不想。
“我說陌閣主,厲王爺有你們這麽對待客人的嗎。”
海一角縱身從暗處飛了出來,順手取出一瓶藥塞在自己傷口上,很熟練的簡單包紮了下。
“我兒子呢。”唐玥直接冷聲質問。
海一角在這裏,而小熊不在夜山,那小熊現在在什麽地方,白鳳手上嗎?
想到小熊有可能在白鳳手上,唐玥面色不由沉了下來。
可能是看出唐玥心中所想,海一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你放心吧,那小家夥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白鳳根本找不到他。”
說到這裏,他有些疑惑的問,“诶,據我所知白鳳可是小熊的祖母,是他的親人,看你的表情甯願小家夥在我手上,也不願意在白鳳手上,這個白鳳活的還真夠可悲的。”
能不可悲嗎,一個女人一生有那麽多男人,最後呢,自己的兒子都将她視做仇敵,真不如死掉算了。
聽說對她最癡迷的鳳清乾現在都覺悟了,已經棄她而去,修行去了。
不過,白鳳有此下場也是她活該,和兩個男人生了兩個兒子,結果呢,兩個兒子都差點被她害死,有這樣的娘還真不如沒有。
對自己的兒子都如此心狠手辣,更何況還是隔代的孫子,唐玥的擔憂也不無沒道理。
聽到鳳小熊不在白鳳手裏,唐玥這才松了口氣,“你将我們引到這裏來,所爲何事。”
爲了能及早見到小熊,唐玥也懶得和他多費口舌。
“呵呵,被你猜到了。”海一角假假地笑了下,然後說道,“其實吧,這次讓你們過來也沒有多大的事,至于什麽事等下再說,我帶你們倆去見個人。”
“夜枭?”鳳君曜微眯着眼眸,冷聲吐出兩個字來。
“是的。”海一角依舊笑意盈然,畢竟有求于人家,當然要笑了,即便笑不出來也要笑。
鳳君曜轉身在椅子上坐下,優雅地整理了下衣袍,“讓他過來見本王。”
“……”
這混蛋要不要這麽嚣張,難道不知道他們現在處于的位置嗎,不過來拍馬須留就算了,還一副大爺似的坐在那裏。
海一角眯了眯眼眸,又看了看也坐回去的唐玥,最後無奈地歎了一聲,轉身離開,“好吧,我去讓夜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