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曜眼眸流光微動,清幽古琴般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看來你不想回京城。”
随後,他沖着外面說道:“來人,去将暗二叫過來。”
“诶诶诶,誰說我不去了。”衛亦航黑着臉,沒好氣地道,“開個玩笑還不行嘛,小氣。”
說完,沒等鳳君曜說話,一溜煙的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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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墨邪公子來訪。”
正在配制藥的唐玥聞言,眉頭微微蹙了下,“讓他進來。”
少頃,墨邪一襲白衣,手裏搖晃着折扇,步法輕快優雅,顯然心情不錯。
“哎呀,瞧瞧,換個身份待遇就是不一樣啊,以前隻能在會客廳,從沒來過這風雲殿,現在成了兄長之後,就讓進來了。”
墨邪饒有興趣的觀賞着殿中的擺設和構造,贊歎道:“不愧是厲王府,單單這風雲殿就不是皇宮裏的宮殿可以相比,難怪皇上日日想要鏟了厲王府。”
如果他是皇帝,他也會防着厲王府,因爲厲王府的名望早已大過皇室。
不僅如此,看這裏的擺設,雖不像皇宮裏的宮殿那樣富麗堂皇,宏偉氣勢,但這裏别雅大方,讓人住在其中沒有冷的感覺,卻又不失奢華。
殿宇中的每一樣擺件甚至一把椅子都非凡品,随便拎出一件足以普通人家一家子過一輩子了。
唐玥擡眸看了一眼雙目放光的墨邪,幽幽說道:“你若想到會客廳,現在可以走了。”
以前在北水的時候,墨邪雖不是純良之人,但好歹也有個玉公子的樣,現在怎麽成了這麽一個無良之人。
“怎麽會。”墨邪笑臉春風走了過來,“還是這裏好,我就在這裏待着吧。”
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自來熟的提起茶壺爲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拿在手裏品茗。
見桌子上擺了許多的瓶瓶罐罐,墨邪一時好奇,随手拿了一個瓶子打開瓶塞聞了聞,“這些都是什麽東西,玥兒你在煉什麽藥啊。”
從山林中回來後,墨邪就住進了丞相府,唐彥忠将兒子回歸一事宣告天下,墨邪從此就成了丞相公子。
前幾天,因爲墨二叔去世的原因墨邪倒是安生了幾日,後來幾乎天天來厲王府報道。
不僅如此,還多次喊她‘玥兒’,開始她雞皮疙瘩掉一地,後來習慣了,就随了他,橫豎不過一個稱呼。
唐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瓷瓶,似笑非笑地道:“這裏可是有毒藥,你若是不想中毒,最好不要亂碰。”
“毒?”墨邪俊臉一黑,瓷瓶随之從手裏脫落,往地上掉去。
在瓷瓶掉在半空中時,一隻白玉素手接了過去。
唐玥微微蹙了下眉頭,表示了自己不爽的情緒,她将瓷瓶放到原來的位置,這才轉身正視墨邪,“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找你就是有事嗎,好歹我也是你二哥,來看看你就不行。”墨邪沒再玩那些藥瓶,轉而拿着茶蓋把玩了起來。
唐玥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身繼續研究她的藥材,直接将他給忽視掉。
見她不語,墨邪無奈地摸摸鼻子,“好吧,我的确有事找你。”
真沒見這樣的女人,他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如果不是得到種種證實,打死他都不相信她是他妹妹,他們兩人的性格沒一點像的。
“什麽事?”唐玥将一個瓷瓶裏的藥倒進白盤裏,又拿了一個瓶子往裏滴了幾滴,仔細的看着上面攙和在一起的藥水的反應。
“我看你和厲王倒是像兄妹,簡直一模子裏出來的。”墨邪沒好氣地道,性格簡直如出一撤,面上沒有一點别的情緒,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來就是告訴我,我和阿曜應該是兄妹,嗯?”唐玥将已經融合了的藥水倒進另外一個瓶子裏,眯起眼眸看向墨邪。
見她平靜的眼眸中有異光閃出,墨邪連忙陪笑道:“當然不是,是這樣皇上說後天在皇宮設下宴席,要宴請群臣祝賀我和爹娘相認,你後天要去不去?”
“不去。”
這麽快都不能想一下?墨邪有些不爽地撇撇嘴,不過,卻松了一口氣,“不去就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上會趁着席宴對你下手,你如今身子不便,去了很危險。”
唐玥聞言,擡起頭來,平靜的眸子裏掀起一抹波瀾,輕勾起唇角,“你這樣做不怕鳳君澤找你麻煩。”
“怕什麽,大不了我不當官就是。”墨邪不屑地撇嘴道,“以前我不知道你是我妹妹,我投靠皇上幫他對付你們倒也沒什麽,現在你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如果我繼續對付你,豈不是讓人笑話了去,再說如果我對付你,爹娘肯定會把我踢出丞相府,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我才不要失去呢。”
他的這一席話并沒有讓唐玥有過多的動容,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看的墨邪頭皮直發麻,“诶,你看着我幹嘛,聽說你家那位可是有名的醋壇子,若是被他看到,到時休了你,你可别來找我哭鼻子。”
這丫頭的心思實在太深了,但從她的表面看根本看不到她的内心,如果和她做敵人,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再加上一個厲王。
現在想想他成爲丞相府公子貌似還真的不錯,最起碼不用和他們爲敵了。
上天真是憐憫他啊,還沒等他爲鳳君澤做幾件壞事,就給了他一個家,若不然他這腦袋遲早會搬家。
唐玥收回視線,不鹹不淡地道:“我現在深有體會你剛剛的那句話了。”
“什麽話?”墨邪沒有反應過來,本能的問道。
“我怎麽會和你是兄妹,再加上一句,爹娘的性格都比較好,我也不錯,怎麽你就變味了呢”
說完,唐玥不再看他,繼續她手裏的活。
有時候血緣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以前她對墨邪沒什麽好感,自從知道他是失散多年的兄長,貌似看他也沒那麽的讨厭了。
墨邪也是個聰明人,頓時明白她話中的含義,變味不就等同于變質。
“我怎麽就變味了。”墨邪不滿了,用手裏的扇子抵着自己的下巴,湊到唐玥跟前,“瞧瞧,哪裏差了,簡直是玉公子一枚,萬千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你可不要因爲是妹妹,無法嫁給我,就開始诋毀我。”
“給你,自己照去。”唐玥拿起桌子上的銅鏡塞進他懷裏。
“照?照什麽?”墨邪看着銅鏡裏的俊臉,一臉的無辜,“裏面的人很英俊啊,簡直達到了完美的地步。”
唐玥:“……”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
“對了,玥兒,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這時,墨邪突然想起了什麽,将手裏的銅鏡放下,表情很是正經。
“什麽事?”
墨邪糾結地蹙了下眉頭,開口道:“你能不能把我體内的毒解了。”
前不久,他被她給擺了一道,至今他體内還有毒呢,當時她讓他幫忙偷白鳳的盅王,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沒有關系,用毒威脅他也沒什麽,現在他們是兄妹,如果再被威脅,總感覺挺傷感情的。
聽他這麽一說,唐玥才想起前段時間她和他之間的交易,卷翹的睫毛微動如羽扇輕撲,“毒我已經在三天前幫你解了。”
“解了?你什麽時候解的?”墨邪挑眉,心裏卻是高興的很,竟不知道她悄悄給他解了毒。
“那隻小強。”
“什麽小強?”
“蟑螂。”
聽她提起蟑螂,墨邪胃裏不由翻騰起來,俊臉也跟着黑了下來。
三天前,他來找她玩,在他說話的時候,她往他嘴裏丢了個東西,但那東西很快就進了他的肚子裏,任憑他怎麽咳都沒咳出來。
他問是什麽東西,她便說是隻蟑螂,當時他跑到一旁差點将胃給嘔出來,可到最後别說嘔出蟑螂了,就連蟑螂腿都嘔不出來。
于是,他三天沒來找她。
今天聽這丫頭提起蟑螂,他這胃就開始翻騰起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眼睛頓時亮起,驚喜地道:“玥兒,三天前你給我吃的不是蟑螂而是解藥,對不對?”
肯定是了,這丫頭爲了膈應他,才故意這麽說。
“嗯。”
“就知道你不是個壞妹妹。”墨邪頓時感覺神清氣爽,胃裏也不翻騰了。
唐玥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再度懷疑他是不是假的唐二公子。
就在這時,有侍衛進來說劉公公到訪。
“玥兒,他肯定來宣旨讓你明日進宮,你千萬不要去啊。”墨邪之前的嬉皮笑臉立即消失,凝重地道。
對鳳君澤他還是很了解,他一心想要置鳳君曜和唐玥于死地,手段簡直是層出不窮。
真不知道他這樣作死到底是爲了什麽,難道就是爲了穩固他的皇位?他這樣做隻怕是加速結束他的皇帝生涯。
人都是有底線的,鳳君曜有唐玥也有,現在厲王府風平浪靜,是因爲鳳君澤沒有觸及他們的底線,一旦觸了,以他們兩人的能力,很容易就能将鳳君澤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唐玥微垂了下眼眸,看向那名前來傳話的侍衛,開口說道:“你過去就說我動了胎氣,無法會客,等王爺來了,到時會進宮請罪。”
動了胎氣?墨邪唇角微抽,那爲何還穩穩的坐在這裏,一派閑适,簡直好的不能再好。
“是王妃。”那侍衛面色正常,對唐玥的話一點異色都沒有,立即領命出去。
看着走出去的侍衛,墨邪再次感歎道:“果真厲王府裏的人都是那麽的與衆不同。”
就連一個小小的看門侍衛,在聽到主子荒謬的話時,也能那麽的冷靜。
“玥兒,你這招很好。”墨邪沖着她豎起大拇指,“你現在身懷有孕,雖然危險機會大些,但借口也跟着多了,不想去就說動了胎氣,皇上自然不會強行将你帶進皇宮。”
“這可不一定,鳳君澤不會善罷甘休。”唐玥用手帕沾了一些藥粉細看了下,緩聲說道,“他肯定還會想别的辦法,尤其是你,這兩天小心點。”
鳳君澤不好向唐彥忠下手,但他會向林詩音和墨邪下手,很有可能會拿他們二人威脅她。
當然,之前她曾說過,不讓他動林詩音,如果他再動,他将會付出不可估量的代價!
就是不知道鳳君澤會不會選擇性忘記呢。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用我威脅到你。”墨邪知道她的意思,如今他們是兄妹,鳳君澤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信任他,與他共事,當然也免不了,鳳君澤會懷疑他投靠唐玥。
“你知道就好。”唐玥将剛剛配好的藥遞給墨邪,“這藥你拿着。”
墨邪看着她手裏的藥瓶,俊臉頓時黑了下來,“玥兒,你該不是讓我在被鳳君澤抓到後選擇自殺吧,我,我剛剛真是太自以爲是了。”
他還以爲她已經接受了他這個哥哥,沒想到竟讓他選擇自殺,好凄涼。
唐玥聞言頓時黑線四起,無語地道:“誰讓你自殺,這瓶裏是毒藥,在你危險的時候可用。”
又拿了另外一個瓶子給他,“這裏是解毒丹,你可以提前服下,到時候就不會中毒。”
墨邪見自己猜錯了,俊臉微微有些紅暈,很别扭的拿過那瓶解藥,哼聲道:“你怎麽不提前說清楚。”
“還沒來得及。”
“……”好像他真的沒讓她将話說完,就開口打斷她的話了。
唐玥見他白希的臉上飛上了紅暈,倒是有些稀奇,這厮竟然還知道不好意思,“對了,你的身份已經公布于天下,白鳳肯定也知道你是我的兄長,你再接近她恐怕很難,至于盅王的事情就不用去弄了,我再想别的辦法。”
“這可不一定,到時候我就說我和你套近乎,是爲了埋伏在你身邊,伺機待動。”墨邪爲自己的智商感到十分自豪,看他多麽聰明。
唐玥聞言,眼眸不由眯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墨邪。
見她露出古怪的笑意,墨邪便知道她在想什麽,立即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故作十分難過:“玥兒,二哥這樣掏心窩肺的幫你,你怎麽能懷疑二哥呢,太傷二哥的心了,二哥的心好痛。”
他這話一出,一個瓷瓶飛了過來,“鎮痛劑。”
墨邪看着手裏的瓷瓶,無語。
随後,唐玥将那枚鳳血玉扳指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在上面點了點,幽聲說道:“白鳳,費盡心機想要它,你應該知道吧。”
墨邪拿起那扳指看了下,眼眸不由一亮,“的确是它,當初白鳳給了我幾張圖紙,上面有幾樣物品,隻要找到上面的東西,就去找她,她會高價買走。”
這個東西可值錢了,就是白鳳給的圖紙上的扳指。
白鳳曾說過,現在有兩樣在厲王府,一樣是鳳血玉手镯另一樣就是這扳指,拿到它們其中一個就可以得到購買一座城池的錢。
“玥兒,你要将它送給我嗎。”墨邪拿着扳指用袖子擦了擦,看着上面奇怪的花紋,神情激動地道。
“不是你,是白鳳。”唐玥眸光在那扳指上微微一凝,勾唇狡黠笑道,“你可以拿它來換取白鳳的信任。”
“這樣做的确能得到白鳳的信任,隻是……”墨邪低眸看着手裏的玉扳指,用期待的眸光看向唐玥,“我可以用它換銀子嗎。”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