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經沒人的大門,小魚心裏一片的暗歎,有武功就是好,兩三步比她三十步還長。
鳳君曜出了梧桐苑便朝着廚房走去,到了廚房見心念之人正在竈台前忙碌着。
他沒說什麽,擡腳便走上前去。
“小李,你把盅拿……”唐玥還以爲是廚房裏的小李,可是又感覺到不對,便轉身看去,這時,鳳君曜已經站在她面前。
“阿曜,你起來了?”她聲音很淡很自然,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好像夫妻之間簡單的問候一般。
鳳君曜将視線定格在她的脖子上,擡手便将她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拿了下來,上面的印記依舊減淡,但沒有新的痕迹出現。
又上下打量了下她,确保她沒有受傷,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我都說前天隻是巧合。”唐玥從他手裏将圍巾拿了過來,再次圍在脖子上,抱着他的手臂,笑道,“餓不餓,我今天可是親自下廚,待會你嘗嘗我的廚藝。”
鳳君曜眸光閃了閃,點了點頭,“好。”
弄好之後,兩人便去了梧桐苑。
唐玥看着院落裏已經發芽了的梧桐樹,緩聲說道:“其實這裏挺好,很清淨雅緻,我以前怎麽都沒發現厲王府還有這麽一個好地方,以後我們時不時的過來住一次,換換新地方。”
“嗯。”鳳君曜漫不經心的輕聲應了一下,有點心不在焉。
見他有心事,唐玥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心疼地道:“阿曜,魔症已經出現我們靠躲是躲不掉,現在隻有盡快找到瞳兒他們二人,有了瞳兒你的魔症就會得以化解掉。”
找到白瞳兒?真的能找到他們嗎,鳳君曜想起昨天唐玥走後得到的消息,眼底有黯淡的光芒閃過。
看着唐玥笃定的神情,這才點了點頭,“嗯,我會派人去找。”
昨天阿玥去休息之後,就有探子帶來有關狐狸和白瞳兒的消息。
他們在兩個月前,和人狼群惡鬥了一回,後來狐狸不知怎的受了傷,兩人逃到白巫族的斷崖,最後不慎掉了進去。
斷崖下面是什麽,衆所周知,那裏可是人間地獄,下面可是有大面積的岩漿,人掉進去頓時化作烏有。
現在他們還有可能會在人間嗎,不可能了。
這事他已經隐瞞了下來,不讓阿玥知道,因爲白瞳兒就是她心中的一根稻草,如果沒了這根稻草她心裏肯定很難過。
自從在梧桐苑一聚之後,鳳君曜便時常不回厲王府。
因爲她給他散魂丹,短時間并不怕他魔症發作,隻是他爲何不回來。
開始還以爲他因爲公事,到外面出差,後來發現自從梧桐苑一聚之後,他就從未來找過她。
即便回到王府,也不來風雲殿,要麽就是在書房過一夜,要麽就是半夜出去,不知去了何地。
他肯定是怕自己魔症發作傷到她,所以就不來找她,甯願在外面過夜也不回風雲殿。
終于唐玥受不了了,當晚待在書房等着鳳君曜,守株待兔。
鳳君曜從外面回來已經到了深夜,他推開門見唐玥坐在書房内閣的床上打坐,不由吃了一驚。
“阿玥,你怎麽沒去睡覺。”
“沒你,我睡不着。”唐玥将内心的話直接道了出來,的确這幾日她雖然困意十足,可依舊睡不着,睡眠質量極其差。
鳳君曜推門的手頓在那裏,華眸中有暗光閃過,随後,漫不經心地道:“睡不着可以弄點藥吃吃,吃了藥就什麽好了。”
他讓她吃藥?唐玥眉頭不由擰了起來,怔怔地看着他,看的鳳君曜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鳳君曜強裝鎮定的走過去,淡聲說道:“阿玥,現在已經到了深夜你還是趕緊回風雲殿休息吧。”
“你呢?”
鳳君曜眸光微閃,假裝淡定地道:“我今晚有些累,想在書房單獨休息下。”
“累?”唐玥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
這時,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
這種香很清淡不刺鼻,但她知道不是鳳君曜身上所有,而是京城貴族女子經常用的雲香。
這種香料比較昂貴,價值千金,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以前隻有淡淡墨香或者是梅香的他竟帶了這種女兒家常用的香味。
她肯定不是她的,因爲她平時根本不用香,身上所沾有的隻有藥香。
如今卻有了,這代表了什麽。
鳳君曜見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氣味,面色明顯有了變化。
隐在袖子裏的手慢慢收緊,心裏在不停的敲打着,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唐玥的一舉一動。
他真的很想和她解釋身上香味是怎麽來的,很不想她誤會,可如果他說了這些天所做的努力全廢了。
于是,鳳君曜忍住将實情說出去的沖動。
唐玥擡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沒有怒意也沒有笑,隻是淡淡的問了句,“女人身上的?”
她這句淡然的問話,讓鳳君曜身子不由暗暗的顫抖了下,他面無表情的點頭,“嗯。”
很好,承認的還挺快。
唐玥勾了勾唇,扯了扯他的衣服,“把衣服脫了丢了吧。”
聲音極其的淡,卻沒有一絲的怒意在裏面。
看着她的反應,鳳君曜頓時感覺到有些失敗,這丫頭肯定不相信他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淡定。
的确他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身上的香料味是他找人熏出來的,爲的就是這一幕。
“爲什麽要脫,本王穿什麽難道還要你管不成。”
鳳君曜直接将他的袖子從她手中扯了出來,兩步走到床邊坐下,對着唐玥冷聲呵斥道:“出去!本王現在不想見你。”
聲音冷漠,還帶着一絲的厭惡在裏面。
“本王?”唐玥看着自己的手,隻是輕輕重複了下這兩個字,沒有露出喜怒,隻是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不出去也行,那你就過來伺候本王。”
話落,唐玥便感覺一股風卷着她尚了床,接着,鳳君曜便壓了上來。
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唐玥慌忙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你快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見她眼中露出慌張之意,鳳君曜感覺到計謀成了,心卻狠狠地抽痛了下,不過,依舊壓在她身上沒有起來。
他低下頭,唇距離她的臉隻有短短的兩三公分,隻要他一開口,溫熱的氣息就會打在她的臉頰上,激起點點的酥麻之意。
“起來?阿玥你說我們多久沒尚過床了,嗯?”說話間,他往下移動,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白希的脖子上,激起一片紅暈。
她的脖子上已經沒了那些指印,再次恢複到白玉般的肌膚,讓人愛不釋手,恨不得在上面種下一個個的草莓。
“阿曜,求你起來好嗎,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其實早就想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情,可是這些天他都不來找她,讓她很沒脾氣。
現在孩子才一個多月,自然不能做那種事情。
“有什麽事等完了之後再說。”鳳君曜不由分說的去扯她的衣帶,卻被唐玥死死的攢住手,“阿曜,我……”
正要說‘她懷孕了’,嘴卻被封住。
“唔……”
她的唇就好像是罂粟一樣,原本是想吓吓她,卻沒想到一旦碰觸就解不掉了,一下子勾起鳳君曜體内的火熱,想要更多……
看來他這次是來真的了,可現在她根本不能做那檔子事。
唐玥心中焦急萬分,不由擡手用力推了下,鳳君曜正沉浸在不能自拔之中,一下子被唐玥推了出去。
“你……”鳳君曜本能的想問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可話到了嘴邊便吞了下去,換做了冷漠。
突然,他欺身再次上去,大手扼住唐玥的脖子,清幽的華眸中帶着狠意。
“怎麽不想做嗎,你還真以爲自己有多麽主要了是嗎,其實你在本王眼裏隻是枚棋子,本王若不是看你還有用,就憑你是唐彥忠的女兒一事早就将你休了。”
往日這聲音在她耳邊都是那麽的溫柔,說的都是她喜歡聽的情話,可現在說的卻讓人想給他一個耳光子。
唐玥不動聲色的躺在他身下,靜靜的聽着,不怒不喜,她這種表情讓鳳君曜很是挫敗。
這時,唐玥擡手撫上他的心髒處,感受着那裏有力的跳動,“鳳君曜,你這裏跳的很快,顯然你剛剛動情了。”
人的情緒容易控制,但心卻無法在短時間平複下來,剛剛他如果是作假,他的心跳也不會跳的這麽快。
“你……”鳳君曜顯然被她的話給噎住了,随後他露出邪肆的笑意,低頭看着她的高聳之處,用想讓人抽他的話說道:“其實你身材還挺不錯,本王是個男人,面對身材好長的好的女人會有沖動很正常,這你該不會認爲本王是對你動了心吧。”
難道不是嗎,唐玥很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
“唐玥,做好你棋子的本份,否則,本王會親手了結你。”大手在她的玉頸上來回滑動,隻要輕輕一按,身下之人便會香消玉損。
唐玥勾唇,露出妖娆的笑容,擡手摸着他的俊臉,用魅惑的聲音說道:“王爺,殺了我等于殺了兩個人,你舍得嗎。”
她話一出,鳳君曜捏着她脖子的大手松動了些,本能的朝她的肚子看去。
就在這時,唐玥迅速翻身,将他壓了下去,一枚銀針抵在他的脖子上。
“鳳君曜,做事要有個度,老娘既能救你出棺材,自然也能讓你再滾回去!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沒讓你死,你敢做出極端的事情,信不信……”
信不信怎樣,鳳君曜怔怔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可是她停了。
就在這時,唐玥癟了癟嘴,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坐在那裏哭了起來,“你這混蛋就會欺負我,混蛋,知不知道你剛剛很讨厭。”
說話的同時,唐玥還不忘朝着鳳君曜身上踹了幾腳,當然因爲肚子裏有娃,下腳的力氣輕了許多。
這,這怎麽回事?
鳳君曜被她這麽一哭,有些無措了。
剛剛不是還理直氣壯嗎,怎麽這會就大哭了起來。
“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照顧我也就算了,竟然還和我玩這種遊戲,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唐玥哭着又是兩腳,差點将鳳君曜從床上踹下來。
鳳君曜看着眼前哭的稀裏糊塗的女人,徹底懵了。
這是那個一貫清冷溫婉的女子嗎,怎麽跟一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一樣。
唐玥抹了一把眼淚,對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什麽看,你不就是想讓我傷心難過,然後離開厲王府嗎,我告訴你,傷心大哭我都會,唯獨離開,沒門!”
“上了我,搞大我的肚子,想甩開我,這輩子門都沒有,想都不要想!”
聽到這話,鳳君曜有些哭笑不得了,不過,确定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懷孕了。
心裏也跟着激動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盯着她的肚子,“阿玥,你懷孕了。”
“嗯。”唐玥抹了把辛酸淚,傲嬌地将頭撇向一邊。
“都一個半月了,你這混蛋是想讓孩子沒爹是吧。”說着,又是一腳,踹完之後,再次轉過去,傲嬌起來。
鳳君曜連忙将她的腳抱住,輕輕的放在床上,好生安慰,“别哭了,不然寶寶會笑話你。”
他們有孩子了,這是他一直想要的,雖說有個孩子很礙事,可他心裏一直都想要個孩子。
如今卻有了,心裏那是悲感交集,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會興奮死,可現在除了興奮之外,更多的是憂慮。
他的确想過,如果有朝一日控制不住魔症,就選擇自殺了結生命,畢竟他不想讓無辜的人喪命在他手中,尤其是她。
所以他才會想着讓她對他失望,如此等到他走的那一天,她應該不會太過傷心難過。
可現在,如果他死了,那他的孩子就沒爹了,阿玥一個人帶着孩子肯定很辛苦。
如此一想,倒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來到人間,但又想要它,心裏矛盾萬千。
唐玥見他又糾結了,便将情緒收了起來,伸手抱住他身子,将頭埋進他懷裏,“阿曜,不要想着遠離我好嗎,你也不想孩子沒爹是吧,所以千萬不要做出極端的事情,我和孩子都不能沒有你。”
鳳君曜聞言,身子不由一震,複雜地看着懷裏的女子。
想擡起手去抱住他,可是還是落在了床上,靜靜的任由着她抱着自己。
“阿曜,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能将你的病徹底治好。”唐玥擡起頭心疼地看着他。
鳳君曜動了動唇,将她從懷裏拉了出來,翻身下了床,側眸斜睨着她,“你若不走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說完,擡腳便朝着書房外走去。
看着他颀長的身姿,唐玥捏着被子的手驟然收緊,心下怒意頓生,“鳳君曜,你今天若是敢踏出書房一步,我和你一輩子都沒完!”
她将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他竟然還如此固執。
這一聲怒吼成功讓鳳君曜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深深地看着床上氣的鼓鼓的女子。
唐玥抿着唇瓣,一雙美眸中含着濕意:“我們本是夫妻,遇到事情要共同面對才是,可你呢,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開始退縮了,在你心裏有沒有将我當成你的妻子,如果有一天若是我得了魔症也這麽對你,你覺得滋味會如何。”
滋味會如何?他肯定會發飙了,如果她有危險他肯定希望自己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而不是遠離她。
鳳君曜眸光微動,看着床上對自己怒吼的女子,心裏是複雜難耐。
她是他最愛的人,他又怎會舍得離開她,可是如果不離開遲早會傷害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從小父母就離他而去,他渴望親情,希望有一個完整的家,有了阿玥後,他才知道家是什麽滋味。
現在他們又有了孩子,他們一家三口本應該過的很幸福,可是他卻有了魔症。
他真的很恨,第一次他恨那對夫妻,若不是他們他怎麽會不要他的妻兒,可是他又恨自己,恨他的無能。
明明知道他們對他不懷好意,卻幻想着他們有朝一日會認他,将他視做兒子來對待。
現在才知道那都是做夢,是啊,他一直都在做夢!
是該夢醒了的時候了,以後如果這對夫婦再做出對他包括他的妻兒不利之事,他不會估計他們是誰!
見他站在那裏,眼中的情緒變幻多端,時怒時悲,更多的是荒涼。
唐玥從床上下來,緩緩走到他面前,仰着頭看着這個比她高出快一個頭的男人。
她拿過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緩聲說道:“阿曜,這裏有我們的孩子,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讓我和孩子受到傷害,至于你的魔症我會想辦法驅除,你要相信我。”
鳳君曜大手摸着那平坦的肚子,感受不到一點的胎動,可他的心卻在狂跳。
這裏有他的孩子了,是他和阿玥的孩子,以後他們三口就能組成一個家,可是……
“如果沒有你,孩子就得不到父愛,我也沒了丈夫的疼愛,我和孩子過的肯定會很辛苦,到時孩子會被人罵野種,别人也會用有色眼光看我,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
唐玥輕聲說着,聲音中充滿了許多的無奈。
其實以她的能力撫養一個孩子肯定沒有問題,她隻不過想讓以後的生命中有他和孩子在而已。
聽了她的話,鳳君曜眉眼驟然轉怒,“誰敢說我妻兒,本王定會……”
他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咽了下去,略尴尬地看了唐玥一眼。
這丫頭太精了,幾句話就能将人套進去,他剛剛心情意亂如麻,沒想到竟着了她的道。
唐玥唇角勾了勾,撲到他懷裏,“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們娘倆,所以日後你可要保護我和孩子,不要别人欺負我們。”
誰敢欺負你,天涯閣的閣主有人敢欺負嗎?貌似沒幾個人敢欺負吧。
鳳君曜自知現在再說什麽都是多餘,因爲某女根本就不信。
唉,妻子太聰明有時候也不好,想騙一下都難。
擡手輕輕抱住唐玥的肩,歎聲說道:“阿玥,白瞳兒和狐狸二人掉進了斷崖,生存的可能很小。”
沒了白瞳兒他等于被判了死刑,日後想要将魔症驅除隻怕很難。
魔症日後會越來越難控制,到時候隻怕會傷害到她。
唐玥聞言,身子頓了下,深深吸了口氣,仰起頭說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她也是剛剛得知狐狸和瞳兒二人掉進斷崖一事,說真的他們會造成如今的結局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要得到碎心淚,瞳兒和狐狸現在隻怕早就成親了。
或許這是上天給她的報應,可是爲何要報應到他們和鳳君曜身上。
如果重新來過,她隻怕還會選擇這麽做。
對于欠狐狸和瞳兒的他們這輩子都無法還清,下輩子還可是有下輩子嗎?下輩子的她在哪裏都不知道。
現在她都覺得自己虛僞,假仁假義。
“你知道?”鳳君曜眉頭一緊,“什麽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