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一些。”暗一恭彎腰恭敬地回答,“屬下過問了周邊城鎮的藥鋪,有不少人都認識衛姑娘,聽他們說衛姑娘是在五年前來到這裏,一直都以買藥草爲生,至于五年前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五年前?唐玥捏着藥瓶的手微微頓了下。
這一路上她也有意無意的和衛歡兒聊了許多,聽她說是在十年前搬到這邊來的,在她十歲之前都是以乞讨爲生,和一些乞丐爲伍。
後來認識了一個會武功的老乞丐,那老乞丐教了她一些拳腳功夫,後來老乞丐生病去世,這個時候她的年齡已經達到十二歲,她不想做髒兮兮的乞丐,可是又沒有錢。
無意中發現自己竟然通曉一些藥草的知識,于是就來到這裏開始挖藥草賣錢爲生。
聽着倒是和暗一查到的一般無二,莫非是她多疑了。
鳳君曜伸出食指按在她擰起的眉心,心疼地道:“怎麽又皺眉了,别亂想,從今以後除了你,别人休想傷到我。”
“你也太自信了吧。”唐玥撩了一捧水灑在他的身上,沒好氣地道,不過,心裏的那點糾結也消失殆盡,“還是小心點爲妙,身邊的虎狼太多了,稍不留神就會被啃上一口。”
“那就将他們的牙齒一一拔掉,讓他們變成紙糊的。”鳳君曜眸光凜然,冷聲吐出。
唐玥微抿着唇瓣,輕笑道:“好吧,我們一起拔。”
“恩。”
由于顧忌鳳君曜的身體,一路上前行的速度都比較緩慢,走了兩日還不到京城。
“這裏好繁華啊。”衛歡兒看着街道兩側鱗次栉比的酒肆茶館,歎道。
衛亦航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眸子裏充滿了溫柔,“歡兒,你去過京城嗎。”
“沒有,在十二歲之前我都生活在海邊,劉爺爺去世之後,我就來這裏了,至于别的地方就麽去過。”
她這話讓衛亦航想起之前她告訴他這些年的經曆,想到她乞讨了數年心裏就很不是滋味,更多的是心疼。
他真恨自己爲何不早點找到她,讓她受了那麽的苦,他發誓在今後有生之年,将他的所有都給她。
衛亦航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笑看着衛歡兒道:“歡兒,京城要比這裏還繁華,到了之後我帶你好好去逛逛。”
“真的嗎。”衛歡兒眼睛不由亮起,歡快地道,“太好了,我之前就聽說過靈鳳的京城是最繁華的地方,那裏有漂亮的衣服還有好吃的美食,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切,哪有那麽好,不過是座城池罷了。”騎馬在另一邊的暗二沒好氣地道。
衛歡兒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在你這種木讷的人腦子裏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座城,哎,多麽無聊的人。”
“懶得理你。”暗二哼聲說道。
他們正在林州,這裏距離京城已經不遠,在繁華上雖不如京城卻也差不到哪裏去。
唐玥挑開車窗,朝外面看了看,說道:“那家酒店的飯菜不錯,我們在這裏歇下腳,順便吃些飯。”
“好。”
将馬車和馬交給小二,衆人便去了酒樓。
這家酒樓比較高檔,有雅間什麽的,他們便要了一間二樓雅間,坐在雅間内可以将大半條街道看在眼裏。
因爲林州距離京城不太遠,加上這裏的飯菜的确比較美味些,所以偶爾她也會來這裏一次。
“哇,這些菜看着都讓人大流口水,又香又好看。”衛歡兒盯着滿桌子的美味佳肴,眼睛裏閃爍這光芒,還時不時的吞咽下口水。
衛亦航輕聲笑了下,夾起一塊芙蓉雞肉放在她面前,“嘗嘗,這裏的芙蓉雞做的香嫩蘇滑,十分美味,歡兒你來一塊。”
“那我就不客氣了。”衛歡兒立即那起筷子夾起來塞進嘴巴裏,雙眼繃得一下亮起,練練稱贊,“太好吃了,阿航你是不是已經吃過這裏的飯菜啊。”
衛歡兒邊往嘴裏塞食物,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恩,以後我也會帶你過來。”衛亦航很體貼地爲她斟上一杯水,防止她吃的太快噎着。
對于她的狼吞虎咽,非但沒有覺得反感,反而感覺十分的親切和喜歡,隻要她覺得這樣做比較自在,他又何必去約束她的行爲呢。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常來?”衛歡兒快速将嘴裏的食物吞進肚子裏,很好爽地喝了一杯茶,興奮地說道。
衛亦航點點頭,“恩,想來多少次都可以。”
唐玥看了他們一眼,微微笑了笑。
沒想到衛亦航這種放蕩不羁的人也有溫柔的一面,希望衛歡兒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鳳君曜見唐玥直直地看着對面的兩人,深幽的眸子微閃,輕聲說道:“阿玥,既然你這枚喜歡這裏的飯菜,我就把這家酒樓送給你了。”
“送給我?”唐玥眉頭微挑,表情上沒有太多的變化,“這是你開的?”
“恩,屬于厲王府的産業。”鳳君曜淡淡地道。
唐玥默然,原來這座酒樓是厲王府的,她這個女主人竟然不知道。
難怪他們進來的時候掌櫃的對他們尤爲的客氣,當時還以爲他們是看出鳳君曜的身份了,沒想到他竟然是這裏的大老闆。
記得在三年前,她第一次來這家酒樓吃飯,感覺這裏的飯菜十分和她的口味,于是就想着将這裏的大廚給挖走,卻沒想到無論她出多少銀子這家酒樓的大廚都不願跟她走。
當時,就覺得這家酒樓的背後一定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支撐着,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是鳳君曜。
早在沒嫁給鳳君曜之前,她就知道厲王府有自己的副業,而且曆代厲王都是用這些副業的收入來養活旋風的。
因爲旋風一旦不打仗,朝廷就不會派發軍饷,要麽就是少發,想要維持旋風不倒自然需要大量的财力,厲王府有自己的副業十分正常。
“好啊。”唐玥對此欣然同意,“以後這家酒樓就是我的了,等回到厲王府把你所有的财産都登記下,我清點一下我現在的身價是多少。”
“好。”
鳳君曜淡淡地道出一個‘好’字,單單是這麽一個字就道出了他對她有無限的包容和寵愛。
“原來這家酒樓是王爺的。”衛歡兒立即拍案,好爽地笑道,“阿航是王爺的朋友,作爲朋友自然不會收費,真是太好了,我以後就可以天天來這裏免費吃喝了,哈哈哈……”
她沒有因爲這羨慕唐玥,更别說嫉妒,做出來的反應另衛亦航心中甚是滿意,他很捧場地道:“歡兒說的不錯,以後我們就在這裏免費吃喝,一直到老。”
“不行。”唐玥一語将他們的美夢打破,“女的可以免費,男的就要收費,有什麽意見自行保留。”
“喂喂,王妃你怎麽能這樣,好歹我之前也都是免費,怎麽現在就成了我是收費的了。”衛亦航頓時不滿起來。
唐玥眉眼微斂,緩聲說道:“因爲這裏是我的地盤。”
“……”好吧,他認栽,果真是女人難養,當然歡兒除外。
就在這時,一道吹奏的聲音響起,聲音由遠到近慢慢過來。
“什麽聲音?”衛歡兒連忙跑到窗戶邊朝外面看去,“原來有人成親。”
坐在窗戶口邊的唐玥聞言,朝外面看了看,果然,見到有一隊迎親隊伍正往這邊走來。
新郎騎着高頭大馬走在前面,後面跟着一頂轎子,由衆人擡着,旁邊還有随從媒婆相随。
隊伍并不大,應該是普通人家的嫁娶。
看到此景,唐玥不由想起她出嫁的那一天。
大雪紛紛,十裏紅妝送新人,那陣勢要比這龐大的多,如果新郎騎着高頭大馬來迎娶,無疑她就會成爲萬千女子羨慕的對象。
奈何那一天來的是口棺木,所以那鮮豔的紅色變得尤爲的刺眼,她也就成了衆人眼中的可憐蟲,不過,因爲她萬年煞星的身份倒是沒幾個人憐憫她。
到了厲王府,由于情況特殊,她和鳳君曜連堂都沒拜一下,直接就洞了房。
想想她這婚結的還真有點虧,不過,她沒感覺到委屈,如果不是這場冥婚,她和他也不會有交集的一天,說不定她現在正生活在丞相府别院,整日與藥材爲伴,偶爾會出去到天涯閣轉悠一下,過着平淡無趣的生活。
開始她隻想平平淡淡的過一世,嫁給鳳君曜也不過是圖個安靜,卻沒想到平淡的生活離她越來越遠,不過,她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正因爲她這個決定讓她遇到了他。
“阿玥,你在想什麽?”鳳君曜見她雙眼看着外面,卻走了神,好似在想什麽。
唐玥聞言,将臉轉了過來,靜靜地看着身邊的男人,随後别有深意地笑道:“阿曜,你貌似還欠我一個婚禮。”
“婚禮?”鳳君曜眉頭微動,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地道,“我們不是早就成親了嗎。”
“是啊,早就成親了,你橫着都能把我娶過門。”唐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和他的婚禮可以說轟動整個大陸,。
和棺材洞房花燭隻怕也隻有她一人,還好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死人。
鳳君曜何其聰明,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說道:“阿玥,委屈你了。”
給一個死人陪葬,十裏紅妝又怎樣,不管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願意,當然,她知道他沒有死,她也不會爲他陪葬,但想想還是很心疼她。
不過,她當時明明有能力逃走但卻沒有走,而是順其自然的嫁給了他,是不想逃還是害怕逃了之後唐彥忠會爲難她母親?
這其中的原因也隻有她自己清楚,如果這裏沒人的話倒可以問上一問。
唐玥眸光閃爍了下,淡然地朝着衆人掃看了下,問道:“大家都吃好了嗎,若是吃好了我們就上路吧。”
林州距離京城沒多遠了,估計半天的時間就能到達厲王府。
“好了。”衛歡兒率先說道。
于是,唐玥一衆人再次啓程,朝着京城出發。
馬車内——
鳳君曜靜靜地看着唐玥,冷幽的眸子裏閃過溫柔的波光。
“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看。”唐玥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沒東西吧。”
“沒有。”鳳君曜搖了搖頭,伸手将她摟進懷裏,輕聲說道,“你這張臉我一輩子都看不厭。”
“……”他們成親都三個多月了。
“阿玥問你件事。”
“什麽事?”唐玥從他懷中擡起頭,開口問道。
鳳君曜微垂了下眼眸,淡淡地看着她,華眸中有些特别的光芒閃出,“當初你爲何要嫁給我。”
她是天涯閣的閣主有能力逃走,可是她卻選擇了嫁給他。
“因爲我想過平靜的日子,我以前和你說過。”唐玥說完,又躺進他的懷裏,勾着他的頭發玩。
鳳君曜眼睫毛微微動了下,她之前的确說過,因爲想過平靜的日子所以才選擇嫁給他,其實這樣的想法對外人看來很不可思議,但對她來說的确很正常。
他之所以再親口問下,其實是想從她口中聽到不同的答案,比方說她在沒認識他之前就暗戀他……
看着他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唐玥微挑了秀眉,拉着他的頭發将他的腦袋往下拉了些,眯眸說道:“你是不是在臆想我嫁給你是因爲我之前就暗戀你,嗯?”
“咳,這個你可以不用說實話。”鳳君曜被她一語道破,有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來掩護自己内心的那點小九九。
見他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唐玥不由笑了起來,“阿曜,有沒有人這樣說過你。”
“說什麽。”鳳君曜本能的反問道。
“你很可愛啊。”唐玥伸手在他的俊臉上捏了捏,唔,貌似有些發燙,看來真的是臉紅了。
鳳君曜聞言,臉色不由黑了又黑,看着她帶有戲谑的目光,頓時又氣又好笑,“臭丫頭,你敢戲弄我膽肥了是吧。”
說着,沒等唐玥說話,低頭便含住了那雙紅唇……
在天黑之前,衆人抵達了厲王府。
他們還沒站穩腳,王管家便拿着一個聖旨過來,“王爺,皇上讓您進宮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不去。”唐玥問都沒問何事直接否決,她沉聲說道,“王叔,你派人進宮,就說王爺在春節那一天遭到暗殺,現在身心疲憊,病情複發,嚴重到無法起床的地步,無法前去皇宮相商,還有從現在起将厲王府大門關閉,拒絕任何人拜訪,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不進宮她也知道鳳君澤找鳳君曜爲了何事,聽說東陵趁着春節時期偷襲了邊境黎州,在短短三日之内拿下了黎州,現在大舉進攻靈鳳,勢如破竹。
雖然不在王府,但回來的路上也多多少少對此有所了解。
現在舒将軍年事已高,而且聽說在前兩天突發惡疾病倒在床上,帶兵打仗根本不可能,除了舒将軍之外朝中可擔當重任的人沒有多少,所以他想到了還身患殘疾的鳳君曜。
他之所以讓鳳君曜前去打仗,因爲他知道鳳君曜有這個實力,即便身殘也比旁人強,還有如果他打了勝仗也不過是賞他些錢财,讓他多一些威風,但若是戰敗了他就有借口懲罰他,當然戰敗後,令他最想看到的是旋鳳的勢力大減,說不定鳳君曜還會戰死沙場,到時候他這個心頭大患就徹底除去了。
鳳君澤想的倒是挺好,隻是事實往往相悖而走。
這次即便是鳳君曜要出兵打仗她也不會同意,一是讓鳳君澤知道他們厲王府不是好惹的,二是因爲鳳君曜現在身體成了這樣,自然不能去前線受苦,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雖然他們這樣做很自私,感覺對靈鳳百姓很不負責任,但現在是亂世時期,經常戰火連連,以靈鳳現在的國情來看,早晚就會被四周國家吞并。
如此僵持下去,倒不如給鳳君澤一個棒槌,讓他知道他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是鳳君曜,而是周圍的國家。
當然,鳳君澤若是不顧百姓執意要置鳳君曜于死地,那他這個皇帝也就當到頭了。
還有即便鳳君曜發兵,以鳳君澤對鳳君曜的仇視,他肯定會在背後捅刀子,在這些權利爲上的人眼裏百姓算個什麽,他們隻想穩固自己的皇位,将一切有的沒的隻要威脅到一丁點他皇位的人都會盡數出去。
既然無法和鳳君澤和平共處,那就讓他知道他們并不是沒有脾氣。
王管家看了下鳳君曜這才恭敬地領命,轉身出了風雲殿。
等王管家出去之後,鳳君曜單手枕在腦後,悠閑自得地道:“阿玥,看來我們這些天又要閑了。”
“你若是感覺閑的發慌,就幫我對下帳本吧,這陣子一直在外,天涯閣很多賬本都沒對,你幫我整理下。”
沒等鳳君曜同意,唐玥便去内殿将二白送過來的賬本盡數拿了出來,全部堆在一邊的桌子上,足足有三尺高。
“好了,這些都是你的了,慢慢做。”唐玥在賬本上拍了拍,笑意盈然地道。
看着身邊堆着的三尺高的賬本,鳳君曜唇角狠狠抽地抽了下,“阿玥,你想累死親夫啊。”
“少貧嘴,快點幹活。”唐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拿起一個賬本丢給他,催促道。
鳳君曜接過賬本,簡單翻了下,微微歎道:“人家娶娘子是爲了管家,我倒好,非但沒有幫我管家,反而還帶來一大堆的賬本,唉。”
“怎麽有意見?”唐玥橫眉看着他。
“不敢。”有意見也不敢說啊,誰讓他怕娘子呢。
“這還差不多,好好幹活,幹好了本閣主有獎勵。”唐玥在他頭上拍了拍,就好像在哄寵物一樣。
她這個動作,讓鳳君曜不由郁悶了一把。
唐玥也沒有閑着,她将聚齊的藥材全部拿了出來。
龍血草,風幽草,九香花,碎心淚,蜃珠還有從鬼眼蠍身上提出來的汁液,全部擺放在桌子上。
鳳君曜從賬本上移眸看向桌子上的東西,清冷的眸子變得複雜起來。
這裏除了龍血草是他給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她費盡心機,幾次險些喪命得來的,這些都是爲了他。
唐玥感覺到他的目光強烈地注視着她,扭頭看去,沖他淡然笑道:“你看我做什麽,難不成又被我迷住了。”
“嗯,被你迷住了。”鳳君曜唇角微微彎了下,很正經地道。
唐玥聳了聳肩,眉眼中顯出一抹得意,“沒辦法,誰讓我長得如此吸引某王爺呢。”
對于某女自戀的話,鳳君曜不做多說,這時,他的目光變得詭異起來,随後他朝着唐玥招了招手,“阿玥,你過來。”
“做什麽?”她嘴上這麽問,但還是移步過去,坐在床上很自然的捏起他的手腕把脈。
就在這時,鳳君曜突然伸手摟住她的頭,在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将她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