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體型上看,穆狼和龍騰也不是一個人,再說龍騰被鳳君曜打了一掌身受重傷,即便他的治愈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日就會痊愈,那天在雪山見到的穆狼很顯然是個身體健康之人。
白長卿救出白瞳兒後,直接受到牽連的肯定是鳳君曜,鳳君澤一直暗地裏對付鳳君曜,如此一來就可以以‘丢失質子’之罪光明正大的懲罰鳳君曜。
話是這麽說,不過,丢失質子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如果以此來判鳳君曜死罪的話未免有些牽強,到時候非但除不掉鳳君曜還會啄到自己的手,若是不判死罪,隻是降職的話貌似對鳳君曜并沒多大的作用,頂多起一個震懾的作用。
如此說來,鳳君澤的可疑度倒是沒那麽大了。
至于這個龍騰,他們雖不知道此人的真實身份,但他對鳳君曜的敵意很明顯,他想置鳳君曜爲死地,以此來陷害鳳君曜也不爲過,當然其中肯定不會如此簡單,暗地裏說不定還耍了什麽手段。
“不會是鳳君澤,白長卿不會選擇和他合作。”這時,鳳君曜開口說道。
因爲之前橫掃白巫族的事情,白長卿幾乎可以說恨透了鳳君澤,以白長卿的爲人肯定不會選擇和鳳君澤合作,再說手裏捏着白巫族最重要的人做人質,想幹什麽直接命令白長卿去幹就行了,何必和他合作,多此一舉。
唐玥往桶裏加了一些藥水,輕聲說道:“白長卿和誰合作都無關緊要,爲今之計不要讓他們将瞳兒帶走就行。”
其實以她的能力在之前放走白瞳兒是件很容易得事情,她一直都沒有出手幫忙,那是因爲鳳君曜的毒需要她。
即便得不到她的碎心淚,到時候幫鳳君曜驅毒的時候,希望能幫到一些忙。
知道傷害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很不地道,可是現在時間太過緊迫,根本沒有時間想别的辦法,讓她眼睜睜的看着鳳君曜死去,她真的辦不到!
現在隻希望到時不會傷白瞳兒太深就好,等解了鳳君曜的毒後,她會任憑白瞳兒處置,這種做法令人不恥,可是她卻做了。
唐玥微微垂下眼睑,心頭很不是滋味,雖然自嘲一笑,惡人已經做了,何必在這裏假惺惺的傷心呢。
前面的路即便再錯她也不會回頭!
“阿玥,你怎麽了?”鳳君曜用占滿藥汁的大手在她的臉上捏了捏,登時留下一片黑色的藥汁。
“發呆。”
“……我隻知道你磨墨的時候喜歡發呆,怎麽在這個時候還發呆,小心變成一個小呆瓜。”鳳君曜用食指輕輕地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調侃道。
她是在爲解他身上的毒而惆怅吧。
“放心,即便你得了青年癡呆症我也不會變呆瓜。”唐玥拿眼白了他一下,用手帕将臉上的藥汁擦了下來。
“青年癡呆症?那是什麽?”
唐玥:“……”
時代的代溝,無法溝通。
沒再理會他,低頭用手捧了些藥汁看了下藥汁的顔色,随将手裏的藥汁盡數的灑在鳳君曜的身上,“時間到可以出去。”
随後,将鳳君曜從藥桶中抱出來,放在提前準備好了的浴桶内,進行清洗了一番,便又背了出來。
一條龍服務,幸好唐玥是練武之人力氣大,背着一個一米八五的男人不在話下,若是換做一般的柔弱女子,也隻能找别人幫忙的份了。
将鳳君曜弄幹之後,正要将其放進被窩裏,誰知,某王爺竟不滿起來,指着自己還有些濕的短褲,“阿玥,我這條褲該換了。”
唐玥朝着那條隻包裹了上半部分的短褲瞄了瞄,微紅着小臉,假咳了一聲道:“咳咳,等趙霖他們回來,讓他們給你換就行了。”
看着他露在外面筆挺健美的雙腿,自己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了幾倍,在将他轉移地方的時候她都不敢看。
什麽時候她這個新時代人竟變得和這裏的人一樣保守了。
“有點濕,粘在身上不舒服。”顯然某王爺依舊不願消停下來。
這厮絕對是故意戲弄她的,唐玥郁悶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将他不輕不重的扔到床上,再扯住他的手,将内力傳了進去,之間鳳君曜身上的那點布料正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變幹,不消片刻便幹的沒有一絲的水分。
鳳君曜無語地看着已經幹了的短褲,心裏感歎萬分,自己的妻子太能幹有時候也不是件特别好的事情,比方說現在,想逗逗她都不行。
唐玥将他放倒蓋上被子,在那張人神共憤的臉上拍了拍,“好了,褲子已幹,好好睡吧。”
說完,正要起身走人,隻是手卻被躺在那裏的人給拉住,“阿玥,陪我一會兒。”
看着唐玥的眸子裏一抹異樣閃過,快的令人捕捉不到。
他害怕自己閉上眼就再也醒不來,再也看不到她了。
唐玥抿了下唇瓣,隐下心頭的苦澀,轉身沖着鳳君曜微微一笑,“好吧,正好我也沒什麽事,留下來幫你捏捏腿,可别到時肌肉萎縮了。”
說着,坐在床邊,由于外面冷唐玥也隻是将手伸進被窩裏,爲他揉捏着腿上的肌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偶爾鳳君曜會講一些自己上戰殺敵的事情,或者是他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這次說的話,隻怕是他這輩子加起來的,一直說到他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也或者是暈了過去。
唐玥看着躺在那裏的人,就這麽一直靜靜的注視着,過了許久,才輕輕的趴伏在鳳君曜身邊,閉上了雙眸。
時間緩緩流逝,月緩緩西斜,月光從窗戶中探進了屋内,映出窗戶的圖形,淡淡的涼意侵襲了進來。
就在這時,正閉着雙眸的唐玥猛然睜開眼,看向窗外。
接着,一抹黑影閃了進來,見已經醒來的唐玥立即駐足在那裏,那人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王妃,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裏,抱歉抱歉,我這就走。”
略偏中性好聽的聲音,唐玥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越流殇,等一下。”
“王妃,你找在下有事?”越流殇開口問道,說話間朝着床上的人看了一眼,見鳳君曜沒有一絲的動靜,不由擰起了眉頭。
唐玥沒有說話,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鳳君曜,然後體他掖了掖被子,舉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他……”看着依舊不動的鳳君曜,越流殇一張絕美的臉變得凝重了起來,見唐玥出去,連忙跟了過去。
院子中——
唐玥站在一株梅花樹下,靜靜地看着眼前已經開了的白梅。
快到春節了,天還是那麽的冷,這個冬天好似都沒有暖和過,當然,除了在北水的那些天。
越流殇出去之後,便看到眼前如畫的景象。
梅花樹下,一席白衣的唐玥顯得是那麽的單薄和纖瘦,一片梅花瓣從樹上輕輕飄落,毫無聲息的挂在了她披在身後的秀發上,點綴了一絲的色彩。
這樣的女子和名震江湖的天涯閣閣主陌天涯怎麽也聯系不起來,若不是親耳聽趙霖說,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聽到腳步,唐玥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一襲紅衣的妖冶美男子。
“阿曜,他,他的身子是不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我進了屋都沒吵醒他。”越流殇首先打破了沉靜。
以阿曜的武功和警惕度,别說進屋,即便他才到達風雲殿阿曜就能發現他,這次他都進了屋内,還和唐玥說了話,都沒将他吵醒,顯然他的身體隻怕已經……
“他沒睡,隻是昏迷了。”唐玥伸手從梅花上捏了一些雪,冰涼的感覺從她的手指傳入了心裏。
越流殇捏了捏拳頭,眼圈有些紅色閃出,他移眸看向面前的殿宇,決絕地道:“你想讓我怎麽做。”
隻要能救阿曜,他什麽都願意做。
唐玥微抿着唇瓣,久久無法将嘴邊的話說出來。
少頃,越流殇才自嘲地笑道:“王妃,你是想讓我去勾引白瞳兒,然後再負了她,令她悲痛欲絕,心死心碎,這樣就可以得到她的碎心淚,是不是。”
暗一來找他的時候,隻和他說了‘碎心淚’三個字,他雖不學無術,但自幼被強行灌了不少江湖甚至是朝廷中的一些異人能事,自然知道白巫族的至純聖女所留下來的碎心淚。
碎心淚可以淨化邪物和解毒的功效,經過被白瞳兒一陣子的死纏爛打,自然知道她是白巫族的聖女,不僅如此還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至純聖女。
唐玥微垂下眼眸,什麽都沒有說,越流殇平日裏吊兒郎當的,但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她想要他幹什麽。
一時間,兩人之間便靜了下來。
少頃,越流殇捏了捏拳頭,眸底的深處滑出一抹不舍,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頭,“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有。”
越流殇聽到這個字,眼睛明顯亮了許多,連忙問道:“怎麽做,你告訴我無論多難我都會幫忙做到。”
“用鲛人淚替代。”
“鲛人淚。”越流殇聽到這三個字,亮起的眸子也不由黯淡了下來。
鲛人淚根本就是世間不存在的東西,他找都沒有地方找,難道真的要那麽做嗎,到時她隻怕會很傷心。
想到那麽單純的女孩很有可能會被他傷害到,流下令她心碎的淚水,他心裏就很不是滋味,還有一些不舍存在其中。
見越流殇的反應,唐玥一直黯然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
看來越流殇對白瞳兒也不是沒有情,等到事情結束之後,事情估計也不會那麽糟糕,說不定還能促成一對小情侶。
越流殇微微出了一口氣,堅定地擡起頭看向唐玥,冷聲說道:“我知道怎麽做了,等着。”
說完,便縱身飛走,獨留下唐玥站在那裏。
這時,身後傳來暗一略帶暗啞的聲音,“王妃,如果沒有碎心淚王爺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鲛人淚。”唐玥丢下這三個字,舉步朝屋子走了過去。
又是鲛人淚,王妃和越流殇都無法找到的東西,更何況是他呢,暗一默默的隐身,就好像剛剛唐玥在和空氣講話一般,沒有留下一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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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宮中派人過來通知,說白巫族的族長前來拜訪,由于他帶了女子過來,鳳君澤便要大臣們的女眷和宮妃相陪。
身爲尊貴的厲王妃自然要過去,原本鳳君澤沒讓鳳君曜進皇宮,說他大病未愈,讓他在厲王府好好休息,但由于唐玥要去,鳳君曜自然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和唐玥一起去了皇宮。
馬車内,鳳君曜枕着唐玥的腿,閉上雙眸,表情的顯得十分平淡,猶如熟睡中的王子,正等着他的公主吻醒他。
唐玥玩着他絲滑的秀發,半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車子不快不慢,不過,由于距離她家不遠,很快便到了皇宮。
由于鳳君曜雙腿不能走,便得到了特殊的待遇,準許他可以駕着馬車進來,馬車很快便到了款待使臣的宮殿前。
“醒醒,已經到地了。”唐玥将躺在自己腿上的人給搖晃醒。
“我怎麽又睡着了。”鳳君曜坐了起來,見唐玥的衣服被他枕出了褶皺,很顯然她一直都在幫自己。
唐玥拿起一邊放着的狐裘披到鳳君曜身上,“你這些天有些累,睡着很正常,再說由我抱着你怎麽可能不會睡着。”那意思就是說,在她這麽舒服的懷抱中,都被她的美色迷暈了過去。
“臭丫頭,你還挺自戀的嘛。”鳳君曜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些,然後,将趙霖喚了進來。
若不是他雙腿不能走,他肯定不會讓别的男人進他的馬車内。
“是,王爺。”趙霖立即将輪椅拿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後,鑽進車内,“王爺,屬下背你出去。”
鳳君曜坐好輪椅後,便由唐玥推着進了宮殿内。
他們的到來立即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了過去,不可思議的看着輪椅中的鳳君曜,當然,眼眸中還藏匿着怕意。
對于别人異樣的目光,夫妻二人直接将這些鄙夷的或者是别的眸光一一忽略掉,一直走到他們的位置。
原本還正和周圍人聊天的鳳君翔,見唐玥推着鳳君曜進來,立即摸了下鼻子,做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鼎鼎大名的厲王嗎,又坐了進輪椅。”鳳君翔陰陽怪氣地說道。
鳳君翔朝着鳳君曜蓋着毯子的雙腿瞄了一眼,眼裏盡是嘲笑,“我說厲王啊,你之前不是會走路了嗎,怎麽這會又做起輪椅了,喲喲喲,你這腿是怎麽了。”
對于鳳君曜雙腿殘疾之事,并不是什麽秘密,原本有人會覺得是謠言,但那天鳳君澤率領一衆大臣前去厲王府後,鳳君曜殘疾之事便成了事實。
鳳君曜對鳳君翔的冷嘲熱諷恍若未聞,淡然地端起唐玥爲他倒的茶啜了一口,沖着唐玥勾唇笑道:“阿玥泡的茶果然與衆不同。”
“不就是茶嘛,有什麽不同讓本王看看。”鳳君翔說着,伸手便去奪。
坐在一邊的唐玥眉頭擰了起來,眸光一凜,不動聲色的用一粒堅果射向鳳君翔的膝蓋處。
“啊喲——”鳳君翔膝蓋一痛,忍不住跪倒在鳳君曜面前,結結實實的給鳳君曜磕了一個頭。
“你幹什麽,爲什麽打本王。”鳳君翔想要站起來,無奈膝蓋被點了麻穴根本就站不起來,隻能沖着鳳君曜怒叫。
“是你先向王爺出手,王爺沒揍的你滿地找牙已經不錯了。”唐玥淡淡地說道,她語氣平緩,就好像在叙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剛剛她出手比較快,鳳君翔沒看清楚很正常,這次的毒發将鳳君曜一大半的功力給噬掉,短時間内根本無法恢複。
她這麽做,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鳳君曜現在的武功也隻能打一個武林高手,否則暗殺的人就不是暗殺了。
鳳君曜朝着唐玥看了一眼,眸光盡顯溫柔,随後,他淡漠地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鳳君翔,幽幽說道:“晉王注意你的言辭和行爲,否則本王不介意讓你和本王一同坐輪椅。”
“你……”鳳君翔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撕了那個明明是個殘廢,卻有種俯視衆生的姿态,看着真心令人不爽。
可能是因爲在南淮被害一事,鳳君翔明顯比以往懂得了抑制自己的情緒,他冷哼了一聲,怒眼看向一邊站着的宮女,吼道:“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點将本王扶起來!該死的女人,一點眼色都不長。”
原本站在鳳君曜和唐玥身邊伺候的宮女,被鳳君翔這麽一吼,臉色巨變,慌忙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将鳳君翔從地上扶了起來,将他送到他的位置上。
“有些人的脾氣還真難改。”唐玥剝了一粒堅果丢進嘴裏嚼了嚼,又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
“不用理會這種人。”鳳君曜将手裏剝好的核桃放在唐玥面前,眼裏閃過一抹狹促的笑意,“阿玥,多吃核桃,對胎兒比較好。”
“噗……”某女聞言,忍不住将剛喝進嘴裏的茶水給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