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這個怎麽會。”鳳君澤唇角不由自主的溢出一絲笑意,連忙屈指掩蓋住,輕歎了一聲,用滿含惋惜的語氣安慰道,“陌閣主的醫術高超,肯定能治好厲王的雙腿,朕還要等着厲王來爲朕鎮守江山,如果厲王出了事讓朕怎辦。”
他說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好像真的在關心鳳君曜一般,其實心中在想什麽隻怕很多人都知曉。
鳳君曜抿着唇瓣,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卻透着一股子的悲傷。
見他沒有吭聲,鳳君澤微斂了下眉眼,擡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語重心長地道:“厲王這次遭遇的不測,朕也深感痛惜,你爲靈鳳立下了汗馬功勞趁着養病的時間好好休息,至于國事等你好了朕會在朝廷等着你的歸來。”
鳳君曜微微點頭,淡漠地道:“多謝皇上擡愛,臣隻怕是……”
說到這裏,他停住不再言語。
鳳君澤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麽意思,微微歎息了一下,“别喪氣,你一定會好起來,對了,厲王朕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
鳳君澤沉吟了一下,然後,笑道:“是這樣的,靈鳳最近與西陵打仗耗費了許多的兵力,在邊疆也需要不少的士兵鎮守,一時間有些兵力短缺,朕記得厲王府有一支名爲旋鳳的軍隊,一共有十萬人,希望厲王能先将這支軍隊先歸還朝廷,等日後厲王的身體好了,朕再将軍隊交給厲王管理。”
他這話頓時引來衛亦航的不恥,旋鳳是厲王府的家病,何時成了爲靈鳳管理的軍隊了,這個鳳君澤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真真的夠無恥。
“皇上,想要旋鳳?”鳳君曜沒有回答他,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語中聽不出喜怒。
鳳君澤被他别樣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虛,随後,挺了挺身子,聲音驟然變得威嚴了起來,“旋鳳本來就是爲了保衛靈鳳而建立的,是靈鳳皇室的士兵,何來想要之說,朕隻是念及你身體有殘不能再管理旋鳳,不過是将旋風要過來而已。”
旋鳳的職責是爲了保衛靈鳳的安全,但它還有另外一個任務就是永久效忠厲王,如果靈鳳皇帝和厲王有了沖撞,乃至日後謀反,旋鳳就不用繼續保衛靈鳳。
說白了旋鳳就是厲王府的一支家兵,還是以厲王府的利益爲主,之所以保衛靈鳳是因爲厲王府效忠靈鳳,所以它才會保衛靈鳳。一旦有朝一日靈鳳和厲王府反目成仇,旋鳳自然也會與靈鳳爲仇。
如今鳳君澤卻說旋鳳是靈鳳皇室的,這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他怎麽好意思開口要。
鳳君曜将素手放在桌子上,有規律地敲擊着桌面,他表情淡然好似在看戲一般,少頃,才幽幽說道:“旋鳳隻聽從曆代厲王的命令,皇上這是怎麽了,竟然把這條規定給忘了,臣不是不想将旋鳳送給皇上,奈何有心無力。”
“你……”鳳君澤頓時氣的不輕,想要發火但一邊還站着許多大臣,便強忍了下來。
他說的不錯,祖宗立下的規矩旋鳳隻聽從厲王的指揮,對于他這個皇帝也不用聽從,這也是爲何在鳳君曜病危時,提出将自己的一個兒子過繼給鳳君曜,讓他接任厲王的位置,統領旋鳳,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鳳君曜到頭來竟然活了下來。
還有一旦他和厲王府反目成仇,那麽旋鳳就會成爲厲王府最有力的劍,而且還是靈鳳最大的勁敵。
所以如果不能将旋鳳占爲己有,那麽也隻有盡數屠之!
鳳君澤沉思了片刻,緩聲說道:“厲王說的朕豈有不知,隻是現在靈鳳兵力欠缺,朕也隻是想借用下旋鳳,等用完之後就會歸還,并沒有想過占爲己有。”
他想不想占爲己有在場的人心中都跟明鏡似的,,當然沒有一個人敢指明。
“這個身爲臣子理應爲國解難,可是臣現在身體殘疾,卧病在床,恐不能帶兵打仗。”鳳君曜略無奈地道,“對于旋鳳,臣也沒辦法,因爲旋鳳隻聽臣的指揮,即便臣将旋鳳轉給别人,也是無法指使旋鳳的,這件事想必皇上應該知道。”
他的意思就是不借兵,若是将旋鳳借出去,隻怕在還回來的時候十萬士兵也隻剩下寥寥無幾了。
鳳君澤是什麽人他最清楚不過,他想要的東西一旦得不到,那麽他就會将其徹底摧毀。
“旋鳳領着軍饷卻不去打仗,如果這事傳到别的軍隊,隻怕會帶來很大的不好影響,厲王你讓朕如何對得起那些戰死沙場的士兵們。”鳳君澤言辭振振,說的是亢奮激揚,頓時引來不少人的共鳴,紛紛指責鳳君曜不爲國家着想,還有旋鳳的自私。
就在這時,有道清朗的男子聲音響起,“皇上,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吧,旋鳳除了去打仗領軍饷外,其他的時候從沒向朝廷要過一兩銀子吧,他們所需的錢财一直都是厲王府供給,這事在靈鳳可不是什麽秘密,想必在場的衆朝臣們都知曉此事。”
終于,充當隐形人的衛亦航忍不住了,冷聲諷刺地說了一通。
正是他的發言,讓衆人的視線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衛大夫?”鳳君澤眯眸,冷冷地打量着衛亦航。
由于衛亦恒常年待在鳳君曜身邊,許多都認識他,衛亦航和衛亦恒又是雙胞胎兄弟,長的一模一樣,将他誤認爲是衛亦恒很正常。
衛亦航沒有出言解釋自己的身份,點了點頭,“正是在下。”
他姓衛,也是一名大夫,這樣的稱号對于他來說很合适。
鳳君澤微微垂眸,随不冷不淡地說道:“衛大夫雖然姓衛,但先輩也是鳳家子弟,所以衛大夫與朕也算是同家,想必衛大夫也不願眼睜睜的看着靈鳳被衆國給吞并了吧,相信翼王先輩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竟然把他的老祖宗都給扒拉出來了,這個鳳君澤還真不是蓋的,衛亦航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扼腕痛惜的表情,“皇上說的在下都懂,可在下身爲江湖中人從不過問朝堂之事,之所以在厲王府也是因爲和阿曜關系好,對于靈鳳的國事也是有心無力啊。”
鳳君澤擰了擰眉頭,略有些不悅閃出,随之消失不見,“聽聞衛大夫醫術高超,可以和陌天涯有的一拼,我們雖不同姓但在血統上是同家,朕希望衛大夫能夠入朝爲官,朕會封你爲二品太醫院士。”
一個江湖郎中一下子晉升爲二品太醫院士,太醫院士是太醫院中最高的官階,有的人在太醫院兢兢業業一輩子也撈不到這個官銜,這對于一般人來說可是大大的餡餅。
當然,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鳳君澤想要削弱鳳君曜身邊的力量,在璇玑大陸上,誰人不知衛亦恒是鳳君曜的專職大夫,他自幼跟在鳳君曜身邊,也随軍行醫,但從不接受官銜,隻聽命于鳳君曜一人。
“皇上出手如此闊綽,一出手便是二品太醫院士,不過,在下也隻能心領了。”衛亦航十分感慨地歎道,“在下那個老祖宗立下規矩,凡是衛家子孫後代,一概不許入朝爲官,否則不再是衛家子孫,在下比較孝順不想當衛家的不孝子,所以也隻能心領了。”
他此話一出,衆人頓時唏噓一片,原來如此,難怪衛亦恒有如此多的軍功卻從不接受軍銜,原來是因爲先輩所立下的規矩。
對于他口中的先輩不少人還是知曉的,當年的翼王做下彌天大罪,後來掉入火中大難不死,一直和他的妻子衛雯過着隐居生活,後來幾十年後,靈鳳王朝史書上有記載,說翼王并沒有死,而且他的兒子衛清雨還拜了聖武皇後爲師父,學了一手高超的醫術。
爲了彌補父輩犯下的錯,衛清雨懸壺濟世,行走在民間,成爲一代救世神醫,在五年前去世。
“算了,既然衛大夫不想入士,朕自然不會強迫,日後,衛大夫想要入士,朝廷的大門永遠爲衛大夫敞開着。”鳳君澤略惋惜地道。
衛亦航微微勾唇,不鹹不淡地道:“多謝皇上擡愛,不過,在下還是要說句實話,旋鳳如今的口糧一直是來自厲王府家的幾間鋪子的收入,如果皇上真的體恤旋鳳就撥一些口糧給旋鳳,畢竟旋鳳爲靈鳳立下的功勞可不少,若是皇上被給旋鳳發軍饷這件事被人傳了出去,到時百姓都會認爲皇上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會影響到皇上聖君的形象。”
“噗,呵呵……”一直在一邊看戲的唐玥聽到衛亦航這句‘鐵公雞’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厮的膽子還真不小,竟然敢當衆說鳳君澤是個吝啬鬼,夠勇氣,不錯。
她這一笑頓時将衆人的視線給吸引了過去,唐玥擺了擺手,很識大體地道:“我剛剛一時忍不住,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衛亦航見她笑的很歡暢,頓時挺直了腰闆,越發的意氣風華,偶像因爲他的話而笑出聲來,這話真的值了。
得瑟的同時,還不忘朝着唐玥挑了挑眉,來賣乖求表揚。
不過他的得意還沒持續彈指間的功夫,耳邊便傳來鳳君曜的聲音,“回你家浪去。”
這邊,鳳君澤聽了衛亦航一席話,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你,你胡說什麽!信不信朕将你砍了。”
他的話并沒有威脅到衛亦航,衛亦航旋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悠哉地抿了一口茶,“皇上,在下可不是靈鳳的子民。”
“那你是哪國的?”鳳君澤冷哼了一聲道,“衛亦航,要知道你的祖爺爺姓鳳,别忘了自己的根在何處。”
“錯。”衛亦航搖了搖手指,悠然自得地道,“在下的祖爺爺早在活着的時候已經跟随祖奶奶姓衛了,說白了,祖爺爺是做了祖奶奶的上門女婿,所以他老人家可不是靈鳳的子民,而且在下的祖奶奶可不是靈鳳王朝的人,這件事皇上如果不知道,可以去翻翻史書,上面肯定有記載這麽一些事迹。”
鳳君澤頓時被他的話給噎住了,他說的不錯,翼王鳳雲翼在經曆那場生死後就不再姓鳳,轉而姓衛,以後他的子孫後代的姓氏也都随翼王的妻子。
還有翼王爲了贖罪,和自己的妻子到處行俠仗義,到了暮年就落腳在一座偏僻的村落裏,這個村落并不屬于靈鳳。
衛亦航對着鳳君澤笑笑,繼續道:“在下現在雖然在靈鳳,但在下是月華人,并非靈鳳,月華這個地方想必皇上聽說過吧。”
“你,你在月華。”鳳君澤略有些吃驚,對于月華他還是知道,那裏原本是三不管地帶,集聚了各國得了傳染病的人,最後成爲各國嫌棄的地方,後來陌天涯去了那裏,将那裏的人治好,從此天涯閣也就進駐了月華。
因爲各國對陌天涯的重視,所以大家都任由着月華的獨立的存在,如今北水墨家帶領北水百姓住進了月華,隻怕現在月華周圍布滿的陣和機關,别人想要攻進去真的很難。
再說月華也不是什麽大的地方,也不是多麽肥沃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去因此得罪陌天涯和北水墨家。
如今衛亦航卻說他是月華人,這不是直接說明月華已經是個獨立的國家了嗎,一個皇帝聽到有人在自己國家的邊境成立國家,心裏肯定有些不爽。
“不才,在下正是月華人。”衛亦航很坦然地道,随後,還不忘和月華真正的主人唐玥使了個眼色。
唐玥扭過頭不去看他,直接将這個亂入者給無視掉。
就在這時,有一名朝中大臣走上前來,朝鳳君澤獻計,“皇上,微臣有個辦法可以用到旋鳳。”
原本還正在生衛亦航氣的鳳君澤,立即平緩了心情,很賢明地道:“李愛卿,請講。”
“具老臣所知,旋鳳并不是隻有厲王能差遣,其實厲王妃也可以,從旋鳳成立以來,中間已經出現了兩名馬上厲王妃,她們兩位都跟随自己的丈夫征戰沙場,爲此還立下過不少的軍功,而且她們還能指揮旋鳳,所以想要旋鳳出兵打仗,其實不是隻有厲王一人可以,他的王妃照樣也可以。”
鳳君澤聞言,眸色亮了亮,看向唐玥的眸光中多出了一些異光。
唐玥也沒想到會将此事引緻到她身上來,多少有些意外。
對于那兩人厲王妃出征打仗她也是略有耳聞的,就是沒想到厲王妃也可以指揮旋鳳。
“李尚書說的不錯,厲王妃的确可以指揮旋鳳,但臣的王妃是位大家閨秀,對于行軍打仗肯定不行,即便派她能指揮旋鳳到後來也隻能吃敗仗。”鳳君曜沒有生氣,幽聲說道。
他此話一出,唐玥便拿眼橫了他一下,她有那麽笨嗎,什麽叫旋鳳在她手上到最後還是要吃敗仗,這話說的是不是太過于牽強了些,她可是天涯閣的閣主啊。
鳳君澤眸光閃了閃,立即開口道:“厲王莫擔心,朕會派有能力的人幫助厲王妃,到時候厲王妃隻需要按着做即可。”
“可是我夫君說了,我不會打仗,還有我見血就暈。”唐玥裝作一副小女人的姿态,朝着鳳君曜挨了挨。
這話一出,衛亦航“噗——”的一下将剛喝進嘴裏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差點沒被唐玥的話給噎死。
她暈血這世上的人都見血即死,先前她徒手在人家肚子裏掏東西的畫面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她若是暈血,他衛亦航絕對第一個領頭去上吊。
鳳君澤險惡地看了一眼衛亦航,在心裏暗暗鄙夷了一番,江湖人就是沒修養。
随後,擰着眉頭看向唐玥說道:“厲王妃,到時你隻需要待在軍帳中即可,有什麽事别人會通知你。”
唐玥微微眨了下眸子,很平靜地道:“皇上,旋鳳的人真的這麽笨嗎,他們會允許自己的主帥整日躲進帳篷裏不出去靠着别人去指揮他們,皇上覺得這樣做那些有骨氣的旋鳳将士們會聽從我的話嗎。”
這簡直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旋鳳是軍隊他們都是正常的人組建而成,可不是隻會聽話的人偶,想要指揮他們肯定要先取得他們的認可,相信先前的兩任厲王妃肯定做了莫大的壯舉得到了旋鳳将士的認可,這才聽從她們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