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見過陌天涯,但前來遞拜帖的一清他可是見過,在天涯閣可是占有重要地位的人,能派遣一清過來的人不是陌天涯還能是誰。
再說,早聞陌天涯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才俊,能成爲江湖上知名門派的門主又醫術精湛,此人雖年輕但怎麽也要快三十,卻不想今日一見,原來傳聞中的陌天涯竟如此年輕,從她外表看也不過二十來歲。
其實唐玥現在的臉是特意化老了一些,如果用她本來的面目女扮男裝,在外人眼裏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
北辰羽是個頭腦靈活之人,很快便反應過來,他忙朝唐玥彎腰行了一個大禮,“陌閣主,小王有禮了。”
“在下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庶民,皇子不必行此大禮。”唐玥話語中比較恭謙,但身子卻未動一下,依舊端坐在那裏,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隻怕南淮王都無法比拟,如果說她是普通的庶民,誰信呢。
北辰羽雖有些不滿唐玥的行爲,但也不敢開罪她,天涯閣雖不大但在江湖上的震懾力卻比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烈焰門還要大,所以他甯可得罪烈焰門也不想得罪天涯閣。
“如果陌閣主是庶民之身,那小王豈不是要到街頭要飯了。”北辰羽狹長的狐狸眼中噙着一抹妖娆的笑意。
“哦,在下如果是庶民之身北辰皇子真當去街頭要飯嗎。”唐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這位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男人,挑眉笑道,“不巧,在下的确是庶民出身,看來北辰皇子真要去街頭要飯了。”
“……”
北辰羽本來想讨好她,卻不想竟拍錯了地方,拍到了馬蹄子上去了,一時被唐玥說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南淮王見二人之間有些冷場,連忙出來打圓場,“陌閣主,這位是朕的三子北辰羽。”
“三皇子有禮。”唐玥對着北辰羽拱了下手,面上表情依舊淡然仿佛剛剛拿話嗆人的不是她一樣。
北辰羽心頭雖不爽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十分友善和唐玥說道:“陌閣主,此次來南淮是爲了何事?”
雖然唐玥之前說了,但他來的比較晚所以沒有聽到。
“南都氣候不錯,很适合避寒,在下來南都主要是爲了避寒。”唐玥也沒有故弄玄虛,微微說道,“在下平時喜歡鑽研疑難雜症,聽聞貴國的二皇子身患惡疾,反正眼下也無事可做便過來想看一下二皇子的病情。”
北辰羽聽了她的這一席話,臉色不明顯的暗了暗,眼底有冷光流轉,隐在袖子裏的手也緩緩收緊。
随後,他松開雙手,粲然笑道:“陌閣主來皇宮原來是爲了二皇兄的病,有了陌閣主的幫忙二皇兄的病肯定有所好轉,如果二皇兄身體健康可是南淮之福啊。”
“在下隻是幫忙看一下,并沒有答應一定會治好二皇子的病。”北辰羽眼底的異光雖然隐藏的很好,但還是被唐玥捕捉到了。
如果她幫南淮二皇子北辰陌治病,隻怕會給北辰陌帶來殺身之禍,雖然南淮國土面積比較,但也是一個國家,皇位之争不亞于靈鳳王朝,稍有不慎就會成爲皇權下的犧牲品。
說來也巧這位二皇子和她的化名同了一個字,也算是一種緣分吧,爲了這個相同的字她怎麽也要出手相救不是嗎,還有聽說,這位二皇子是位大義之人,心善純良,從小就通曉治國之道,深受南淮國百姓的愛戴,也是南淮王心目中不二的繼承人,隻是在五年前突然大病,從此一病不起。
南淮王一聽唐玥這麽說,眉頭不由蹙了下,有些焦慮在眼底閃出,随後,從椅上站了起來,當着衆朝臣的面子朝唐玥跪了下來。
“南淮王,你這是作何。”唐玥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彎腰去攙扶他。
讓一國之君向她下跪,這個大禮她可擔當不得,南淮王是個有名的仁君,她讓他下跪,估計出了宮門就會被南淮的百姓用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南淮王本不想起,奈何唐玥的手勁大,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放棄求唐玥,“陌閣主,陌兒他生性純良,從未想過去害誰,卻不想在五年前竟得了一場大病,從此身子一蹶不振,太醫都說他活不過三十,朕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位父親,怎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前面,如果陌閣主能救陌兒,無論讓朕做何事朕都會萬死不辭。”
他有五子,三子成人,老大昏庸無如果将皇位傳到他手上,不出幾年就會被周邊的國家所吞并,三子羽兒倒是個頭腦機智有才能之人,但他生性殘暴手段毒辣,動不動就殺人,如果讓他當了一國之君,隻怕會令南淮百姓民不聊生。
唯有兒子陌兒是他心中理想的繼承人,陌兒從小就表現出很強的治國才能,又懂得民間疾苦,處處爲百姓着想,也隻有這樣的君王才能讓一個小國得以長久的存活下去。
可是陌兒卻在五年前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險些送了性命,他找了許多名醫神醫來爲陌兒治病,但都束手無策,在這期間他也多次派人去天涯閣請陌天涯,但都被拒之門外,他也親自上門去過,别說請陌天涯就連見都未見上一面。
聽聞陌天涯喜怒無常,做事都是由心走,她爲陌兒看病多半是因爲好奇,但那又怎樣,隻要能治好陌兒的病,不管是出于何目的他都會供她爲上賓。
“在下聽聞二皇子是位任賢之人,此次來皇宮的确是爲了二皇子的病,剛剛不過開了個玩笑而已,南淮王莫怪。”唐玥連忙解釋道。
對于璇玑大陸上這幾個君主,這位南淮王是最得民心的君王,要不然也不會讓一個小小的南淮安然無恙的存活于各個強國之間,而且還繁榮富強。
南淮王一聽頓時喜不自禁,連連朝着唐玥朝拜,“如果陌閣主能治好我兒的病,您就是整個南淮的恩人。”
在一邊站着的北辰羽見他們之間的互動,面色越發的不好,眼底的殺意盡顯,爲了不讓人看到他忙低下頭,将自己眼底的殺意掩去。
吃過飯之後,南淮王便帶着唐玥去了二皇子北辰陌的住處。
北辰陌的宮殿清新淡雅,從此就能看出宮殿主人的心性如何。
進了宮殿内,便聞到一股的藥香味,很顯然北辰陌常年服用湯藥。
這時,一陣的咳嗽聲從寝殿内傳了出來。
見他們進來,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北辰陌立即招人過來将他攙扶起。
“咳咳,兒臣拜見父王。”北辰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雖然身體病弱膏肓,但依舊朝南淮王行禮。
他還沒拜下去,南淮王便揮了下手令宮女将他攙扶起來,“罷了,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行禮了。”
又吩咐宮女爲他搬了一張軟椅來,如果平時他來探視陌兒都是責令他回床上躺着,隻是現在陌天涯來了,自然不能廢了禮數怠慢了陌天涯,也隻能讓陌兒先忍忍了。
“陌兒,這位是陌閣主。”南淮王介紹道。
聽到‘陌閣主’三個字時,北辰陌狹長的鳳眸明顯亮了一下,擡頭看向唐玥,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然後,向唐玥拱了下手,淡淡說道:“小王早聞陌閣主大名,幸會。”
他沒有像北辰羽刻意讨好她,也沒有露出南淮王那種小心翼翼,他言語中不卑不亢,沒有身爲皇子的傲然,更沒有因爲對方是陌天涯而卑躬屈膝。
此人病入膏肓,而面對有可能救他一命的人卻沒有露出一絲讨好之意,而是用平等人的語氣見禮,唐玥倒是對他多了一份欣賞。
同樣,她也對北辰陌拱手道,“二皇子謬贊了。”
北辰陌容顔不輸北辰羽,但比北辰羽多了一絲男子的儒雅,令人觀之比較舒服,他神情淡若如水,氣質如蘭,雖久病纏身卻沒有顯出一絲半點的頹廢,隻是因爲久病臉色蒼白,眉宇間多了些黯淡。
他令宮女爲南淮王和唐玥奉上茶水,整個人無力地半依靠在椅子上,看向唐玥,淡然說道:“陌閣主,您此次來可是爲小王看病。”
此話問的倒是直接,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入了正題,唐玥平時也不喜歡和别人雲裏霧裏的說話,随點了點頭,“的确,在下聽聞二皇子久病,路經此地,就萌生出想來爲二皇子看上一看。”
“原來這樣,小王倒是受寵若驚了。”此話中雖說受寵若驚,但北辰陌卻沒有露出一絲‘若驚’之色,他薄涼地掀了下唇角,略有些涼意地道,“曾經南淮也派去不少人請陌閣主來爲小王看病,無論許下多少診金陌閣主都未曾答應,這次陌閣主爲何會前來,難不成是父王答應了陌閣主什麽條件了嗎,還望陌閣主能告知小王,讓小王掂量一下自己的命值不值父王開出的籌碼。”
在之前無論父王開出怎樣的籌碼,陌天涯都不願來南淮爲他看病,這次答應過來隻怕是父王答應了什麽條件吧,父王爲了他的病可謂是費盡心思,如果給他看病而讓南淮國土受損,令百姓遭罪,那他不看也罷。
唐玥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是害怕她開出對南淮國不利的條件。
以前她之所以沒來南淮爲北辰陌看病,是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南淮派來的人和南淮王親自過來是爲了請她看病,因爲她很少到天涯閣去,曾交代過凡是有各國使臣前來就趕走,所以她以爲南淮王來天涯閣是想讓她從政。
她歉意地道:“由于在下不喜政務,更不想爲任何國家效勞,所以就交代下屬凡是各國使臣前來一律不見,當時在下還以爲南淮王是爲了讓在下出山,所以才會拒絕不見。”
聽到唐玥的解釋,南淮王心中又是喜又是失望。
他本想留陌天涯待在南淮任丞相一職,那怕她不來上朝隻要肯要這個頭銜他就滿足了,不過,聽了她這一席話,很明顯她不願意從士。
南淮王本想拉攏唐玥的心也随之消失,現在隻要能将陌兒的病看好,他就千恩萬謝了,别的就不貪了。
北辰陌面上的涼意也随之消失,恢複到儒雅之态,“原來這樣,都是小王誤會了陌閣主,還望見諒。”
“無礙,還請二皇子将手腕伸出來,讓在下看一下你的病情。”唐玥不想在這裏過多浪費時間,她還要找鳳君翔。
北辰陌很配合的将白如玉的手腕伸了出來,讓唐玥爲他診脈。
唐玥将素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溫軟的指腹按在他的肌膚上,北辰陌忍不住朝她的手上看了一眼。
手的膚色爲古銅色,但纖長秀氣,手型很好看倒像個女子之手,不過這也沒什麽,有不少男子的手也很秀氣。
北辰陌将視線從唐玥的手上移開,靜靜的等着結果。
少頃,唐玥眉頭慢慢的蹙了起來,好像遇到了什麽難題一樣。
見此,殿中的人心情各異,南淮王緊張的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去了,北辰陌的眸色也不由黯淡了許多。
誰不想活下去,他自然也想,連被世人尊爲神醫的陌天涯都棘手了,看來他的病真的難好了。
跟随他們進來的北辰羽見唐玥皺眉,眼底多了一絲的得意。
很快,唐玥将北辰陌的手腕放下來,淡淡地對着北辰陌說道“二皇子你的身子看似是哮喘症的後期,不過,仔細看又不相同,好像有什麽外界藥物牽引着你的病。”
“陌閣主,可有辦法治。”南淮王不懂醫理,他要的是治好陌兒的病。
北辰陌聽她這麽說,好看的眉眼微微斂起,雖平淡地問道:“陌閣主,可否有辦法治療。”
“這個在下需要研究一下。”唐玥取出一支短小的匕首和一個白玉瓶來,示意他将手腕伸出來,“二皇子,在下需要取你一些血液回去研究。”
北辰陌見此,便将手腕重新伸了出來,讓唐玥取血。
弄了一些血之後,唐玥又給北辰陌開了一副治療哮喘症的藥方,雖然他的哮喘之症有些異樣但歸根結底也是哮喘的一類,用治療哮喘的方法可以穩定住他的病情,最起碼減輕他所受的罪。
“今日先到這裏,在下先告辭了。”唐玥起身站了起來,做出要走的架勢。
“陌閣主。”南淮王連忙喚住她,盛情挽留,“如果陌閣主不嫌棄可以住在皇宮内,當然,朕不會限制陌閣主的自由,陌閣主可以随便出入皇宮,也能在皇宮中自由走動。”
唐玥正等他這句話,唇角微微勾了勾,沒推辭便同意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她回答的如此幹脆,北辰陌不由挑了下眉梢,華眸中閃過一抹了然,他别有深意地笑看唐玥道:“小王的宮殿比較大,陌閣主如果不嫌棄可以住到小王這裏來。”
看來北辰陌懷疑她進宮的動機了,唐玥一口拒絕道:“不必,在下喜歡清淨,如果南淮王騰不出宮殿讓在下住,那在下出宮住客棧即可。”
“這個使不得,朕這就令人去準備陌閣主居住的地方。”南淮王連忙出聲道,順便還瞪了北辰陌一眼,陌兒平時很穩重,怎麽今日卻屢屢找陌天涯的梗呢。
他也看出來陌天涯選擇住在皇宮是有目的的,但他也不能指出來,畢竟現在有求于他,再說陌天涯一介江湖人,平時又不喜和朝堂中人來往,她住到皇宮裏即便有目的也不會做出有損南淮國之事。
北辰陌輕輕抿着薄唇,沒有出言反駁。
于是,唐玥就在南淮國皇宮住了下來。
由于不知鳳君翔是死是活,當天晚上唐玥便在南淮皇宮内走了一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整個皇宮也沒有任何異動。
“閣主,你說晉王真的在皇宮嗎。”暗二有些困惑了,他們幾人将整個皇宮都快翻過來了,卻依舊找不到一點線索。
唐玥單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說道:“多半是在皇宮,根據調查出來的結果當日劫走鳳君翔的黑衣人首領是南淮的骁騎将軍。”
不巧的是,這位骁騎将軍在是天前被調去了邊關,多半是故意将他派遣走的。
還有調遣這位骁騎将軍的人是南淮王本人,但以南淮王的爲人他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再說這件事一旦爆露了出去,受到遭殃的可是南淮,試問私自扣押他國的王爺,一旦東窗事發必定會引起戰争,而鳳君澤的野心也十分的大早就對周邊幾個小國動了吞并之心,如此一來正好給他一個開戰的理由。
南淮和靈鳳王朝相比起來,簡直就是芝麻和西瓜相比,根本沒有可比性,到時滅國是必然的,所以南淮王不會傻到去扣押鳳君翔的。
但将骁騎将軍派往邊疆的人正是南淮王本人,最近南淮又沒戰争,他把一名守衛南都的将軍派到邊疆做什麽。
這時,暗二眼睛一亮,開口說道:“閣主,要不飛鴿傳書問下王爺吧,以王爺的英明肯定能猜出其中的原因。”
在他心中王爺可是無所不能的,隻要有王爺在,再困難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唐玥擡眸橫了一眼鳳君曜的超級粉絲,幽幽說道:“你的鴿子能飛出南淮境地嗎。”
在各國的邊境都會派人把守,一旦發現有可疑的鴿子立即射下來,還有即便他們發出去的鴿子逃過眼線,鴿子到達京都也要至少五天,五天下來會讓很多事情發生改變。
再說,即便鳳君曜來了,他真的就能找到鳳君翔的藏身之處?
暗二囧了下,攤了攤手,頹廢地道:“那該怎麽辦,要不我們不管鳳君翔這個混小子吧,反正他一直和厲王府不對盤,丢了就丢了。”
鳳君翔可是屢屢找王爺的麻煩,雖然每次都被王爺整的灰頭土臉的,但每日有這麽一隻蒼蠅在眼前晃悠着真心不爽。
就在這時,唐玥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暗二,你最近話有點多了。”
“啊?哪裏多……”暗二本能的想去狡辯,但看到唐玥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頭猛的一緊,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嘿嘿一笑,“王,王妃屬下以後不說了,您别生氣。”
王妃這話他可是聽出來了,她是想封了他嘴巴,或者是直接拿藥毒啞他,以前的王妃他不會擔心什麽,但現在的王妃肯定能辦到,而且還是輕而易舉。
唐玥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在桌子上南都的底圖的一角點了點,那一點正是北辰羽所居住的地方,“一清,你和暗一去這裏找找,記得要小心點,一旦被人發現立即回來。”
她的宗旨就是完不成任務不要緊,但要活着回來,在危險的情況下保命最重要。
“閣主,那屬下做什麽。”見唐玥隻點了一清和暗一,暗二立即不滿了。
難不成真當他是廢人了,他可是厲王府暗衛中的精英,雖不如暗一但絕對是出類拔萃。
“自然有你做的事,你到這裏去蹲點。”唐玥指着地圖上的一處說道。
當暗二看到那一點時,立即不滿起來,“閣主,您讓我蹲一個廢水溝幹什麽。”
“你去不去?”唐玥沒有回答他,而是眯着眸子反問道。
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暗二立即癟了下來,撇撇嘴,“屬下去還不成嗎。”唉,誰讓她是他們的王妃呢。
就在這時,唐玥眼眸一凜,目光掃向窗外。
接着,一道飛镖破窗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