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再不可見的博弈，也有其現實的落腳點。
空氣與空氣的鬥法，那是一場空，屬于純粹的虛妄。
便是風和雨的糾纏，也會在湖面，在山澗，在草甸，在田野，處處顯露出它們一鱗半爪的痕迹。
而柯孝良與女神莫莉之間的博弈，自然也會繼續落足于世界，且顯化在那些平凡與不平凡的人之間。
此時，水底的倉庫内，對話還在繼續。
而有些象征着‘黑暗’的力量，卻正在悄然靠近。
或許很可笑，身爲‘上帝’的莫莉，卻驅使着黑暗的力量，準備破壞原本象征秩序與安定的政治格局。
這仿佛與她的身份不符，卻完全能夠溶于邏輯。
首先莫莉本就不是真正的‘上帝’，她隻是被迫融入了這種位格。
其次，即便是那些黑暗的，也曾屬于上帝的一部分。
就像佛家講西方極樂，也講十八層地獄。
極樂世界與地獄無間，本就是佛國之一體兩面。
光明與黑暗，也是如此。
狼人變化成了巨大而又猙獰的惡狼，吸血鬼們展開了自己長長的血黑色蝠翼，屍魔的身體開始膨脹，不斷的往外噴射着帶有極強腐蝕性的毒水，石像鬼、熊人、虱蛇怪、禿鷹怪、毒蜂人、人蛇妖、枯骨怪、幽靈、冤魂。
這些平時隻能躲在下水道裏的鬼東西，全部都一擁而上。
他們正在快速的攻占着這座秘密基地。
掌握了這個基地後，這些怪物們，就會穿上一層皮。
堂而皇之的取代這裏的所有人。
成爲這個國家秘密部門的一個部分。
最終，通過它，影響到某些大事件的結果。
不是莫莉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大些，而是柯孝良不允許。
這樣的舉措，正是相互鬥法的過程中，莫莉退避後的結果。
柯孝良确實需要莫莉幫他修行，幫他破法。
但是卻也不可能放水。
因爲一旦放水，獲得的破法訊息，就會缺失，變得不完整。
最終導緻的後果，反而是柯孝良修成的金仙，不夠強。
“現在是該我們行動了！怪物們從正面大門突襲，那我們就去截住他們！”奧尼爾對身後的士兵們說道。
“大家跟着我上，到計劃好的位置，進行狙擊。”
前方怪物們正在對守在大門口的士兵進行屠殺，而奧尼爾帶領着手下，卻面色沉穩的朝着正門對面的高地快速移動。
“你們去吧！我不用占據高地，正面交鋒才是我該去的戰場！”一名渾身閃耀着白光，有着鉑金色短發，穿着軍裝卻胸口戴着十字架的古怪家夥，對那些正在移動的黑人士兵們說道。
奧尼爾點點頭：“小心點！”
“放心！”胸口挂着十字架的家夥點了點頭。
随後取出十字架化作巨劍，朝着那些怪物們撲去。
奧尼爾身後的一些士兵，臉上露出了敬佩和惋惜的神情。
在他們看來，正面迎擊怪物的約瑟夫，必死無疑。
倉庫的深處，這個秘密基地的領導者···那個看起來黑的發光的黑人大漢，還在對着棺材說話。
他們之間的言辭交鋒，逐漸顯得激烈。
黑人大漢也愈發的激動，似乎正在被挑動情緒。
但是他的眼神始終冷靜，或許還有什麽未曾曝光的把握。
奧尼爾帶領手下繼續移動，而約瑟夫已經和怪物們酣戰在了一起。
光質的巨劍揮舞着，每一劍都可以将一個怪物斬斷成兩截。
但是這些怪物的生命力極爲旺盛，即便是斬斷成了數截，他們依舊能夠行動，上下兩部分都朝着約瑟夫撲來，猙獰而又兇悍。
熊人的力氣極大，他們的懷裏抱着巨大的鐵柱，揮動着鐵柱，每一擊都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大的深坑。
約瑟夫的十字架光劍很難在正面招架住熊人的打擊。
一把聖光揮灑出去，将熊人那油光水亮的皮毛點燃，看着它們在地上不斷的翻滾哀嚎着，卻怎麽也無法撲滅身上的聖火。
當聖光完全纏繞了十字架光劍，整個戰場上，約瑟夫簡直沒有一合之敵。
任何的對手，都會被約瑟夫的劍鋒瞬間撕裂，然後在聖光中被燒的灰飛煙滅。
奧尼爾帶着人已經占據了高地，正對着大門口。
遠程的燃燒彈狙擊，将一個個怪物身體點燃。
火光閃爍着，各種怪物的嘶吼聲從烈火中傳出，宛如一陣陣詛咒。
但是，無論是約瑟夫還是奧尼爾，臉上都沒有露出半點興奮或者松懈的神情。
戰鬥似乎太過于順利了些，雖然基地内守衛的戰士，依舊損失慘重，但是戰鬥的難度，與他們所預想的完全不同。
“嗖！”
十幾隻燃燒的火鳥橫跨了半個天空，狠狠的朝着基地所在的湖面砸來。
直到‘火鳥’接近，警報設備瘋狂鳴響，約瑟夫才猛然驚覺。
這哪裏是什麽火鳥，分明是十幾枚導彈。
就在這一瞬間，約瑟夫和奧尼爾都面色發白，頓覺完了。
刹那之後，卻見有火雲籠罩住了所有的導彈，将它們攔截在了半空中，導彈在火雲之中爆炸，卻連聲響都沒有傳出來。
遠遠的看去，這一片爆炸的火雲，更像是一種奇異的極光。
恰在此時，一個黑影展開一對巨大的蝠翼，化作幽影朝着約瑟夫閃電般的襲擊過來。
他鋒利的爪子勝過堅固合金制作的刀鋒。
眼看着就要抓斷約瑟夫的脖子。
約瑟夫卻沒有半點反應。
像是被某種力量，定住了身形。
無數的子彈朝着這巨大的蝠影掃射，想要将他截住。
但是這些子彈連這隻巨型蝙蝠的影子都摸不着。
咔嚓！
約瑟夫的右臂迅速的被一層機械炮管覆蓋。
士兵們争取的時間，讓約瑟夫爆發出強烈的意志，掙脫了那一瞬間的束縛。
巨型的蝠影，還在陰影中跳躍閃爍，時不時就帶走一些優秀士兵的生命。
約瑟夫繃着臉，掃射開啓，數不清的子彈宛如豆點一般的傾瀉而出，強大的後坐力，也唯有約瑟夫這樣的超凡人類，才能得以承受。
若是一般人裝備了這樣的武器，隻是開槍的瞬間，身體就已經被後坐力撕扯成了碎片。
掃射的光斑子彈顯然打了那蝠影一個措手不及，子彈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迅速的燃起了一陣陣黑煙。
子彈沒有實體，全是高能壓縮的光線，這種子彈反而是對吸血鬼這種生物最有殺傷力的。
蝠影停留在半空中，一對蝠翼不停的扇動着，将光斑子彈擋住。
幽暗的月光下，又顯化出人形的蝠影，手中出現了一把半透明的彎刀。
無數的冤魂在這把彎刀之中哀嚎着，其中仿佛流動着殷紅的鮮血。
光斑子彈沒能給他造成大的傷害，卻打的他很疼，疼痛燃起了蝠影的怒火。
彎刀一擡，鋒銳的刀鋒從空氣中劃過，拉起一道撕裂布匹般的聲音。
下一刻，幽靈般的刀芒竟然穿透了虛空，直接出現在了約瑟夫面前，與那形成一道鏈條的光斑子彈碰撞在了一起。
兩股力量猛烈的撞擊在一起，頓時間水底的基地内卻響起了宛如雷電的轟鳴。
約瑟夫開始快速的向信仰的主禱告。
在禱告聲中，他的背後，仿佛也出現了天使的雙翼。
約瑟夫信仰着上帝，此時卻是實實在在的與‘上帝’爲敵。
但是他絕對無法獲知這一點。
作爲不知命運的棋子，他從未認知，自身所信仰的神，究竟爲何物。
而他所謂的力量，本質上也并非源于‘上帝’，而是自身。
他信仰上帝，所以堅定，所以頑強。
而正因爲堅定和頑強，所以他的靈魂，在黑暗裏熠熠生輝，綻放光明。
這是一種規則，也是一種屬性。
當然，化身蝙蝠的吸血鬼，他也有他的屬性。
而屬性與屬性之間的碰撞，也是規則與規則之間的相互破壞、抵消，甚至是消亡。
此刻，無論這二者誰勝誰敗。
對柯孝良而言，都有益處。
當然，并不是戰鬥，就對柯孝良有益。
廢土世界的平行世界内，所呈現出來的力量表達形式，格外的露骨，也直指核心。
這才是關鍵。
而在其它的世界，哪怕是柯孝良所親手制造的世界裏。
多數力量形式，都是經過重疊、加密，複雜化處理了的。
雖然也同樣可以萃取破與馭的訊息，卻更加的稀碎。
想要整合起來，形成促成強大金仙的養份，需要更漫長的歲月。
柯孝良不是爲不能成爲金仙而煩惱，而是煩惱如何能快速成爲強大，且底蘊不虧的金仙。
海量的光，籠罩下來，朝着四周照射。
原本陰暗的水下基地，也因此雪白一片，仿佛失去了一切陰影活動的空間。
強大的吸血鬼，在這種光線照射下，發出凄慘的咆哮。
卻并未被光芒射殺。
這顯然是一個血統純正，更接近于古老邪神的惡怪。
三道毀滅的刀光，瞬間将光芒組成的場域撕裂。
刀光交替之中，那些四散的光線，幾乎都被掐滅。
約瑟夫背後的天使雙翼一頓，皺了皺眉頭。
他已經超常發揮出了自己的實力，卻還是沒有殺死這個難纏的對手。
如果繼續這樣糾纏下去，他開始擔心自己會輸。
如同他真的輸了。
那麽這些黑暗怪物的陰謀就會得逞。
想到這裏，内心堅定的約瑟夫，再次湧起了一股名爲堅定信仰的力量。
原本充滿了光澤的頭發，開始迅速的幹枯，失去色澤。
取而代之的，是約瑟夫更加強勢的斬擊。
彙集了龐大聖光力量的劈砍。
铛！
約瑟夫的光劍劈在了吸血鬼的彎刀上。
兩者交加，滾滾的氣浪四下波動開來，地下基地的大量建築，就在這股猛烈的氣浪撕裂下，直接被撕扯成了兩半。
湖水開始倒灌下來，沖入地下基地。
兩道人影沖出了水面，飛到了半空中交手。
約瑟夫想要飛到更高處戰鬥，通過戰鬥揚起的光，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
即便今夜必死，也當警醒世人，破壞這些黑暗生物們的邪惡陰謀與計劃。
半空之中，兩道身影各自退開，吸血鬼看向約瑟夫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狠戾的殺意。
剛才的一次交鋒，約瑟夫的光劍雖然被他的彎刀擋了下來，但是碎裂的聖光，已經趁機鑽入了他的身體。
那對黑暗生物而言，帶着強烈傷害與腐蝕性的力量，令吸血鬼感覺極爲棘手。
約瑟夫卻已經是強弩之末，他仰頭咆哮着，右手的殖裝武器噴射着粒子炮，不斷的追擊着吸血鬼，左手光劍猛然又膨脹了一大圈，原本的巨劍徹底的變化的猶如一道小型光柱一般。
揮舞着光劍，将那些從吸血鬼刀鋒處散發出來，宛如陰影一般鎖向他的黑暗斬碎。
這已經是回光返照似的進攻了。
但是某種意義上而言，約瑟夫又達到了他的目的。
刺目的光柱，吸引了遠方的注意力。
飛機嗡鳴的聲音，正在靠近。
隻是，約瑟夫依舊是不幸的！
他顯然是忘記了，就在不久前，那十幾發導彈，拖着長長的火尾襲來的畫面，同樣足以驚醒某些力量。
然而，原本必然到來的馳援，并未趕赴。
戰鬥機壓低了位置，開始沖着約瑟夫瘋狂的開火。
隻是普通的子彈，如今卻不斷削弱着約瑟夫周圍的光幕，撕裂他背後的翅膀。
約瑟夫突然醒悟過來。
敵人不止來自于外部，也在他們中間。
和平、自由、平等···有些人，他們并不渴望，也并不期待‘它們’的到來。
對于某些政客而言，平等就是最大的不平等。
然而約瑟夫醒悟的太晚了些。
右臂殖裝武器已經熄火，粒子炮也失去了能量補充。
約瑟夫再也無法爆發出更多的力量。
原本堅定的身軀，在一片金屬的風暴裏，被徹底的撕碎。
他甚至沒有死在命定的宿敵···那些黑暗生物的手裏。
碎裂的血肉，撒入湖裏。
一些肉食的魚，開始争搶從天上灑落的血肉。
掃過湖面的子彈，卻又将大量的魚射殺。
子彈朝着湖底落去，卻被水的阻力減小了沖擊力，難以造成大的傷害。
而此時，半空中展開的火雲，這才收斂起來。
顯然才消化了那些飛馳而來的導彈。
身穿紅衣的女巫，面露疲憊之色，看着那繼續如潮水般湧來的黑暗生物，以及盤踞在上空的數架戰鬥機，貝齒咬着嘴唇，最終選擇了放棄繼續糾纏。
伸手竟然拉開一道傳送門，人已經脫離了戰場。
逃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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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