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世心中一驚,他始終跟在大軍之中向前推進着。如此近的距離卻讓戰友放了煙花出來,一定是遇到了十分緊急的事情。
一道又一道軍令傳了下去,還沒有接陣的西軍精銳迅速向前突進着,準備接應前方的士卒。劉光世的腦子瘋狂運轉着,随即他想到了一種可能,僞齊軍中藏着金軍。
當僞裝成齊國叛軍的金軍出現那一刻,戰鬥的烈度瞬間接升了數個等級。天賜軍立即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兩邊一直策應向前推進的西軍甚至被推得倒退出十餘步去。
雙方已經完全混戰在一起,天賜軍的戰士連搖着火折子的機會都沒有,根本就沒有辦法動用火藥彈。
這種烈度的戰鬥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軍隊所能承受的能力,若非此時頂在最前面的是天賜軍,宋軍怕是已經敗了。
金軍屢屢在天賜軍手上吃虧,自然對天賜軍的戰法研究過很多次。他們早就發現,天賜軍的火藥武器需要一定距離才能發揮威力。
所以這一次,僞裝的金軍直接便與天賜軍糾纏在一起,不停的貼上去,再貼上去。
這種辦法果然有效,最前方的天賜軍戰士已經陣亡了三成,卻依舊沒有傳出任何爆炸的聲音。
此時宋軍的軍陣正在快速調動着,關勝與韓世忠正帶兵從左右兩側向金軍擠壓,餘下的一百名天賜軍戰士也終于沖到了陣前,一排排火藥彈終于被投擲出去。
前方浴血厮殺的天賜軍戰士終于感覺到壓力驟減,随即步步收縮,由吳玠與吳璘兩兄弟率領的西軍精銳頂到了最前面。
在這種大規模的對陣之中,身周到處都是敵人與戰友。若是普通的軍隊,能否殺敵能否活下來,大部分取決于運氣。
但天賜軍卻不同,因爲他們的日常訓練,因爲他們對敵時的勇氣和心态,仍舊可以決定交鋒那一刻的生死與勝負。
前方早已不足兩百人的天賜軍緩緩收縮,用緩慢的速度向後退着。若是退得快了,很可能會帶來雪崩一樣的惡果。
他們已經太累了,之前激烈的戰鬥幾乎耗光了全部的體力。絕大多數的戰士都帶了傷,他們需要包紮,需要短暫的休息才能繼續戰鬥。
火藥彈依舊在爆炸,西将此時完全頂在與金軍交戰的最前列。完顔斡魯竟是在僞齊軍陣裏藏了整整七千的金軍,對于兵少将少的金國來說,這已經很奢侈了。
緩緩後退的天賜軍戰士突然喝起歌來,那歌聲低沉、穩定,帶着股肅殺的堅定意志。他們在爲西軍将士鼓勁,在激發每一名将士的熱血,還有心中的激情。
金軍果然不愧強大兩個字。和天賜軍一樣,金軍強大的不僅是他們的武勇,還有他們的戰鬥意識,還有周身上下的裝備。金軍破爛袍子裏面罩着铠甲、皮甲、鐵甲不一而足,雖然比不上天賜軍,但卻比西軍強出許多。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和慘叫聲到處都是,那聲音好似來自地獄。
在慘烈的戰場上,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錢,尚不及半根草介。
西軍打得極其艱難,面對金軍他們終于明白遼國爲什麽會輕易滅亡了,也明白了天賜軍到底有多麽強大。
如此悍勇的敵人,卻在天賜軍面前屢屢戰敗,天賜軍又到底是一支什麽樣的軍隊。
這時天賜軍特有的軍号聲突然響了起來,一聲又一聲,一陣又一陣。所有西軍将領心中都是一輕,那東西終于推過來了,若是再過一會兒的話,将士們怕是要挺不住了。
幾十架笨重得像木頭屋子一樣的東西,正被推着緩緩向前移動着,在宋軍的軍陣裏犁出了一條又一條猶如地壟溝一樣的縫隙。
那些笨重的東西都是用粗大原木釘成的,若是後世的現代人看到,一定會大聲叫出兩個字來,“坦克”。
劉光世自不可能造出坦克來,那些原本釘成的東西也隻是外形像坦克而已。
這東西是當初在軍校裏實驗過的,大規模步兵對戰時效果出奇的好。
天賜盟的軍官生們,親切的把這東西叫做“刺猬”,因爲周身上下都釘滿了鋒利的尖刺。
最後還是十一哥爲其定下了名字,“裝甲車”。
罩着厚牛皮的簡易裝甲車可以防火,前面是沒有縫隙的,隻在左右兩側留下古代窗子大小的射擊孔。可以刺出長槍,也可以射出弩箭。
如若躲在裝甲車裏的是天賜軍戰士的話,還可以擲出火藥彈。
劉光世敢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根本就不怕金軍學去,因爲這東西面對天賜軍根本就沒用。若是有火藥彈,隻需向裝甲車裏扔上一顆,裏面的人就要死絕了。
盜版的簡易裝甲車輕易便突破了金軍的軍陣,沒了軍陣的步卒立即散亂起來。西軍将士緊緊跟在裝甲車的後面,結陣與散亂的金軍厮殺起來。
士卒厮殺有軍陣與沒有軍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這也是武藝高強的綠林人無法與軍隊抗衡的最重要原因。
你一刀砍過去,人家一槍紮過來卻不躲不閃。你的刀被旁邊的士卒擋住了,卻沒人爲你擋住當胸紮過來的長槍,這樣打起來根本就是欺負人。何況裝甲車裏還會不停地刺出長槍,射出要命的弩箭。
金軍立即節節敗退,在裝甲車的突進中,西軍高歌猛進,就連完顔斡魯的中軍帥旗都不得不緩緩向後退卻。
完顔斡魯看着裝甲車滿眼冒火,不知道那到底是個啥東西。怎麽不管什麽事,隻要與天賜軍沾上邊就會變得異常棘手呢?
本以來西軍中不過混了幾百個天賜軍而已,根本掀不起什麽大浪,結果最終仍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每一個金軍的士卒都是很珍貴的,因爲金軍太少,完顔斡魯不得不下令收兵。
再打下去能不能打勝不一定,但是僞裝成齊軍的七千金軍肯定會損失慘重,完顔斡魯擔不起這麽大的責任,也損失不起那麽多的金軍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