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顔兀術正藏身隐秘地點思忖着,王綠腰去而不返,再也沒了消息。鄭成和李大用被帶走後,兀術的心裏便開始忐忑。他總覺得田十一是極難對付之人,投石問路這一招,也不知會問出一條什麽路來。
很快便有細作來報,說是鄭成被天賜盟的人,扔在了街上。
此時的鄭成已經被金軍細作帶着,在舟山城裏換了十幾次身份,繞了好多個圈子,應該已經甩掉天賜軍的跟蹤了。
兀術想了想,決定還是應該小心一些,便下令做出疑兵之計。城裏面轉圈的鄭成立時由一個變成了三個,又由三個變成了九個,每一個都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就在兀術藏身地點的不遠處,小狗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知道完顔兀術到底打算啥時候與鄭成見面。
完顔兀術是金國來的使者,不好直接翻臉。但兀術既然來了,若是不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十一哥的心中無論如何都不舒服。所以,那便需要一個理由,鄭成就是十一哥打算送給自己的一個理由。
當鄭成見到完顔兀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時分了。
鄭成在兀術的追問下,吞吞吐吐說出了田十一的兩個條件。第一個自然是一顆女真人首級換一枚火藥彈。第二個同樣奇葩,天賜盟願意用火藥彈,換取被金國擄走的宋國百姓,而且還開出了詳細的價碼來。
十個宋奴換一顆火藥彈,這條件讓完顔兀術嗤之以鼻。那些有病的宋奴,則要五個才能換一枚火藥彈。有傷的要七人才能換,傷殘的更是需要恐怖的十人。
兀術覺得這生意根本就沒法做,宋奴是抓了不少,可能活到此時的本來就少,沒病沒傷的就更少了。如今金國正是缺糧的時候,哪有多餘的糧食給宋奴吃。就算傾盡整個金國的宋奴,怕是都換不回一萬枚火藥彈來。
一萬枚火藥彈聽起來似乎不少,但誰知道田十一會不會在火藥彈上動手腳。而且宋奴都換走了,誰給金國當奴隸啊。
不論是契丹人還是契丹漢人,吳乞買都已明确說過,那些是大金國的臣民,爲的就是國内的安定。想要有人供女真人奴役,自然隻能是那些宋奴了。
“他幹嘛不去搶?”完顔兀術憤怒地大吼了一聲。
“他……他說。”鄭成膽戰心驚地說道:“他說,他就是在搶啊!”
一句話就把兀術給噎住了,這田十一還真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啊,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鄭成這顆小石子已經沒用了,完顔兀術覺得,應該再見一見王綠腰,看看天下會還有什麽後手。
雖然兀術也有自己的計劃,但能用這些個宋人當槍使,誰願意動用自己的力量啊。
兀術隻是揮了揮手,鄭成立即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柄短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鄭成死了,兀術連看都沒看一眼。像這樣的宋人,他殺過不知多少,比死一隻雞還小的事情在意他做什麽。
可這一次卻不同,幾乎就在鄭成身死的同一時間,街上響起了凄厲的鐵皮哨子聲音。大隊的天賜軍快速反應部隊,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立即将完顔兀術藏身的地方圍了起來。
完顔兀術懵的一批,咋這邊一刀下去,外邊立即就湧了大隊的天賜軍出來呢?莫非,自己的一舉一動從未瞞過田十一的眼睛不成?對了,那個猴子和尚的故事裏,好像是有這種傳說,好像叫千裏眼順風耳什麽的。
天賜軍連火槍隊都動用了,完顔兀術知道,自己一絲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反正自己是以使者的身份大大方方來到天賜盟的,那便大方的與田十一見上一面好了。
本想派人出去與天賜軍談個判,讓天賜軍把人手撤掉,他願意與田十一面談。結果派出去的人立即被驅趕回來,說是必須放下武器高舉雙手,否則格殺勿論。
兀術很生氣,自己又不是俘虜,憑啥呀!
出去交涉的女真人又被趕了回來,外面的天賜軍說,他們不知道使者不使者,隻知道有一個叫做鄭成的良民被害了,他們是來緝拿兇手的。
完顔兀術差一點當場吐血,感情田十一是在這等着他呢。
雖是被田十一抓住了把柄,但兀術仍是沒當成大事。一來鄭成本就是天賜盟的敵人,自己幫他們殺個人,就算無功也該功過相抵的。何況鄭成不是天賜盟的人,而是宋人。就算大宋的使者到了金國,在街上殺個人,同樣不是什麽大事。隻要死的不是女真人,宋人使者同樣不會被問罪的。
抱着這種心态,完顔兀術舉着雙手,帶着屬下走出了藏身之地。舉雙手這動作太奇怪了,令小王爺兀術殿下連屈辱感都沒能産生。
自從以使者的身份來到舟山以後,完顔兀術第一次見到了田十一,并收獲了田十一的歡迎語:“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
女真人從小學的就是漁獵,但完顔兀術畢竟是小王爺,是完顔阿骨打的親兒子,身份高貴着呢。這十餘年的時間裏兀術始終在學習,寫詩可能有些困難,但卻知道“有朋自遠方來”下一句話應該說點挺高興的話,爲何到田十一這裏就成了雖遠必誅,他真的拿我大金國的使者不當朋友嗎?
“焉何不爲帝?”這是完顔兀術見了田十一後說的第一句話,問的是田十一爲啥不當皇帝。
田十一聽了這話也是懵了一下,完顔兀術是有病嗎,誰一見面會問出這種奇葩問題啊。他以爲他是誰,田虎嗎?再說了,自己爲啥要當皇帝啊?再說了,自己當不當皇帝和他們金國,和他完顔兀術有個屁的關系。
“皇帝隻是一份工作。”田十一滿臉平靜的對牛彈琴道:“就像商鋪的掌櫃、作戰的士卒、走街串巷的貨郎、種地的農戶、讨飯的乞丐,還有天賜盟的盟主,這些與皇帝都一樣,都隻是一份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