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帶着兩個人随意走着,很快便來到大學城唯一的一家自助餐。餐廳裏的食客卻并不怎麽多,因爲價格有點貴。
不貴不行啊,雖然天賜盟之民如今的生活都不錯,但卻都是從苦日子裏過來的,大多數人都經曆過忍饑挨餓的日子。
在眼下這樣一個餓鬼橫行的世界裏,開自助餐根本就是和自己過不去。沒辦法,也隻好把價格定得高一些。至于學子們,自然可以憑借學生證享受半價的優惠,這也算給大學城的學子們一點福利了。
自助餐的就餐形勢很奇特,李清照和次奧野都有些不習慣。可當他們居然看到一小群女學生也來吃自助餐的時候,這才感覺合群了些。
天賜盟提出男女平等,這事李清照隐有耳聞,直至今日見到這些身穿整齊、筆挺短衣長褲的女孩子們,她這才知道天賜盟的男女平等,果然不是說說而已。隻是這些女孩子的袍子爲何如此短,連臀腿都沒有蓋過去,她們不害臊嗎?
次奧野小聲告訴李清照,說那些女學生身上穿的叫做校服,都是天賜盟出錢發放的,學生們不用花費一文錢。而且隻要是考進大學的學子們,都是有工錢的,隻不過不像做工者那麽高而已。
李清照再一次震驚了,上學還給錢,憑啥呀?
自助餐雖貴,但卻有貴的道理。無論食材還是烹饪的廚藝都是一流的,讓李清照和次奧野很是滿足了一把口腹之欲。
李清照享受着美食,免不了偷偷打量一下田十一。這天賜盟就像仙界一樣美好,這田十一就像迷一樣讨厭,舟山的一切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不真實,恍如夢中一般。
田十一突然擡頭看着李清照,然後掰起手指頭來,随即說道:“姐姐你三十七歲了吧,還偷偷看我是啥居心?”
李清照“騰”的一下臉紅起來,雖然自己已經半老徐娘了,可畢竟是婦人,被一男子這般問話,這臉面還往哪擱。這田十一真是讨厭,他是在有意羞辱我嗎?
剛剛想到裏,李清照突然用驚駭的目光望向田十一,聲音似乎都顫抖起來:“你……焉何知道……知道我的年紀?”
易安居士做爲千古第一才女,其生平田十一肯定是背誦過的,所以不在意地說道:“當然是在汴梁城中打探出來的。”
“胡說!”李清照的聲音有些高,惹得遠處的女學生們奇怪地望了過來。
李清照連忙壓低聲音說道:“趙明誠十年前便已經不記得我的年紀了,這世上知我年紀之人屈指可數,他們萬萬不會将我之生辰外洩于你,你又怎能知道?”
田十一陣陣頭疼,心說大家若都不知道你的年紀,後世的某些百科裏又是如何記錄的呢?這事不科學呀。
用力“哼”了一聲,李清照卻又說道,下次若再随意編排我的年紀,看我……看我不去百花妹妹那裏告你的狀。
田十一的眼角當即挑了起來,不是因爲李清照要找方百花告狀,而是因爲李清照話中之意,自己将她的年紀說錯了。
掰着手指頭又數了半天,田十一确定自己沒有算錯,莫非?
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男人問女人年紀都是不太禮貌的事情。但今天的事情太奇怪,田十一便用了個迂回戰術,沖着耶律次奧野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小小年紀就能學會好幾種語言,肯定是個聰明伶俐的,立即心領神會,還一口一個姐姐叫了起來。
以李清照的年紀,被次奧野叫姐姐肯定是差了輩份的,但此時的李清照卻被叫得眉眼含笑。看來女人總是喜歡别人把自己叫得年紀小一些,哪個朝代都沒有例外。
許是爲了在田十一面前爲自己正名,李清照沒用次奧野過多詢問,自己就報了年紀出來,三十有三。
田十一愣愣地看着李清照,卻發覺這位易安居士完全不似說謊。又掰着手指頭算了一回,十一哥最終确定,後世的某科某史,竟然都不準,還真是坑死個人。
“盡信書不如無書。”田十一默默嘀咕了一句。
對于女人來說,被人讨論自己的年紀本就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何況李清照已經年紀不輕了。心中想着如何岔開話題,突然有半阙詩浮于腦海之中。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李清照吟道,随即對着田十一說道:“還望田盟主賜下上阙。”
田十一對自己西樓大詩人的身份始終不太感冒,已經達到了不屑于應付的程度。何況這李清照來到雙嶼島便各種挑刺,十一哥是真的不想理他。
誰說隻有女人才能小心眼兒了,男人被人莫名其妙針對之後,這心裏也是很記恨的,特别是十一哥。
田十一不肯回答,李清照又生起氣,随即又是一番聖人之言,不過就是些學富五車卻不思報國一類的話。
“拿來!”田十一突然向李清照伸出手說道。
李清照懵的一匹,奇怪問道:“什麽拿來?”
“錢啊!”田十一理直氣壯。
“什麽錢?”李清照繼續懵懵。
“這頓的飯錢,我不打算請你了。”田十一說道。
李清照腦子裏一陣迷糊,這田十一如此小氣的嗎?
自助餐雖然有點貴,但陳東确實給了李清照不少錢,所以易安居士立即掏了裝錢的荷包出來,撿了塊小小的碎銀丢在田十一的面前。
按正理來說,似田十一這等賜主身份,自是做不出撿起碎銀的事情來的,因爲太掉價。但田十一不是常人,竟是心安理得地撿起一小塊碎銀裝入懷中。
李清照剛想要狠狠諷刺田十一兩句,沒想到田十一卻輕聲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到嘴邊的諷刺之言沒能吐出來,李清照立即覺得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一樣,口中輕聲重複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