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從汴梁城中逃了出來,竟是直接賜宴鎮江府的一衆官吏,據說還喝了不少的酒。
奔馳十二個日夜又喝了頓酒,趙佶竟然沒有休息,緊接着又在行宮之中召見了散文家、詩詞家、書法家曾纡。這份精力,就連田十一聽了都感覺自愧不如。
曾纡的名頭可是很響亮的,他不僅是潤州知州曾布的第四個兒子,後來還有了“空青先生”的名号,更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鞏的侄兒,也是揮麈錄作者王明清的外公。
此時的曾纡擔任着鎮江通判,趙佶如此急切地想要見他,說明太上皇老趙,對當今文學界是相當熟悉的。而他把曾纡召來的目的,則是要給他寵愛的喬貴妃一個驚喜。原來趙佶的喬貴妃很喜歡曾纡的詞作,曾在趙佶面前每每問及此人。
趙佶知道曾纡就在鎮江,當然要讨好一下自己的愛妃。
當趙佶把一樽價值連城的玻璃杯取出,讓喬貴妃斟滿好酒,連杯一同賜給了曾纡時,曾纡整個人都呆住了。這不僅僅是聖眷,更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趙佶對玻璃杯的喜歡人盡皆知,曾纡還是第一個被賞賜玻璃杯的臣子。
一時間,曾纡的名字響徹鎮江城,不久後傳遍了整個東南之地。
之後的事情就更加傳奇了,汴梁城的大臣公卿們,先後來到鎮江投奔太上皇。趙佶立即得意忘形起來,然後便幹了一連串足以驚動整個大宋的事情。
首先,趙佶對幫助和跟随他“南幸”的人進行了封賞。他按自定标準論功行賞,“增秩賜金”,王公大臣們因些對太上皇感激涕零,以至于“惑于诰命并行,而莫知有朝廷矣。”
趙佶這老小子分明就是開始争權了,想要提前把他在汴梁的皇帝兒子給架空起來。
而就在趙佶大肆封賞王公大臣那一天,田十一剛好派了三萬宋僞軍出戰,面對無人肯迎戰的局面,大叫了一聲“玩不起就别玩”。
汴梁城正處于金軍兵臨城下之患,趙佶便已經開始了奪權之路,這種皇帝還真特麽是奇葩,千古第一奇葩。
這還不算,趙佶還通過行營使司和發運使司,從鎮江向東南各地接連發布“聖旨”,耍上了尚未退位時的權威。聖旨中不許東南各地官府向都城汴京傳遞任何公文,不許東南各地駐軍開赴汴梁勤王,并且截留路過鎮江的三千兩浙勤王兵,作了自己的衛隊。
更可怕的是,趙佶竟然還不許東南各地,向汴梁城運送包括糧食在内的任何物資。
此時的汴梁在打仗啊,連勤王的宋軍帶物資補給全給扣下了,這趙佶還真是沒拿自己的國家和子民當回事。
趙佶這樣做是在告訴趙桓,東南之地是他趙佶的,趙桓不許插手。可汴梁正打仗呢,趙桓哪有能力插手?
田十一在茶樓之中聽多了趙佶的“豐功偉績”,起身出了茶樓,覺得自己來得晚了些。應該早一點過來,直接送趙佶到哪個荒島去做釣魚公。
來到趙佶的行宮不遠處,卻發現正有無數軍民擴建行宮,砌房蓋屋,大興土木,移植花竹,購買園池,科須百出。
此時跟在十一哥身邊的南行司密諜小聲禀報,說是這裏給趙佶幹活的官軍,每日就需要六千貫錢的工錢。而趙佶的行宮,每日連大興土木再加上皇室宗親的花銷,每天竟是需要二十萬貫。
二十萬貫啊,這隻是一天的花銷。這些錢當然不是趙佶自讨腰包,據說都是從國庫出的。雖然國庫在汴梁,但這天下都是老趙家的,趙佶自然會有“變通”的法門。
其時真正促使田十一來鎮江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停止搜集了許久的“花石綱”,在趙佶來到鎮江以後又開始了。因爲鎮江行宮裏沒有艮嶽,太上皇有些想念被花石圍繞的日子。
國難當頭,趙佶竟然在鎮江搞出這麽多混蛋事來,若是不把這老小子給弄走,宋朝估計很難挺到下次金軍南侵了。
其實田十一很有一刀砍死趙佶的沖動,但一來趙佶往日裏對十一哥還算不錯,二來若真殺了這位太上皇,天賜軍與大宋朝就算翻臉了。無奈,也隻好請這位太上皇去舟山作客了。
此時的鎮江足有十餘萬兵馬,大多都是東南各州府的駐軍。這些宋軍本是要去汴梁勤王救駕的,結果全被趙佶扣下來充當了自己的禁軍。
想來也是,堂堂太上皇,哪能僅靠三五千兵馬護衛。萬一天賜軍殺進城來,把太上皇捉走了呢?
趙佶是不是這麽擔心的沒人知道,不過十一哥卻是真的來了,而且是帶了天賜軍來的。
田十一帶來的兵馬不多,隻有三千,其中三百王牌軍已經混入鎮江城中,七百亮劍士卒和兩千天賜盟海軍,卻仍在繞路。
這兩千七百天賜軍将乘船自運河而下,在沒人的地方上岸,然後再僞裝成去汴梁勤王救駕的宋軍,任由趙佶或是李柄文扣留在鎮江城中。
雖說此時汴梁無戰事,可喬裝的天賜軍完全可以說,我家大人說了,勤王的聖旨沒有收回,那就必須不停向汴梁派兵,所以俺們就來了,你李柄文能咋地?有本事向我家大人寫信求證啊。
至于是哪位大人,真的無所謂,隻要不是胡亂瞎編出來的名字就行。
田十一看過了趙佶的行宮,又遊覽了鎮江城的夜景,便尋了家客棧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十一哥剛剛用過早飯,鎮江城中便已經亂成一團了。
喬裝成宋軍的兩千七百天賜軍,夜半時分悄悄自城外而過,結果被李柄文的親信給攔截下來。
聽說這兩千七百宋軍是要去汴梁勤王的,被從睡夢中吵醒的李柄文立即下令,将這些宋軍全部帶入鎮江城中,還命令把帶兵的主将綁去見李大将軍。
天賜軍進了城,立即如猛虎一般,一路輕輕松松控制了趙佶的行宮,連帶着行宮周遭居住的王公大臣們也被抓了起來,連同李柄文一起押在行宮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