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眼中能看到的,便隻有慘無人道的殺戮和肆無忌憚的淩辱。
“既然他們不把我們當人,那我們也不要将他們當人了。”田十一用陰陰的聲音說道。
這一刻,田十一正努力地想讓自己的心狠下來。這個世界需要公道,這些累累屍骨需要公道,那就爲他們讨還公道。與公道比起來,良心這東西實在有些多餘。
瓦橋關逃出的金兵已經露了痕迹,田十一立即命令天賜軍追了過去。
因爲沒有将官,兩日來又殺得開心玩的快活,那些金兵都快忘記是在打仗了,竟是連警惕心都放低了很多,斥候也僅僅派出稀稀拉拉的幾個人,而且放出的範圍還不及五裏。
那些金兵此時已經盯上了一個更大的堡寨,看那堡寨的規模,裏面怕是住了七八百人,想必糧食、酒肉和婦人也一定不少。
這堡寨因爲相對偏僻,金國東路軍便沒有浪費時間和力氣去招惹,此時剛好便宜了這些瓦橋關的金兵。
金軍自攻入宋國境内以來,很少會遇到像樣的抵抗,沒想到不過是個偏僻的堡寨,卻比以往遇到的宋軍還要難纏一些。
宋軍都是招募的,人家當兵爲的是饷銀,打仗時爲的是活命。一到戰場,每個人都懷着僥幸心理,覺得自己一定是能逃掉那一個,打起仗來又哪裏來的精氣神。
而這堡寨中的鄉丁就不一樣了,他們是在保家和保命。若是堡寨被金軍攻破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子嗣都會死,妻女更是凄慘,他們又如何能不拼命。
堡寨修在半山之上,所以大部分的金軍都棄了馬上了山,正舉着梯子攻打堡寨。
山下也僅有三十餘金兵,正百無聊賴地看守着戰馬。
地面傳來震動,那些金軍立即意識到有騎兵靠近了。但天賜軍騎兵太狡猾了,之前竟是放慢馬蹄緩緩向前的,一直到可以沖鋒的距離這才加快速度。
三十餘名金兵一邊向山上施放響箭,一邊列陣向天賜軍的騎兵迎了上來。金兵很有勇氣,三十人就敢向過千的天賜軍騎兵發起沖鋒,這份勇氣全天下也沒有幾支軍隊趕得上。
兩支騎兵沒有任各花俏地厮殺到一處,長矛、鋼刀、弩箭,不斷收割着一條又一條姓名。
天賜軍的裝備實在是有些欺負人,雖然在悍不畏死的金軍騎兵面前也折損了士卒,但卻依舊很快結束了戰鬥。
後面的騎馬步卒迅速下馬,整齊的軍陣等候着山上的金軍下山來送死。
金軍的戰馬都已經被牽走了,天賜軍擺明了要和金軍正面厮殺一場。他們要讓金軍明白一個道理,天賜軍不僅僅是依靠火藥武器才能勝利的,真到了拼刀子的時候,天賜軍同樣不怕女真人。
被搶了戰馬的金軍嗷嗷叫着從半山上沖了下來,沒有了火藥武器的天賜軍擺出了最标準的盾陣。既然要讓金軍重新認識一下天賜軍,那便用最簡單的軍陣對敵好了。
金軍知道來的是天賜軍,但他們别無選擇。沒了戰馬的騎兵跑不遠,就算打起仗來也沒有步卒厲害。隻是他們卻分不清天賜軍與天賜軍有何區别,下面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天賜軍,而是亮劍。
半山上的金軍邊跑邊射箭,但在天賜軍專爲抵擋弓弩手所設計和訓練的盾陣面前效果甚微。
田十一遠遠看了眼沖下山的金軍,還有已經被牽回來的金軍戰馬,疑惑地問道:“爲啥就這點人,其餘的金兵呢?”
李拼搏有點冒汗,探馬是不敢太靠近金軍的,因爲人家是馬背上長大的,靠得近了就跑不掉了。數波探馬都發現了這夥金兵的痕迹,但卻沒想到這裏的金兵還不足千人,也不知瓦橋關其餘那三千騎兵跑哪去了。
騎兵的活動能力強,速度又快,想要掌握其行蹤不是一般的難。
此時的金軍已經沖下了山,停止放箭後同樣在山腳下列了個步卒的方陣出來。
兩支軍陣緩緩向前推進,每一名士卒都面色堅定。這可能是眼下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兩支軍隊了,他們都想在最短的時間裏将敵人擊潰殺光,揚名于天下。
這其中金兵的怨氣更大一些,因爲他們先是被占了瓦橋關,如今又被搶走了戰馬,就算打赢這一仗,天賜軍後面還有騎兵,生還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真正的強軍在面對絕對的死亡之時,大多會孤注一擲,抱着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态,變得悍勇無敵。
金兵因爲本是騎兵,所以大多都隻配了套在小臂上的騎盾,又圓又小,隻能護住頭臉。
在兩軍還差三十餘步的時候,天賜軍前列的盾牌手突然蹲了下去,并放倒了盾牌。這時金兵才看清,天賜軍第二列士卒的手中竟然舉着強弩。
一整排弩箭射了出去,第二列士卒立即随着口令下蹲,随即是第三列士卒百弩齊發。
金兵的心中此時是崩潰的,你們有軍弩爲啥之前不放啊,都這麽近了才發弩箭,我們又沒有大盾,這不是玩人嗎?
宋代左右腳都邁出一步才能算一步,三十餘步的距離實在太坑人了。沖鋒吧,會有大批人死在沖鋒的路上,撤退吧,短時間又逃不出強弩的射程,這就是個死局。
金兵陣列中不知誰用女真話吼了一句:“死也要沖!”
近千名金兵便發了聲喊,舉着小小的臂盾大叫着向天賜軍沖了過去。
天賜軍的弩箭幾乎是毫無間歇地射了出去,但卻隻射了一輪,因爲釋放強弩的士卒共有七排。一輪下來就是不間隔的七排弩箭打擊,饒是金兵意識堅韌,也差一點沒當場崩潰掉。
最主要還是因爲調頭逃跑也是死,向前沖還有一絲生機。都是與遼國打了十來年仗的老卒了,這點道理還懂。
整整七排弩箭如七段擊般施放之後,天賜軍直接棄了強弩,繼續拾了盾牌向前推進,第一排的巨盾也再次将軍陣前方護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