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外族人就是外族人,還不是自己的同胞,他們隻是一群毫無人性的禽獸而已。
酒樓其餘的舞姬被吓得不輕,全都躲閃着向樓外逃去。熊皮漢子卻向對桌的契丹人說了句契丹話,然後站起身向田十一等人走了過來。從其色眯眯看着梁紅玉的眼神就知道,這隻熊皮想要做什麽。
田十一有些自責沒有及時出手救下舞姬,見熊皮漢子直奔自己一桌人過來,冷着臉便做了個手刀的手勢。
手勢未落,楊再興猛虎一般撲了出去,連着就是七拳。熊皮漢子隻擋了兩拳,其餘五拳全部砸在他的胸膛之上。
熊皮漢子像風筝一樣被砸飛出去,身體“砰”的一聲撞在酒樓的牆壁上,剛好是那名舞姬撞死的位置。
嘴裏泉湧一般噴出血來,熊皮漢子蹬了兩下腿便沒了性命。
舞姬死的時候所有人都無動于衷習以爲常,熊皮漢子死了卻驚得半個酒樓的食客都站了起來。
本來正與熊皮漢子對飲的契丹人猛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地上的死屍,滿臉激怒地瞪着田十一喝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田十一臉色平靜,看了看契丹人反問道:“你又是誰呢?”
那契丹人已經氣極,咬着牙回道:“他是瓊妖納延,大遼國上将軍,吾乃大遼國第一上将兀顔光。宋人,我會讓你想死都難。”
聽了兀顔光和瓊妖納延這兩個名字,田十一不禁也愣了一下,心說這還真是緣由頭債有主啊。這兩人是最初帶着仆從兵到宋國境内打草谷的遼國貴族,沒想到今日卻撞見了。
酒樓裏無論契丹人還是契丹漢人都興奮起來,指着田十一幾人大叫着“剝了他們的皮,殺了他們,搶了他們的女人……”
田十一環視一圈,發現有契丹人、有漢人,甚至還有渤海人和蒙兀人。
再沒有任何猶豫,田十一掏了南院大王的官符出來,“當啷”一下扔在桌子上。
王進拿着南院大王的官符高高舉起,大聲喝道:“南院大王在此,爾等還不跪下?”
酒樓的大堂裏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自己剛剛喊什麽來着,剝了他們的皮?殺了他們?搶了他們的女人?天,這是昨日剛剛上任的南院大王?
兀顔光掃了一眼被高高舉起的官符,嘴裏一陣發苦。這還真是倒黴到姥姥家了,這小祖宗才剛來就玩微服私訪的戲碼,以後大家還有好日子過了嗎?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若說瓊妖納延殺死一個漢人舞姬無人敢問罪的話,南院大王殺死他們所有人,也不會有人敢問罪的。
南院大王在南京道和西京道擁有着無上的權威,雖無權随意調動兵馬,但殺幾個人誰都不會過問的,這就是特權。南院大王就是一個超級的特權階級,而且所有的遼國權貴都會主動幫助南院大王去維持這種特權,因爲每一個權貴都有着自己的特權。
特權不可以被打破,這是遼國上層人物的共識。
孫友愛沖着酒樓外面喊了一聲,一隊王牌軍猛虎一般沖了進來,手裏的刀子肆意揮砍着。但凡是一樓大堂的食客,一個都沒打算放過。
慘叫聲、求饒聲響成一片,有那想逃或是想反抗的隻會迎來更多的刀疤。
兀顔光一見南院大王開始殺人,猛地跳了起來。可他一眼看到正怒視着自己的南院大王,一顆心立即沉了下去。号稱遼國第一上将的兀顔光竟是連反抗都不敢,咬着牙再度跪了下去。
不反抗會死,反抗也會死。但不反抗隻會死自己一個人,反抗的話,死的就會是全族所有人。這就是特權,兀顔光同樣擁有的特權。
在擁有着足以碾壓一切的權利和實力的時候,簡單的刀劍就是最有效的手段。任你猖狂任你傲,一切都不及一刀來的利索。
大堂裏已經沒什麽慘呼的聲音了,王牌軍正在翻挑着每一具屍首,确保沒有漏網之人。
秦桧和完顔兀術躲在三樓的過廊偷偷看着大堂裏的一切。
完顔兀術心中有些沉重,沒想到田十一竟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這種人真的很難對付,兀術心裏極不願意與田十一爲敵。
秦桧卻與完顔兀術所想完全不同,秦桧看到的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特權。
如果一個人正在家裏吃飯睡覺的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來拿走所有的财物,臨走還燒了這個人的房子,帶走他的老婆,然後說這是他的權力。這就是特權,可以肆意妄爲的特權。
這一刻秦桧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那就是爲特權,他極度想要得到特權這種東西。
畢竟是讀書人出身,秦桧在心裏說服自己,想要特權不是爲了肆意妄爲,而是擁有着滅殺一切惡人、奸臣、壞蛋的能力,例如田十一。
想到這裏秦桧突然感覺心中一陣亂突,自己學富五車爲國爲民,爲何就沒有特權。再反觀田十一,他竟可以因爲一點小事殺死一屋子的人,憑什麽?蒼天如此不公,這到底是爲什麽?
田十一留下在客滿樓中的殘忍名聲走了,天賜軍衆人自然緊緊跟随。耶律次奧野果然不愧是遼國皇帝的女兒,面對如此殘酷的事情,竟然隻是将頭埋進了妞道姑的懷裏,從頭到尾連句驚叫聲都沒有發出。
心情沉重的完顔兀術和野心狂長的秦桧,隻敢偷偷看着一行人遠去。
“這就是田十一。”兀術頗多感慨地說道。
“對,這就是田十一。”秦桧滿懷恨意的重複了一句,眼睛裏似要噴出火來。
南院大王在客滿樓砍死一屋子人的事,很快便流傳開來,整個南京都爲之震動。此時大家覺得自己明白了,原來南院大王進城時戴着鬼臉面甲是一種警告,惡魔來了。
整個析津府的權貴們都以爲南院大王這是在發出一種警告,也是在立威,偏偏沒人以爲隻是爲了一個漢人舞姬的死在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