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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信軍兵馬都監把這消息帶回任丘城中,莫州知府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在做夢。一萬五千人就敢謀劃攻打遼國,莫不是瘋了吧。
“不對!”莫州知府猝然驚醒過來。
出兵伐遼那可是天大的事情,田十一肯定是有聖旨、簽書和樞密院手令的。更可怕的是,田十一敢去打遼國的話,這說明河北東西兩路所有的大宋官軍,甚至還要加上河東路,所有的兵馬都會受他節制啊。
莫州知府腦子裏嗡嗡亂響,好不容易盼到遼軍走了,自己莫非又要帶着手下這些個廢物們去遼國送死?譚稹二十萬大軍三戰而沒,那事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這回該不會是輪到自己了吧?
與莫州知府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保定軍、廣信軍、順安軍、歸信軍的四位兵馬都監。大家都是剛發了一筆橫财的,個個想要回去享受好日子,沒人願意去遼國送死啊。
衆人一合計,此事首先得先确定真僞,然後再去想不出戰的辦法。如果事情是假的,反而會弄巧成拙。
一經打定主意,莫州知府便寫了封親筆信給田十一,意思是田大人勞苦功高,莫州知府帶着四路兵馬都監在城内擺下酒宴,請田大人赴宴。
廣信軍兵馬都監又跑了趟城外的天賜軍大營,仍是沒能見到田十一,但卻得了準确的回話,明日正午到城中赴宴。
隻要田十一肯來就好辦,首先說明田十一沒想打任丘城的主意,二來雙方見了面就可以好好溝通一番,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若真是要征讨遼國,還有機會提前送些金銀,确保大家不用去遼國送死。
轉眼就到了第二日正午,一百騎盔甲明亮的天賜軍從營寨行了出來。莫州知府帶着四個都監在城牆上翹首望着,看到百名騎兵正中,護着一名身穿緊身甲胄的青年,五人立即放下心來。
進城參加酒宴帶百名護衛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換成莫州知府出城去天賜軍營寨赴宴的話,他怕是會帶上一萬士卒。生命畢竟隻有一次,在敵友不明的情況下,沒誰願意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上。性命這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
莫州知府等人連忙下了城牆,在城内準備迎接這位天賜軍之主。雖然田十一官職不高,但名聲不小,何況一萬五千天賜軍的戰力怕是能在整個大宋橫着走了,剛剛經曆了戰火的任丘城衆人正處在以實力爲尊的思想之内,自然要禮數周全。
大家都在城内迎接自然有些失禮,廣信軍兵馬都監再次被幾人推選出來去城外相迎。
廣信軍兵馬都監到也沒太當回事,天賜軍的大營都去過兩次了,人家明顯沒有翻臉的意思,還有啥可怕的。
百騎天賜軍速度不快也不慢,戰馬小跑着距離城門越來越近。随着視線的清晰,廣信軍兵馬都監突然吓了一跳,百騎天賜軍竟然都帶了猙獰的面甲,就連被護衛在正中的年輕人也不例外。
那些面甲猙獰恐怖,看起來就如一群剛剛爬出地獄的惡鬼。若不是來的天賜軍太少,若不是戰馬的速度不夠快,廣信軍兵馬都監怕是已經大喊一聲“快關城門”,然後逃進城内去了。
強行穩住自己的心神,廣信軍兵馬都監暗中罵了田十一一句。進城喝個酒還要帶着面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天賜軍能打還是怎麽地?不過這天賜軍還真是有錢,放眼整個大宋,除了步人甲甲士就再也沒有面甲了,就連皇宮的内衛都沒有。
話說,天賜軍該不會也和咱們爺們一樣,一路燒殺搶掠過來的吧,要不他們怎麽會這麽有錢?
廣信都監正在心裏歪歪着,百騎天賜軍卻已經來到城門不遠處。
此時的廣信都監站在吊橋之外,雙手抱拳準備說幾句客套話。如是知禮者,此時就該下馬還禮,大家從四隻腳換回雙隻腳,說說笑笑哈哈幾句步入城門。若是不知禮者,那也該停下戰馬冷冰冰回一句話,然後坐在馬上傲氣沖天地進入城門。
事情完全出乎了廣信都監的預料,百騎天賜軍竟然連不知禮者都不如,馬速竟還快了幾份,直奔吊橋沖了過去。
此時的廣信都監可是站在吊橋之前的,一見戰馬直奔自己而來,吓得他“啊”的一聲向旁邊一撲,險險沒被戰馬撞翻。
百騎天賜軍轟隆隆沖過了吊橋,沖進了城門。廣信都監心中大驚,一擡頭,卻發現天賜軍營寨已經沖出大片的騎兵,直奔任丘城而來。
此時百騎天賜軍已經沖過了城門洞,内裏等着迎接田十一的莫州知府看到騎兵的速度就是一愣。
隻是一愣之間,騎兵的速度卻更快起來。那些鬼臉士卒左手一搖,暗扣在手腕之内的天賜盟特制火折子便燃了起來。右手一翻,挂在腰了的火藥彈便摘了下來。
下一刻,百騎天賜軍如梅花綻放般四散而開,一枚枚火藥彈扔進前來迎接的宋軍隊列之内。
騎兵們分工明确,有的沖向宋軍隊列沖散那些官軍,有的直奔城牆的台階而去,手中的火藥彈毫不猶豫地扔到城牆之上。他們的任務是強占城牆,控制住吊橋。隻要吊橋升不起來,後面的大隊騎兵便可以沖進城内,這任丘城也就算搶下來了。
被騎兵護在正中的年輕人一把掀飛大紅的戰袍,彎腰便從得勝鈎上摘了鐵槍在手,直奔莫州知府幾人沖了過去。
此時吊橋外的廣信都監已經聽到城門内的爆炸聲,知道事情有變。狡猾了一輩子了,生死存亡的時刻立即做出了正确選擇,爬起來就向野地裏跑了過去。
此時天賜軍的目标一定是任丘城,廣信都監覺得自己有很大可能逃出生天。
向天賜軍的方向望了一眼,廣信都監心中發寒。大隊的騎兵後面是成片的步卒,同樣在快速沖向任丘城。隻是那些步卒有些雜亂,竟還有大隊大隊的婦人,有的步卒還穿着純白的戰袍,也不知是何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