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這才想起,這屋子裏官家才是最大的,若是能抱緊官家的大腿,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聽了楊戬的話老鸨子便心中暗恨,本來已經與李師師說好了的,一定要将田十一的罪名作實。好不容易官家突然來了,有了如此好的機會,沒想到李師師卻當場說沒有此事,把個老鸨子坑在當場,這才有了找田十一對峙一事。若是李師師與老鸨子異口同聲,演技再好一些,此時的田十一怕是已經直接被内衛格殺了,哪裏又會引出太子殿下來。
“吃裏扒外的東西。”老鸨子惡狠狠瞪了李師師一眼,心中罵道。
楊戬逼迫得緊,老鸨子将心一橫,先是用力嚎了兩嗓子,随即便講了起來。
聽着老鸨子的叙述,田十一、趙桓、趙楷的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旁邊的李師師除了面無表情,嘴角卻終于多了一絲嘲諷。
據老鸨子說,田十一昨晚醉酒,三更天突然闖到燕春閣,言說要見李師師。李姑娘因爲田十一是官家寵臣,這才不得不見,結果姓田的竟然想用強,虧得老鸨子來的及時,這才驚走了田十一。
田十一眉毛挑了起來,不知老鸨子背後是何人指使。
趙桓差點就張口罵出來,三更天趙桓、趙楷、田十一三個人是在一起的,這老鸨子分明就是被人收賣去了。
自己的人不聽自己的話,這事最生氣了。之前趙楷就經曆過侍衛叛變刺死葉柳的事情,這次卻是輪到了趙桓。
趙桓與趙楷互視一眼,本是不對付的兩個人,心中立即明白有第三個人出現了。這第三個人定然也是位皇子,否則斷無道理能将他二人的手下收買走的。
隻是一個眼神,幾乎是宿命之敵的趙桓和趙楷便已經完成了溝通,兩人必須要暫時結成聯盟,把第三個人找出來。因爲第三個人的最終目标一定是皇位,因爲第三個人在暗處,因爲第三個人下次出手可能就不是針對田十一了,而是針對他們兩人中的一個,甚至有可能是他們兩個。
老鸨子說完這些話便停了下來,閉着眼睛的趙佶卻問道:“爲何師師說并無此事。”
已經說了大段話的老鸨子自知完全沒了退路,情緒竟是漸漸平穩下來,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田十一與李師師的交情來。那意思非常明顯,李師師對田十一有情,所以幫其隐瞞。
皇帝面前不太好插話,要不然趙桓不僅想罵人,還想沖上去踹人。這老鸨子本是他當年救下的一個人牙子,因爲用了多年,所以一直依爲心腹,沒想到今日才看清,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老鸨子話說完了,杏花樓上鴉雀無聲,衆人都知道這是官家在等田十一自辯。
自辯這種事很讨厭,說自己在家,人家就讓你找出個能證明你在家的人來。有些下人仆役證明,人家就說那是你的人,不可信。若是那些一個人生活的,又哪裏能找出人來證明,把地洞裏的老鼠抓出來證明嗎?
田十一略一躊躇,早就安奈不住的趙桓上前一步說道:“回父皇,三更天兒臣與三弟在田大人處一同飲酒。”
一句話說出來,地上的老鸨子差一點背過氣去。本就害怕太子過後滅自己的口,如今太子竟是站出來爲田十一作證,而且還涉及到郓王趙楷,這便如何是好。
一直處于閉目養神狀的趙佶猛地睜開眼睛,盯着趙桓看了好幾眼,這才将目光轉向老鸨子。
老鸨子心中再一驚,連忙哆嗦着嘴唇道:“許是……許是二更天。”
趙桓緊接着老鸨子的話說道:“昨日幕時兒臣便到開封縣後衙,三弟随後即到,我三人飲酒到四更。”
老鸨子整個人已經像爛泥一樣攤在地上動不了了,一個太子一位郓王給田十一作證,自己怕是不用等明日太子報複了,今日這一關已經過不去了。
趙佶沒再理會老鸨子,反倒望向趙桓問道:“飲了一夜的酒?”
大家都不是笨蛋,趙桓知道父皇是問他找田十一爲了什麽事。
隻是略微停頓,趙桓便大大方方地說道:“回父皇,兒臣本想過幾日去父皇面前讨個差事,将我大宋禁軍重新整頓訓練,讓我大宋除卻西軍之外,再練出一支可戰的精兵。昨晚去田大人那裏,便是去讨要天賜軍練兵綱要去了。”
田十一差一點給趙桓鼓掌了,這話說的真真假假而且合情合理,簡真是天衣無縫,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趙佶聽了這話點了點頭,遂将目光投向三兒子趙楷。
趙楷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禀父皇,兒臣昨日去尋田大人,想法與太子不謀而合,也是想向田大人讨一本天賜軍練兵綱要。兒臣想将皇城司的察子再度整編訓練,再遇謀逆的亂軍,也好有力量護佑父皇和全城百姓。”
“壞人都很聰明啊!”田十一暗暗想到。
趙佶不禁點了點頭,對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擺明了更偏愛一些。
看過了兩個兒子,趙佶終于将目光投到田十一的身上。
田十一攤了攤手,說道:“沒有了,想要天賜軍練兵綱要可以派人去宗澤那抄錄一份,反正我這是沒有了。
趙佶差一點氣到翻白眼,這雙魁詩畫雙絕,就是這性子咋就這麽氣人呢?大家都在幫他洗脫嫌疑,結果他到好,直接扯到兵法書上面去了。
其實趙佶對于田十一獻出天賜軍練兵綱要這事還是非常滿意的,本應給些獎賞,但每次見到田十一都發現這小子沒個正形,一生氣就啥都不想給了。
田十一心裏卻在想,我又不是你兒子,難道還要像他們兩個那樣讨好你?
聽了兩個兒子的話趙佶心情大好,目光一偏卻又看到攤在地上的老鸨子,不禁目光一冷,陰聲說道:“拖下去嚴刑拷問,一定要查清到底是何人指使。“
老鸨子哀嚎着被楊戬帶人拖走了,趙佶卻始終沒有看向李師師一眼,竟像是将她忘記了,反到是向趙楷詢問起打算如何訓練皇城司的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