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吧了半天嘴,宗澤開始揣摩起兵書的内容,既不雲山霧罩,也不雲裏霧裏,一丁點的神秘感和高級感都找不到,該不會是田十一在蒙騙自己吧。
反反複複讀了好幾遍,宗澤已經完全領會了其中的内容,至于精神實質,卻搞不懂背後的那些個做法到底是否真有那樣神奇,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宗澤本想先抽出三千士卒按書中所記操練一番,但考慮到淮西未滅,也隻好耐着性子先把仗打完。雖然沒抽出士卒操練,但其中的一些做法卻先在自己的親衛之中試驗起來,也不知多久才能有效果,又要多長時間才能見成效。
田十一走的時候把田文遠留在了六安城,此時田知府已經求見宗大帥多次了。
宗老頭煩不過,終是見了田文遠一次,結果宗澤立即後悔,爲啥不早點見他。
原來田文遠給宗大帥帶了個匣子過來,說是田十一讓他轉交的。匣子上了鎖,鎖上封了火漆,怕的就是田文遠私下偷看。
宗澤向田文遠索要鑰匙,田文遠懵的一匹,言說鑰匙應該在宗大帥手裏才對。宗老頭眨巴了一下眼睛立時明白過來,這田十一竟是用了一招空城計。
田文遠見有鎖有火漆,自然就以爲宗澤有鑰匙,所以不敢生出偷看的念頭。結果宗老頭令侍衛一刀劈開了銅鎖,田知府立即明白自己又被田十一騙了。
打開匣子,發現又是一本書,上面寫着:“天賜盟練兵綱要”。
宗澤立馬有一種想追到蕲州痛罵田十一的沖動。之前那一本上可是沒寫“上冊”,爲啥這就弄出個下冊來。這要是有強迫症,還不得難受死。
難受和生氣都是免不了的,宗澤還是耐住性子,小心翻開了第一頁,隻見上面寫道:“白紙好作畫。”
宗老頭何其聰明,知道田十一這是在說,欲練神功必先……那個欲練精兵,必先建立新軍。換句話說就是:老**子不頂用,别浪費力氣了,換人吧。
琢磨了半天,宗澤也沒明白爲啥新招募的流民能比久經戰陣的老兵更頂用。不過說起來,信陽新軍似乎是比自己帶的這些官軍能打。信陽軍這才訓練多長時間,經曆了幾場戰陣,此時已頗有精銳軍伍的雛形了。
想到這裏宗澤突然一驚,哇靠,田十一該不會想把信陽新軍轉成天賜軍吧,那可是大宋的軍隊啊。轉念又一想,信陽新軍從招募到訓練,都是田十一在做,好像還真算不得大宋官軍啊。
撓着腦袋宗澤掙紮了半天,這才翻開下冊的第二頁。
“啪”的一下,宗澤把開始時珍視無比的下冊甩到桌子上,因爲内裏第二頁寫着:“練兵心得,需結合訓練士卒的收獲自己填寫。”
宗澤不停告誡自己,不生氣、不生氣,這小子上輩子一定是被人氣死的,要不這輩子咋到處氣人呢!
田文遠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知道匣子裏是兵書,這心裏也就不惦記了。又見宗大帥被田十一氣得不輕,不禁在心裏幸災樂禍了一番,悄悄退出門去。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出聲了,小心被當成出氣筒。雖然不告而出有些失禮,總比挨罵強啊。
剛剛退到門外,田文遠猛地想起還有一事竟是忘了說了,無奈隻好再次求見。
宗澤已經平複了心情,又把田文遠叫了進來。結果聽田文遠說完,宗澤又蹦了起來,風風火火直奔大牢而去。
這田十一是真瘋了嗎,淮西太子王助,如此重要的犯人,他就這麽随随便便扔在大牢裏了,這要是被淮西賊人劫了去該如何是好。
一口氣跑到大牢,發現獄卒都是自家的官軍,牢裏面空空如也,一個犯人都沒有。
宗澤心中一涼,覺得王助一定是已經逃走了。田文遠連忙提醒說,是在一堵牆的後面。
目光掃視一周,果然發現有一堵牆像是新砌上去的,宗澤立即讓獄卒将那面牆砸開。
破壞容易建設難,三名獄卒合力便将那面牆推倒了,牆後露出一個單獨的小牢房,裏面五花大綁着淮西的太子王助同學。
此時的王助絲毫動不得,嘴裏還被堵了布。宗澤連忙讓人解開王助,取下堵嘴布。
王助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是想要餓死我嗎?”
宗澤暢快地大笑起來,王慶已死,王助又攥在自己的手中,征讨淮西反賊之戰,如今已算是赢了一大半了,剩下的隻需肅清殘匪即可。
射殺淮西王,活捉淮西太子王助,這可都是天大的功勞,沒想到田十一如此輕易便拱手讓給了宗澤。
宗老頭心裏明白,這件天大的人情,得還。嶽飛等八員戰将的官職,也得升,這是官場上的默契。
宗澤立即下令擊鼓升帳,他準備下令大舉進攻雲安城了。
宗澤威風凜凜坐在虎皮大椅上,心中卻想到,若是田十一在這裏,一定會說些風涼話,更可能會爲自己屁股底下的老虎皮鳴幾聲冤。
田十一這人還真是個奇人,不圖權、不圖利,手握強軍卻又沒有野心,他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大帳兩側站滿了各級将官,指揮使、團練使、正制使、統領使、牙将、校尉、副牌軍,各個目不斜視,宗澤十分滿意。一番慷慨激昂的鼓勵後,宗大帥下令大軍明日開拔,目标直指雲安。
宗澤大軍還未開拔,信陽軍卻已經抵達了羅田城。
看着空無一人的羅田城,田十一輕輕歎了口氣。每當戰事來臨,受害最深的總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哨探之前便有禀報,杜壆将整座羅田城的人口都帶走了。男的充軍成了炮灰兵,女的大多淪爲勞軍的可憐人,老人和孩子則成了随軍的民夫。偌大的羅田城,竟是一個能逃脫厄運的都沒有。
此時的杜壆退守蕲春城,原本的目的是要遠遠躲開信陽軍的兵鋒,日後再圖霸業。隻是杜壆沒想到,田十一竟然舍棄了雲安不顧,直接追到蕲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