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對于自己的糧食酒肉被搶走表達了強烈的憤慨情緒,所以砸了桌子,還用鞭子抽了派去安州城的使者。陸秋這樣做也是沒辦法,他也想進城抽天賜軍的人一頓鞭子,可是不敢去,敢也進不去。
雖然東西被搶了,但陸秋覺得招安一事還是有希望的,所以挨了鞭子的使者再次去了安州。
嶽飛也是挺壞的,安排原本安州府的人熱情地招待了使者,并說一切都在運作,田知府此時就在重新籌措糧食酒肉,明日便可送到城外去。
使者心裏有了底,回去找陸秋複命去了。
陸秋聽了這話也很高興,老老實實等待着第二天。結果第二天到是如期而來,對方答應好的糧食酒肉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軍糧勉強隻夠一天了,陸秋急得嘴上起滿了燎泡。
使者再度來到安州城,結果直到晚上才回到城外的叛軍大營,帶回去的消息是:田知府病了,怕要三五日才能再談招安之事。
陸秋明白了,自己派的人兩次都沒見到田文遠,這說明城内起了變故。
軍糧還能吃一頓,所以陸秋下令,明天喝粥,估計能撐兩天。
第二天一早,叛軍士卒罵罵咧咧喝了稀得像水一樣的粥,拔營向淮西退去。楊再興率領的兩千騎兵不斷遊走于叛軍周圍,不僅使叛軍随時戒備苦不堪言,而且嚴重拖慢了一萬五千大軍的行進速度。
這時嶽飛也帶了信陽新軍追出城來,陸秋堪稱雪上加霜。
陸秋把心一橫,決定與信陽新軍來一場死戰。隻要打赢了,便能搶些糧食過來。可沒想到,這卻是他更加生氣的開始。
叛軍向淮西的方向走,信陽新軍就在後面跟着。叛軍調頭找信陽軍決戰,信陽軍便調頭向安州方向跑。叛軍餓着肚子,信陽軍吃飽喝足,誰能跑過誰不問可知。
一頓的糧食吃兩天,明顯就是糊弄人的行爲,所以叛軍早就沒力氣了。不僅沒力氣,連稀粥都沒得喝了。
人是鐵飯是鋼,當兵的無非就是爲了錢糧,沒錢沒糧各種小心思不自禁的便生了出來。而兩千騎兵和信陽軍,則像陰魂一樣始終緊緊咬着叛軍,像極了在等着吃腐肉的秃鹫。
這話自然是陸秋說的,楊再興和嶽飛才不會如此形容自家的士卒。
叛軍餓到第二天,信陽軍的大喇叭攻勢開始了。陸秋聽了信陽軍所喊的内容,當即就吓得全身冒汗,田十一實在是太狠了。
信陽軍的營寨外面是一長溜的大鍋,大餅的香氣和肉香味随風飄向叛軍的營地。天賜軍騎兵來往穿梭着,打消了叛軍想去搶大餅和大塊肉的沖動。
馬上的騎兵都舉着紙卷的大喇叭,瘋狂地勾引着叛軍的食欲。隻要帶上一顆叛軍的人頭,就可以到信陽軍營外換一張鍋蓋大的大餅,大餅裏面還會卷着一塊拳頭大的肥肉。而陸秋的人頭,價值十張卷肉大餅。
陸秋覺得自己都快被逼瘋了,田十一竟是想出如此惡毒的主意來,這是逼着麾下叛軍自相殘殺啊。
兩天沒吃飯了,叛軍中已經開始有人蠢蠢欲動,但在各級将官的壓制下,暫時還沒有失控。
陸秋知道,必須帶兵離開這裏。若是再呆下去,很快就要失控了。
叛軍拔營起寨,信陽軍與遊弋的天賜盟騎馬一齊歡呼起來。大喇叭适時傳來新一輪攻勢,因爲叛軍要走了,那些大餅和大塊肉,将會成爲信陽軍和天賜軍騎兵的美食,人家要開飯了。
在陸秋聲嘶力竭的嘶吼下,叛軍一步三回頭向淮西退卻,隻是速度卻慢得驚人。因爲每邁出一步,都會距離卷着肉塊的大餅更遠。
享用過美食的信陽軍和騎兵同樣拔營,尾随在叛軍的身後。當晚,信陽軍的營寨外面再度開始烙餅煮肉。
人性是最美麗的,同時也是最黑暗的,因爲美麗與黑暗共存。
美麗的人性隻在閃光的時刻一閃即隐,而黑暗的人性卻往往伴随着欲望同時降臨。
而人這種生物,幾乎每一天每一刻都會伴着欲望共存。
當晚,共有十七名捧日軍叛軍帶着同伴的頭顱來到信陽軍營寨外,換取了十七張卷着肉塊的大餅。
信陽軍很講信用,在肉塊大餅上沒有克扣,也沒有借機格殺這十七名叛軍。不僅如此,還給了這十七名叛軍自由選擇的權利,要麽成爲戰俘留在信陽軍營寨内,吃喝管夠,但卻必須是戰俘。要麽回去叛軍的營寨,不得私自逃離,否則會被遊弋的騎兵殺死在野地裏。
十五名叛軍選擇做了戰俘,另兩人抱着僥幸心理,一個回了叛軍營地,一個試圖趁着夜色逃離,結果死在天賜軍騎兵的馬蹄之下。
選擇回叛軍營寨的那名叛軍很慘,被陸秋親自割了八十多刀,破爛的屍體挂在寨牆外示衆。
嶽飛覺得陸秋很蠢,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是衆志成城,陸秋卻選擇了殺雞駭猴,麾下士卒的怨念一定會更加強烈的。
後半夜,叛軍營地裏發生了一些騷亂,數百叛軍想要獵取袍澤的首級,最後被陸秋帶兵圍起來大殺一通。即便如此,仍是有近百叛軍帶了首級來到信陽軍寨之外換了卷肉大餅。而這些叛軍,最終都選擇留下做了俘虜。
次日一大早,陸秋集合全軍,大吼着搶大餅搶肉,然後就帶着全軍向信陽軍的軍寨沖了過去。
信陽軍真的很氣人,連營寨都不要了,隻是帶了所有的糧食和軍械,一溜煙向後方逃去。
叛軍已經第三天沒吃飯了,真的追不動了,最後全部龜縮在信陽軍抛棄的營寨裏。
騎兵的大喇叭攻勢再度開始,言稱獲得陸秋首級者,賞十張卷肉大餅外加黃金百兩,并且還其自由身,可以任其自行離去。
陸秋已經絕望了,他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了。隻是自己的首級爲何隻值十張餅,這田十一是在借機羞辱自己嗎?
整夜的時間裏,不時有叛軍互相殺戮着,也不時有提了血淋淋人頭的叛軍跑向信陽軍連營寨都沒有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