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能做到這一步,田十一覺得自己應該佩服一下。所以,爲了表達對朱勔的欽佩之情,十一哥準備給這位送上門來讓自己陰的朱半國,再挖一個坑。
大坑套小坑,小坑裏埋着釘,到時還陰不死你個朱胖子?
見到田十一後朱勔很有禮數,但卻做到了不卑不亢。他這種人隻要有錢,面子根本就是不在意的,擺出這麽一副架勢來,隻不過想在氣勢上占個先機,以便過一會讨價還價罷了。
對于朱勔來說,天下之事不過利益二字,與田十一的矛盾隻是因爲老爹朱沖想要搶方百花做妾而已。本就沒傷害到方百花,自己的老爹又死了,隻要拿出大價錢來,田十一沒道理不妥協。
這裏說的大價錢自然不是指金銀銅錢,朱勔和田十一都已經是更高一個層級的人物了,錢這種東西對兩人來說都已經不太在意了,他們在意的是實力和能夠增強實力的地盤而已。
朱勔擺出副不卑不亢的樣子演戲,十一哥自然也要闆起臉來陪他演一會兒。
看着田十一的冷臉,朱勔的心裏松了一松。隻要姓田的黃口小兒肯生氣,事情就還有轉機。若田十一擺出一副笑面虎的樣子出來,那才真的是沒有機會了。
朱半國先是施禮加賠禮,話說的是冠冕堂皇,态度也恭敬到無話可說。田十一不回禮、不說話,冷着一張臉看着朱勔。直到朱勔說願意送出十萬枚鐵錠做今日的拜禮之後,田十一這才“微微動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請朱勔坐了下來,并命人奉茶、奉好茶。
見田十一被區區十萬枚鐵錠征服,朱勔心中又輕松了幾分,便想與田十一深切懇談一番。但他沒想到,田十一卻不停追問鐵錠在何處、何時交付。
心中再度看輕了田十一幾分,朱勔當場寫了封信,蓋了他的私印交于田十一。
不過是十萬枚鐵錠而已,對于朱勔來說連半根毛都算不上,居然值得他田十一如此重視,還真是可笑。
确定自己能收到十萬枚鐵錠的田十一立即換了副笑臉,與朱勔聊了起來。隻是涉及到玻璃這個話題,每次都會有意岔開。
朱勔雖然臉上不卑不亢,但這心裏是很急的,同時也知道不付出大代價是不可能從田十一這裏換到玻璃杯,所以便主動開出了價碼。
聽朱勔說要讓出明州府一年農、商、工坊的收益,田十一不禁吓了一跳。雖然知道朱勔在東南的權勢很大,但東南小朝廷就是小朝廷,怎麽可能和汴梁的大朝廷比?朱勔這話,分明就是在說,整個東南都是他朱家的。
見田十一愣神,朱勔不禁也有得色。隻是一想到要讓出整個明州府的收益給田十一,這心裏面又疼得厲害。
結果聽了田十一的話,朱勔不禁又愣住了。不是田十一要得多,而是太少了。雖然田十一所要的東西立即就要籌劃,并歸到田十一的名下,玻璃杯卻需從海上起運,加急也得十幾天後送到。但田十一所要的東西,與整個明州比起來,實在有些微不足道,朱勔覺得似乎可以答應下來。
田十一的條件隻有兩個,一是索要福州船廠。到不是要将造船廠搬到舟山去,而是通過朱勔之手,将福州船廠變成田十一的私産。
從心裏來說,确實很想将福州船廠整個搬到舟山,但造船是需要許許多多材料的,适合造船的巨大木料就不是舟山能找出來的,那便隻好将船廠繼續留在福州了。
田十一與朱勔約定,福州水師要換個駐紮的地點,天賜盟會有護衛力量進駐船廠。如此一來,福州船廠就成了天賜盟的買賣。
至于朝廷裏的麻煩事,自有朱勔去搞定,十一哥才不會允許朱勔留下後患。
第二條,待福州船廠實至名歸轉到田十一的名下後,自會賣出六十樽極品玻璃杯給朱勔,但價格卻是原價的三倍。
爲了取信朱勔,田十一指天爲誓,以這個世界爹爹的生前身後事發下重誓。誓言之毒,讓朱勔聽了都有些膽寒。
福州船廠的事朱勔立即去辦,田十一許諾的六十樽玻璃杯立即就會從舟山起運。
兩人擊掌三次,朱勔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田府。
船廠是一定要的,六十樽玻璃杯也是要賣給朱勔的。隻要不讓朱勔湊出九十九樽玻璃杯,多賺些錢自然是好事情。若是直接把朱勔陰死,那些個錢财隻會落入趙佶的腰包,十一哥豈不是虧了。
朱勔離開後直接去了工部,他深知田十一也是個小狐狸,若敢在船廠的事情上玩手段耍滑頭,鐵定是别想拿到那六十樽玻璃杯的。
至于船廠,哼哼。隻要朱半國能度過這次難關,自然有的是辦法把船廠弄回來。就算弄不回來,一把火燒了也就是了,誰也别想在他朱半國的手上占便宜。
朱勔未來的一個月注定要忙到腳不沾地,不僅有福州船廠的事,還有吳用假扮的玻璃杯代理商,還有昌國的番商,還要在西水門外修建一座全新的琉璃殿做水陸道場。最重要的是,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去斂财,扯下所有的遮羞布,不擇手段的去弄錢。
因爲九十九樽玻璃杯本就是天價,如今又要用比天價高得多的價錢買到手裏,那得是多少錢?每每想到這裏,朱勔全身顫動的肥肉沒有一寸是不疼的。
雖然朱半國很忙,但他還是在百忙之中抽時間見了一個人,正是被趙佶從文德殿裏扔出來的魯仁甲。
這世上沒有全是缺點的壞人,也沒有全是優點的好人。陳東雖然器小而志驕,又在十一哥與梅兒公主心目中留了極壞的印象,但他卻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愛惜羽毛,說白了就是好名。
好名是說他喜歡好名聲,或說是虛榮。所以但凡奸宦權貴他都不會去攀附,但凡名聲不好者都會被他視之爲仇寇,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他陳東與之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