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鐵鏈鎖了起來,正跪在縣衙大堂之上,縣衙外面好多圍觀的百姓。
從站堂的衙役到捕快、捕頭、刀頭等小吏,甚至刀筆小吏,都被田十一第一時間換成了天賜盟的人。
這麽做肯定是不合規矩的,但規矩這東西,不就是拿來打破的嗎?若說規矩是拿來遵守的,那不早就天下大同了嗎?
人的求生欲是所有欲望中最強的,因爲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花滿樓滅口“大白腿”後也知道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做了很多準備。捕快被滅口了,派去滅口的人又被滅口了。隻是最後一夥去執行滅口的人,卻沒敢回來,怕被花滿樓再滅口,隻是帶了細軟不知去哪裏做山大王了。
不論怎麽說,花滿樓的準備很充分,手尾很幹淨。雖然知道自己落入了田十一手中,但卻還有幾分底氣。田十一雖被稱作田屠夫,但如今怎麽說也是知縣,他還敢随意砍了自己這縣尉不成?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田十一對花滿樓還真就沒什麽太好的辦法。可田十一不是傳統的大宋官員,所以他有的是手段。
看着“呼啦啦”沖進來的一大群人,花滿樓被吓了一跳,那裏有一些是被滅口衙役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有些是“大白腿”早些年的同夥和姘頭,還有些人根本就不認得。
一大群人到了大堂上就開始磕頭,然後便極有秩序的一個一個述說。
花滿樓很想大聲斥責、叫罵、哭嚎、喊冤,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嘴竟是被堵了的。剛剛因爲心中波動太大,竟是一時間沒發現。
那一大群人所控訴的罪狀,大多都是花滿樓做下的。隻是,那些當事人都已經被花縣尉滅了口,這些人竟然大言不慚的往他們自己身上扣,還要點臉不了,還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麽寫不?
最過份的,竟在詳細講述他自己被滅口的過程。你丫都被滅口了,咋還能在這大堂上振振有詞地胡說八道呢?
刀筆小吏奮筆疾書,記錄好了所有人的口供。
田十一最後向花滿樓問道:“花縣尉,你可知罪?”
花滿樓:“嗚嗚……嗚嗚嗚……”
“嗯!”田十一輕嗯一聲說道:“罪官花滿樓已認罪,先行押入大牢,再報吏部與刑部決斷。”
花滿樓臉上:0_0,????
花滿樓心中:誰特麽認罪了,我在搖頭啊,在搖頭啊……
說報吏部與刑部是假的,這花滿樓還有用處,先扔到牢裏面發黴好了。隻要不讓他的家人鬧事,這人放到牢裏面,咱就用一個拖字訣。實在不行,就來次劫牢嘛,過段時間要用花滿樓時,就說又從賊人手裏把他給抓回來了。
十一哥在對待惡人方面,向來是沒有底線的。惡人沒有底線,那咱也不要底線好了。底線隻能留給好人,至于惡人,就該憋屈着遭報應。
新任知縣大老爺第一天上任,自然有許多公務要處理。十一哥甩手掌櫃當慣了的,何況這開封縣又不是自家的天賜盟,一應瑣事自有範權去處理。範權能被稱爲晉州第一謀士,本事自然是有的,開封縣雖然不小,但做起事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正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能在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個頂個有其獨道之處。
坐在後衙裏喝着茶,田十一盤算着朱勔回京這件事。這時王進小心地走了過來,呈上了南行司送來的加急情報。
粗略地讀了一遍,田十一驚訝得差點把舌頭吞到肚子裏去。不是十一哥的定力不夠好,而是因爲這件事也太離譜了。
當日未到汴梁時就與許将商量妥了的,任由王黼家的老管家去昌國接走王黼的兒子王鎬。但是,咋就出了這種事情呢?
王鎬被帶回到舟山之後,便被扔進了移民營地之中。天賜盟的移民營地都是一些有志加入天賜盟的人,但天賜盟早已不是當初要人沒人、要船沒船的窮酸模樣了,并不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但凡想要加入天賜盟,都要在移民營地中接受教育,随後再經過嚴格的考核,考核成績合格者才有可能加入天賜盟。
那段時間剛好在雙嶼島倍感無聊的牛小沫去了移民營地,拉了一夥人搞了一個思想教育的課題組。
課題組這東西自然是十一哥教給小沫的,結果小沫在遴選受訓人員的時候,竟是把王鎬給選了進去。
王鎬正是十四五歲的年紀,三觀還沒有徹底穩固下來,在課題組鋪天蓋地的思想攻勢之下,很快就被同化掉了。
這還不算完,王鎬考核成績優秀,牛小沫這才發現少年是不能加入天賜盟的,因爲其是少宰王黼的兒子。
思來想去,小沫又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王鎬送到了教官培訓基地去受訓。
天賜盟的教官培訓基地分爲兩種,一種是要直接進天賜軍的,沒有嚴格的審核根本就進不去。另一種是要到民間做教官的,考核便沒那麽嚴格了。王鎬去的教官培訓基地,便是第二種。
等到田十一在汴梁附近與許将達成協議,再傳消息到舟山,再等王黼家的老管家去接他家的少主,王鎬已經以不錯的成績從教官培訓基地結業了。
老管家找到王鎬後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詛咒田十一不得好死,咒罵天賜盟上下沒有一個好人。因爲他家的少主王鎬不僅比原來瘦了三分還多,更是剪短了頭發,還穿了一身精神的天賜盟軍裝。
王鎬皺着眉看着老管家,等老管家哭夠了,這才心平氣和地說他不會回去的,他要跟着被老管家罵成該千刀萬剮的田十一,一起創造一個富強、文明、法治的社會,爲萬千百姓過上好日子而奮鬥。
老管家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以爲自家少主是發了癔症。
老管家在舟山鬧了好幾天,驚動了不少人,最後也沒說動王鎬跟着他一起回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