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令出城是死罪，但燒了萬年青卻又不知道要死多少父老姐妹。渤海軍頭咬了咬牙，招呼手下三十多人便牽了馬準備偷偷出城。若能救了火勢最好，若救不得也要挖個防火的溝渠出來，起碼也要保住那株“萬年青”。

城門打開，三十多人還沒等上馬，會農軍鎮之内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那聲音堪比九天之上的雷霆，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城裏傳來騷亂的聲音，随後又是第二聲巨響、接着是第三聲，一共響了七聲之後，雖再沒有爆炸聲傳出來，但卻火光沖天，城内已經亂作一團。

渤海軍頭看了眼城内，一時間也不知該出城救火還是該回城救火，更弄不明白七聲巨響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軍頭身邊的渤海軍卒突然用渤海話大喝了一句：“什麽人？”

軍頭連忙去看，吓得他連頭發根都立起來了。一大片身着重甲戴着猙獰面甲的敵人正圍攏過來，那面甲在黑夜裏顯得尤爲可怖，也不知到底是人還是鬼。

“撤回去。”軍頭大喊了一聲，一大片弩箭卻像急雨一樣覆蓋過來，頃刻間三十多人外加三十多匹馬全都如刺猬般倒了下去。

城頭上的渤海守軍大叫着就要落下城門閘，卻見城下的敵人正向低矮的城頭上扔着什麽東西。下一刻“轟隆隆”的爆炸聲響了起來，城牆上本就不多的守夜士卒幾乎一下子就被清空了一半。

重甲步軍沉默地過了城門洞，随後是大隊大隊的天賜軍，中間還有五駕造型古怪的偏廂車。

輕松便占領了城門，天賜軍迅速向城内推了過去。城裏共有兩座軍營，一百女真兵帶了成分複雜的僞軍駐守在外城軍營之内，率軍的便是那位“萬年青”的女真猛安。城内連同三百女真人在内，共有騎兵一千，餘者皆是步軍。

女真猛安此時正在派兵去城内各處查看情況，并且一面救火一面維持秩序。若是有人鬧事自然不用審問斷案，向來都是一刀砍過去就完事了，既簡單又省心。至于是否會冤枉了誰，女真猛安是不會在乎的，反正死的又不是女真人。

聽到城門方向傳來的火藥彈爆炸聲，女真猛安立即警覺起來，連忙帶了騎兵直向城門撲了過去。

軍鎮城小，街道既不寬敞也不繁華，好在足夠平坦，騎兵大可以一路狂奔過去。

女真猛安一馬當先，卻見前方好像有人影晃動，似乎還有馬車。

“沖過去。”猛安用女真話大吼一聲。

前面站着的不管是什麽人，都不可以阻擋自家騎兵的道路，就算是麾下的渤海兵、奚兵或是契丹兵，猛安也會毫不猶豫催馬踏過去的。

黑漆漆的街道上突然有暗紅色的光芒閃了一下，随即一道火光噴了出來，火炮的巨吼聲傳進女真猛安的耳中。那聲音真的太響了，震得耳朵似乎都要聾了。

數不數的鉛丸、鐵珠、鐵釘從炮口噴了出來，天女散花般傾灑向騎兵。霎時間高速飛奔的密集騎兵倒下了一大片。

巨大的聲響讓從未經曆過專門訓練的戰馬嘶鳴起來，整隊騎兵立即亂成一團。

一名女真謀克用力扯着缰繩，向前看了一眼就是心中一寒。地面上整整倒了三十多匹戰馬和騎兵，那些騎兵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像麥子一樣倒了下去，全身不知有多少處在流血，沖在最前面的女真猛安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猛安死了謀克自然便成了場中軍職最高者。他大吼了兩聲，讓騎兵控制戰馬繼續沖鋒，這時另一駕偏廂車卻已經推了過來。謀克立即看清了那是什麽，因爲已經很近了。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第二門輕型火炮近距離開火，連謀克在内的五六十騎兵再度如麥子一般齊刷刷倒了下去。

戰馬嘶鳴得更加厲害了，馬上的騎士同樣被吓破了怕子。許多騎兵被戰馬帶着四處亂沖，根本止不住戰馬，倒黴的直接被撞到了牆上，不死也隻能剩下半條命。

更多的騎兵強行扯着馬匹向回逃去，好不容易裝填好火藥和開花彈的第一門輕型火炮，卻已經沒了開火的機會。

當散亂的騎兵跑回到軍營的時候，卻發現營中同樣火海一片，到處都是喊殺聲、爆炸聲。在火光的映射下，似乎能看到一群全身被鐵甲包裹着的惡鬼正在軍營裏殺戮着，吞噬着營中守軍的性命。

“快調頭。”最前面的一名騎兵用契丹話大叫了一聲，但因爲馬速太快，後面又是奔馳的馬隊，他根本就不敢勒馬停下、而且也不可能一下就停住。

“轟”，堵在軍營門外的偏廂車上傳來一聲炮響，騎兵再度倒下一片。

後面的騎兵又向前沖了一段，這才止住戰馬。所有的騎兵都在拼了命想控制住受驚的戰馬，想要逃向内城。另一門火炮也開火了，又是一地的人屍與馬屍。

騎兵逃向了内城，軍營裏與城裏的步卒卻在不停慘叫着，被殺着。

此時的天賜軍并不如何輕松，這些金國步軍雖然構成複雜，但卻十分兇悍。若是沒有火藥彈和三百重甲，天賜軍的傷亡一定不會小。

會農軍鎮的内城占了整整半座城，裏面隻住了兩百女真騎兵和一些管理府庫的吏員、仆役。

城内爆炸和喊殺聲一片，駐守内城的女真猛安卻沒有派兵支援。因爲他手下隻有兩百人，因爲他的職責隻是守衛這座大到離譜的倉庫。至于外城的敵人，自然由另一個猛安帶兵絞殺。

當看到慌亂的騎兵逃到内城城門前的時候，猛安的怒火騰的一下燃燒起來。這些騎着戰馬的家夥竟然戰敗了，而且還逃到内城的城門前，這樣的廢物留着還能有什麽用？

本想驅趕城門前的騎兵繼續去作戰，但猛安一下便發現那些騎兵的戰馬都很暴躁，似是受了巨大的驚吓。不聽話的戰馬是不可以騎乘作戰的，騎着不聽話的戰馬隻會白白送掉勇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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