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大宋朝的這些個大官們田十一早就絕望了,也不想糾正這位知府大人的三觀,隻說已經派兵去奪回城門了,江甯府定然不會失守。
知府大人聽了這話心中稍安,這位欽差雖然年輕了些,但他帶着的士卒卻頗是雄壯,估計是朝廷派往江南平叛的大官。有了朝廷派來的官軍,江甯府能保住也說不定。
當官的沒誰希望自己管轄的州府被攻破,因爲那代表着他的官途從此走到了盡頭,有希望總好過沒希望。
因爲田十一身着便服,知府也摸不清他的品階。之前看過田十一官憑的小官已經不知逃命去了哪裏,眼下這情形知府又不好直接查看官憑,隻好話裏話外打探着田十一的身份。
田十一手上雖不會打太極拳,但嘴上卻已經将太極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知府啥話都沒套出來,心急之下就想開門見山直接詢問。這時卻有天賜軍士卒回報,說是城門已經奪回來了,天賜軍正在掃蕩着已經沖到城中的流民。
知府大人心中又驚又喜,沒想到這年輕欽差手下的士卒如此厲害。
又過了一會,永安軍終于有人來向知府大人回報,說是永安軍防禦使經過連番血戰,終于奪回了城門,此時正帶領大隊兵馬肅清着城内的叛軍。
知府又氣又怒,覺得自家人有些太不要臉,偏偏又被這位欽差聽了去,這臉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這時卻又有天賜軍士卒回報,說是方和尚單騎出城,已經活捉了十萬流民的首領,那個名字叫做五大王的山賊寨主。
江甯知府倒吸了口涼氣,那個叫做五大王的山賊初來之時,一人便砍死了永安軍三名武将,卻被這欽差的手下單人獨騎于十萬人中擒獲,那得是多厲害的朝廷大将?
城池算是徹底保住了,江甯知府态度異常恭敬,連連拍着十一哥的馬屁,話裏話外打聽着方和尚的消息,似是有意将方和尚招到手下爲官的想法。
田十一揉了揉腦袋,心說:你想招摩尼教佛子,方臘的親侄子到手下做官,難道是打算投靠摩尼教嗎?
這時方和尚擒獲五大王的詳細消息已經送了過來,說是方和尚扯了塊白布做成旗子,在白布上寫下“摩尼教佛子方和尚”八個大字,單槍匹馬于亂軍之中無人敢敵,直接沖到五大王馬前一個照面便将其擒了過來。
知府大人聽後目瞪口呆,田十一仰天無語,覺得和尚徒弟已經将無恥之道學到了極緻,似乎可以出師了。
氣氛有些尴尬,知府大人突然拍掌叫起好來,說是欽差大人麾下戰将有勇有謀,用計擒獲賊首,堪稱智将。話是這麽說,但想要招攬方和尚到他手下的事卻再沒敢提起。
田十一接下來與江甯知府談了一下安撫流民的事宜,無非是設立粥鋪,有吃的流民就能安分下來。同時将流民分批管理,每日放一批流民穿城而過去别處,盡量不要讓流民向一個方向走。能做好分流,就不會鬧出大的亂子來。
對于流民田十一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總不能都弄回天賜盟去,而且就算想弄也弄不回去。大半個江南都是方臘的了,連方百花都還在亂石坡困着,真的沒辦法救護這些流民了。
兩人間的氣氛剛剛回溫,這時又有天賜軍士卒來報,說是永安軍防禦使想要強搶戰俘五大王,結果被楊再興一槍挑落馬下,此時已經嗝屁了。
房間裏的氣氛再度尴尬,而且是極度的尴尬。
江甯知府今日受驚次數過多,此時已經麻爪了。田十一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永安軍防禦使作戰不力、謊報軍功,如今又與友軍生出間隙,理應斬首。”
知府大人抿了抿發幹的嘴唇,本想喝口茶潤潤喉,沒成想端起茶碗來卻因爲手抖得厲害,直接将茶碗打翻在地上。
見年輕的欽差大人仍在望着自己,江甯知府連忙陪着笑說道:“大人說的在理,說的在理……”
不在理又能怎麽樣,永安軍号稱三萬,實際上大多是吃的空饷,總數怕是不及一萬。至于戰力,連些流民都應付不了,若是發生沖突,知府覺得這位欽差身邊的百餘人就能擊潰整個永安軍。防禦使兵敗在先,本就有罪,強搶五大王也是爲了将功折罪。如今好了,人都沒了,這罪也不用折了。
江甯知府連忙安排人手出城設立粥鋪管理流民,田十一下令将五大王在城頭之上斬首示衆。安排好流民事宜,兩個人終于談到了錢的問題。
三條戰船爲啥會是這位年輕的欽差前來接收,江甯知府也搞不清個所以然。雖然欽差大人先是救了江甯城,保住了他的官帽和全城百姓,但錢卻不能不要,他總不會自掏腰包把錢補上的,那可是好大一筆錢。
惠王死了,這錢自然隻能由田十一出,但田十一卻有更深一層的打算。
如今田十一帶領天賜軍強勢登場,江甯知府自然不敢再提出一百萬貫的價錢來訛人。但那三條戰船頗是古怪,江甯船廠确實用了不少好東西才造了出來,單單成本就超過了三十萬貫。
知府如今不敢招惹田十一,提出隻需按本錢交付就可以,但田十一卻提出願出五十萬貫的高價。江甯知府還沒來得及高興,田十一卻又提出了分期付款的條件來。
聽完田十一的條件,江甯知府緊皺眉頭思忖起來。
首付十萬貫現錢,以後每年付八萬貫,五年後付清,同時每年會給這位知府大人一萬貫的利錢。這一萬貫的利錢是不入賬的,自然要流入知府的私人腰包。
這條件還是不錯的,知府本想應承下來,但田十一卻又提出要在江甯船廠租借一座船塢,無論船廠還是江甯官員皆不可去租借的船塢查看。同時租借船塢所需造船材料以及索坊、纜坊、蓬坊、木工坊、舵坊的産出,都要平價供應給船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