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打一巴掌要給個甜棗,也可以叫做胡蘿蔔加大棒。田十一立馬向張大人保證,這一仗若是打赢了,功勞分給張老官一半,若是打敗了,責任他一個人全擔着。
許出這種空頭人情完全沒有壓力,連賀不凡這身份都是假的,立再大的功勞也沒用。
張叔夜竟有些嫉惡如仇的品質,雖是接受了現實,默認了田十一暫時保管聖旨的要求,卻仍是說道:“待到還朝之時,本官定要禀明聖上治你的罪。你若有本事那就去造反,屆時本官必定竭盡全力促使朝廷派出大軍征剿,保管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吧嗒吧嗒嘴,田十一感覺挺沒意思。要不是和梁山有私仇,他還真就懶得趟大宋朝廷這潭渾水。張叔夜算是個好官了,但大宋官員迂腐的毛病他卻一樣都不少,也不知這樣的朝廷還有沒有救。
自家人隻說自家事,田十一不打算幹涉趙佶的事情,還是抓緊剿滅了梁山賊寇,快些回去拉百花的小手才是正事。
本來應該是兩名欽差的龍争虎鬥,結果卻有一方奪了另一方的聖旨,堪稱史無前例。
張老官垂頭喪氣出了中軍大帳,田十一命王進藏好聖旨,心滿意足跟了出去。
一出中軍帳,田十一驚訝地發現,張老官帶來的護衛竟還有一個沒能擺平。此時熊孩子楊再興正與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槍來槍往殺成一團,兩個人都已經汗流浃背了,大冷天的連袍子都被汗浸透了。
“卧靠,這誰呀?”田十一吃驚地問道。
楊再興雖然還小,但一身武藝卻已經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了,假以時日将會是天下無敵的存在,竟然有人能和他打到如此地步。
田十一連忙讓方和尚将兩人分開,不論那十七八歲的少年是誰,都不應該死在這種無謂的争鬥中。有這種實力,自然要留下來好好培養,将來抵禦外奴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方和尚挺槍上前槍出如電,向厮殺的兩人各攻了幾招,逼得二人回槍防禦,随即一步立于二人中間,将兩人徹底分了開來。
楊再興最近沒少在方和尚手底下吃虧,心中自然不會驚奇,那名少年卻眼光雪亮,沒想到旁邊還有一名高手,立時生出與方和尚再比鬥一場的想法來。
“鵬舉。”張叔夜輕輕喚了一聲。
少年一聽張大人叫自己,連忙收了槍恭敬退到一旁,隻是目光仍不斷飄向方和尚。
聽了鵬舉兩個字田十一驚愕地張大了嘴,心說張老官不會命這麽好吧?
裝做不經意向張叔夜詢問了幾句,張老官雖是心中有氣,但爲了保住聖旨被搶的秘密,總要裝出表面過得去的樣子。雖然語氣仍是不善,但卻回答了田十一的問題。隻是任誰都看得出,制置使大人輸給了制使大人。
聽了張叔夜的話,田十一心中驚濤駭浪,還真特麽是見到活着的嶽飛了,而且還是少年時的嶽飛,這是有多幸運。
張叔夜指着被綁起來的一百名内衛,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方和尚連忙說是因爲内衛罵人在先、動手在先,爲了不打擾兩位大人商讨要事,這才先行制服了制置使大人的護衛。
假扮成皇城司皂院子的王牌軍士卒,立即給一百内衛松綁,但卻沒将兵刃還給他們。内衛們一臉怒氣,但剛剛被人以碾壓的方式打敗,實在說不出硬氣的話來。而且欽差大人當場,他們也不敢放肆。
張老官突然瞪着田十一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這些人不是皂院子,你是在哪弄來的這些人?”
田十一摸着後腦勺呵呵笑着,心裏罵這老官太過精明,嘴上卻低聲回道:“沒想到被張大人看出來了。官家的事情,下官不敢亂說,張大人擔待則個。”
實際上王牌軍并沒露出什麽馬腳來,但張叔夜身在中樞,常在宮中行走,皂院子和黃院子見識過不少次。雖說皂院子和黃院子是皇城司最強的武力機構,但實際上的戰力卻比内衛差出許多去。王牌軍士卒個個如虎狼一樣,這種精氣神絕不是能裝出來的,是以張老官一眼便看出不妥來。
聽說是官家的事,張叔夜想了想決定還是閉上嘴巴好。趙官家慣會胡鬧,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不奇怪。隻是,官家爲何要暗地裏訓練出如此精銳的虎狼之士,這卻是個謎。
張叔夜已經想好了,他打算回朝以後聯合三五忠良向皇帝進言,虎狼之士自應當用在刀刃上,哪能讓個毛頭小子随意驅使。
想到這裏,張叔夜再度對所謂的賀不凡猜疑起來,也不知這賀知縣與皇帝是什麽關系,竟能得如此信任。
此時田十一卻在暗暗慶幸,虧得有趙佶這麽個不靠譜的家夥當背鍋俠,要不然這假欽差還真就演不下去了。皇帝當背鍋俠,怕是堪稱天底下最硬的背鍋俠了吧。
不知躲在哪裏喝茶的梁中書也跑了過來,一見張叔夜的臉色就知道孰勝孰敗了,心裏面暗暗吃驚“賀不凡”果然不凡。
張叔夜這種老而彌堅的家夥都能擺平,看來不是其謀略過人,便是後台硬到連張叔夜都忌憚的地步了。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有什麽謀略,所以後台夠硬便成了唯一的解釋。梁中書暗暗打定主意,回大名府後一定要再壓榨梁涼一番,再擠出兩萬貫錢送到馬陵道來。反正也是奪自盧俊義的家産,花多少錢他梁中書都不心疼,隻要能交好這位後台夠硬的賀欽差,以後肯定會有大好處的。
張叔夜這時突然提出,想要見識一下傳說中的至寶蛤蟆杯。
這麽一丁丁的小事,田十一當然要滿足張老官的要求。霸占了人家的聖旨,又将人家氣了個半死,總要給點補償不是。
梁中書對蛤蟆杯同樣好奇得緊,隻是見到張叔夜此時正将裝有聖旨的錦盒随意夾在腋下,心中暗暗咂舌。心說這位欽差大人,似乎對聖旨不太恭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