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終生不許去汴梁,完全是因爲他這個倒黴的名字。叫啥不好非得叫郭京,靖康之恥就和名叫郭京的騙子道士脫不了幹系。
聽了終生不許去汴梁這話,老道士奇怪了一下子,但卻立即答應下來。汴梁雖好,但官府管得也嚴,自己這行當還是回江南比較安全。至于不讓去汴梁,去不去又有什麽差别呢?那個人的地位那麽高,自己今生哪還有報仇的希望,不去也罷。
各州府的兵馬都在趕來的路上,大名府的梁中書此時卻已經坐不住了。
數千兵馬在距離大名府不遠的地方安營紮寨,一副長駐不走的架勢,換成誰都要小心戒備着。
第二日正午,大名府的兵馬便已經來到了馬陵道口,整整一萬大軍。
大名府兵馬都監李成将大軍停在馬陵道口沒敢進來,因爲馬陵道兩側都是大山,是伏擊的最佳地點。而且他直到此時仍是不知馬陵道裏的是什麽人,所以就派了軍中的管軍提轄使進入馬陵道,命其問清數千兵馬的來曆,又爲啥要駐紮在這裏。
管軍提轄使抱拳領命,手中拎着金蘸斧,胯下騎着雪豹馬,帶着十幾個親兵進了馬陵道。臉上沒有表情心中卻在罵着“腌臜潑皮,啥危險的事都讓老子幹,等哪天老子得了機會,非得幹了你這鳥人不可。”
管軍提轄使帶着親軍進了馬陵道,一路直接來到天賜軍的營寨之前,心裏面的氣就更大了。
進入馬陵道之内,管軍提轄使遇到了不少士卒,那些士卒正在驅趕馬陵道附近的百姓。還有士卒舉着卷成一邊大一邊小的紙筒在大聲喊話,說是每個百姓可領一貫錢,但要離開馬陵道躲避戰禍,躲得越遠越好,等到元宵節過後才允許回來。
百姓們自是不願走的,那些士卒便開始強行驅趕。田十一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隻要打起仗來,大宋的官軍可是比山賊還可怕的土匪。若是不把百姓們遷走,打完這一仗保管一個活下來的百姓都沒有。男人的腦袋是殺良冒功的好東西,女人的身子則是官軍士卒的慰勞品。
管軍提轄使心中更加疑惑起來,便向士卒打聽起他們的來曆,但卻無人理睬,就好像他和十幾名親兵是透明的一樣。好不容易遇到個将官模樣的人,結果那将官隻是随手指向營寨的方向,便再也不去理睬他了。
雖然心中有氣,但管軍提轄使仍是發現,馬陵道裏的士卒個個精氣神十足,一看就是精銳之士。
立馬營寨前,立即便有全甲的精悍士卒将管軍提轄使領了進去。待到了中軍大帳,卻見正中坐了一名少年。少年看起來有些文弱,身後那張下山猛虎圖卻栩栩如生,畫中猛虎張牙舞爪,好像立即就要撲出來一樣。
這年頭武人地位低,文弱少年雖然沒穿官袍,但管軍提轄使卻依舊老老實實施了禮。結果還沒等他發問,文弱少年卻連忙離坐将他扶了起來。
看了看管軍提轄使那張大圓臉,田十一笑着問道:“來的可是索超将軍?”
大圓臉的索超吓了一跳,他在大名府中官職不高,卻不知這明顯身份不凡的少年爲何認得自己。
看着急先鋒索超,田十一實際上是有點失望的。要不是索超進營寨時提着那柄金蘸斧,田十一都不敢相信傳說中的索超會長了這麽大一張圓臉,都趕上鍋盔大了。
田十一雖也經常胡說八道,但要論起說瞎話的本事,當然還是郭老道更加專業一些。
再次絞成花秃秃下巴的郭京好一頓忽悠,直把索超吓得一愣一愣的。偷偷看了年紀輕輕的欽差大人一眼,索超恭恭敬敬施禮拜别,領着“内侍官”郭京和幾名“内衛”去見都監李成了。
“欽差大臣竟然識得自己。”索超心中美美地想道:“還說自己勇冠三軍,還說想提拔自己到他的麾下任都虞候……”
亂許願的田十一送走了索超和郭京,心裏面也有些擔憂。大名府這一關是最關鍵的,若郭京露了馬腳的話,全盤計劃就要亂套了。至于許出的都虞候,就看索超自己有沒有那個造化了,反正十一哥是幫不上忙。
索超雖是勇将,但與林沖、呼延灼、關勝等人還是比不了的。大宋軍中并不缺少索超這種勇将,缺的是能獨檔一方的帥才。隻要用話忽悠住索超,不讓他投靠梁山也就達到目的了。
回去的路上索超終于發現了問題,欽差大人的兵正在馬陵道中設置關卡,也不知所爲何來。
出了馬陵道,索超突然發現自家的一萬大軍已經擺開了陣勢,正與另一支軍伍對峙着。那支軍伍看起來到也是一支官軍,不知爲啥也跑到這來了。
郭京見到了大名府兵馬都監李成,連忙說明那邊的官軍乃是廣濟軍,是欽差大人召來的。
李成雖然官職不低,但畢竟不是大名府的一把手,郭京并不想和他大費唇舌,隻說讓他引着自己去大名府見梁中書。
此時的李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郭京手中有聖旨,他也不敢貿然得罪,隻好放廣濟軍進了馬陵道,帶着“内侍官”郭京去見梁中書。
回去路上李成又遇到了東昌府兵馬都監張清、東平府兵馬都監董平,這兩人雖然品階比李成低了一級,但卻同樣領了一府兵馬都監的職司,吓得李成更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了。
小心向“内待官”探聽了半天,這才得知是要應付梁山的賊寇,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梁山賊寇上次攻打大名府就把李誠吓得夠嗆,如今有了這麽多幫手,總算是可以高枕無憂了。看來一會見了梁大人,定要幫這位内待官說上幾句好話才行。不爲别的,就爲了自己的腦袋不讓梁山賊寇砍了去。
大名府此時又稱北京,乃是大宋四京之一。繁華程度雖不及江南,但在北地卻已經是首屈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