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是站起來了,但卻不知爲何脖子一緊,唐昌整個身體向後倒去。脖子上纏着的,正是扈三娘的紅錦套索。
之前飛天的鋼刀,自然也是扈三娘紅錦套索的功勞。
房學度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裏的白绫已經被扯掉了,十一公子卻坐在棺材蓋上,用力擦着半邊依舊很白的臉。
唐昌被綁在了柱子上,晉州的刀客們全都躺在地上,統統被綁成了粽子的形狀。
偷襲看守花胳膊護衛的主意是正确的,但他們沒想到,今晚的護衛是方和尚客串的。放火的主意也很好,但畢竟隻有區區十幾人,若不是王牌軍士卒默許他們放火的話,今晚怕是連股煙兒都冒不出來。
唐昌磕頭時既然叫“十一公子”,這夥人的身份也就不用拷問了。隻是田十一依舊很頭疼,因爲房學度認得他,他卻不知道房學度是誰。
扈三娘端了盆溫水進來,田十一洗了臉,再次打量起晉州來的一文一武。
原本的田十一是木讷的,也是逆來順受的。房學度看着如今的十一哥,實在不敢相信與原本那少年是同一個人,隻是這容貌卻是沒怎麽變的。
有句話叫輸人不輸陣,唯一沒有被綁起來的房學度站起身來,撣了撣袍子上的灰塵,沖着田十一深深一揖,這才說道:“十一公子别來無恙?”TV首發
房學度本以爲田十一要麽會恨意滿滿,一通大罵将他們殺了洩憤。要麽會沮喪無比,因爲被識破身份而束手束腳。但田十一的真正反應,卻是房二謀始料未及的。
“你沒認出我來?”田十一邊用幹淨的麻布擦着臉邊問道。
房學度懵了一下。啥叫沒認出你來?我都叫十一公子了還叫沒認出來,那什麽是認出來?
“我是與十一侄兒生得有些像。”田十一說道:“可我是你家大王失散多年的兄弟呀,你真的沒認出我來?”
“咣當!”“嘩啦!”房門口傳來銅盆落地的聲音,水灑了一地。
扈三娘的武功雖及不上王進之流,但也是高手。導緻她失手摔了銅盆,自然是因爲十一哥的胡說八道了。
雖然之前本不知道十一哥是田虎的兒子,但眼前這架勢三娘已經猜出來了。她本就在暗暗吃驚着,哪成想十一哥能把自己說成是自己的叔叔,這份不要……那個……不正經的本事,全大宋絕對能排在魁首之位上。
房學度也是驚駭地張大嘴巴看着田十一,連地上的唐昌和那些個刀客都吃驚地擡頭觀望。
大宋朝是沒有标點符号的,但房二謀的腦子裏仍是冒出無數個疑問出來。衆所周知晉王有兩個弟弟,二大王田豹和三大王田彪。至于失散多年的弟弟,真的沒聽說過啊!
腦子裏亂七八糟了好一會兒,房學度又仔細看了十一公子一回,這才無奈說道:“十一公子莫要诓我,公子的容貌是未曾變過的,老房還認得出來。”
“好吧,好吧!”田十一說道:“實話和你說吧,田十一生得像我,那是因爲他本就是我的兒子。我将兒子交給哥哥撫養,他卻對我兒不好,我很不高興。”
扈三娘站在屋子外面扶着牆,這才沒有摔倒。從王進到梁小妞以及屋子裏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熊孩子楊再興畢竟是個孩子,他甚至都已經相信這是真的了。
自己說自己是自己的爹,這種事亘古未聞,所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北在什麽方向了。
房學度再次錯愕,連嘴唇都哆嗦了,這才勉強說道:“十一公子莫要诓我,您如今的年紀與面相,想假扮自己的爹還得等上幾十年。”
田十一暗暗歎了口氣,心說這些個有名字的實在太難忽悠。
房學度号稱晉州第二謀士,本事肯定是有的。他再次一揖到地,說道:“大王對世子您多有愧待,世子心中不滿自是常理。但您畢竟是大王的親生子,一世人兩父子,又怎可割舍血脈親情?還請世子返回晉地,承孝于生父膝前才是正理。”
這話說得入情入理,還給田十一扣了個不回晉州就是不孝的大帽子。以大宋人的認知,換了誰都可能被說服。連熊孩子都把頭低下了,這便說明了這番話的蠱惑力有多強。
田十一自是不可能被說服的,蠱惑也不可能。
在房學度口中升級爲世子的田十一,此時最大的疑問是,眼前這人是誰呀?
身邊人不可能認識這人,想知道便隻能直接問了,所以十一哥便問了出來:“這位先生貴姓高名?”
房二謀再次恍惚了一下,心說這田十一肯定是有意的。
想是這般想,房二謀還是頗爲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的話,臣晉州第二謀士,房學度。”
田十一點了點頭,記憶裏對這人是完全沒什麽印象的。不過能稱得上晉州第二謀士,比起範權肯定是要差一些的。老子連範權都搞定了,還搞不定你嗎?
“你稱我爲世子?”田十一問道。
房學度點頭稱是,田十一再次問道:“以前你也是這麽稱呼我的嗎?”
房二謀驚愕地擡頭,覺得自己今天驚愕的次數實在有些多,這十一公子說話,怎麽就不按常理來呢?以前他就是個被大王遺忘,被衆人看不起的庶出子,誰又會稱呼他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