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門外之人怒聲喝問道:“吾乃朝廷欽命之七品知縣,又有銀牌在手,汝焉何不許我住在驿館之内?”
楊所長是個沒品的小官,并不想得罪來人,所以頗是和氣地回道:“還望賀大人贖罪,驿館内實在是沒有房間了,若賀大人肯屈尊的話,到是可以在馬廄中委屈一晚。”
這話說出來确有不妥,但也是實情。田十一帶的人實在不少,楚丘驿館本就不大,王牌軍之人還有許多要住在帳篷裏,房間真真是沒有了。
那位賀大人一聽這話立即怒火上湧,嘴上不客氣地說道:“那便将你的房間騰給本官,馬廄便勞煩驿丞自去享用吧!”
楊所長聽了這話也是心中惱怒,雖然對方是七品的知縣老爺,但卻管不到他的頭上來。而且對方如此無禮,楊驿丞就想說些更難聽的話出來。
剛剛拿足了氣勢,楊所長的難聽話還沒有出口,卻猛然發現門側不遠站了幾人,偏頭一看卻是田大人。
田大人那塊銀牌實在吓人,當了驿丞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那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楊所長連忙把一張惡臉轉成獻媚,先是對着田十一作了個揖,這才笑問田大人有何吩咐。
驿丞彎下了腰,田十一與那位賀大人立即變成了臉對臉。雖然還隔着七八步的距離,這容貌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田十一心中意外,沒想到又在這裏遇到了大小眼的賀不凡。賀不凡心中卻苦澀無比,一來有抄詩的小辮子在人家手裏攥着,二來一看驿丞的态度就知道對方身份不凡。自己這個賀不凡與人家的不凡比起來,鐵定是要去掉個“不”字的。
羞恥心還是有一些的,賀不凡再不敢糾纏楊所長,連忙低了頭轉身便走。若是知道了對方身份免不得要作揖施禮,這張臉就更沒地方放了。
雖然對大小眼的人品有些鄙視,但卻沒什麽實質上的仇怨,自不會追過去找他的麻煩。田十一隻是向楊所長問了問賀不凡的情況,随後便帶着王進和“四口号”出去散步了。
要說賀不凡也算是個人物,看其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不僅高中了進士,還外放了一任知縣的實缺,說起來也算前途無量了。隻是他遇到了被人稱爲“克星”的十一哥,“無量”也不知會不會變成“無亮”。
此時賀不凡正快步走着,矮小的書童小腿急跑才勉強跟上,嘴裏卻兀自問道:“公子,驿館住不成了,今晚咱們住哪啊?”
賀不凡暗歎口氣,嘴上卻硬氣地說道:“丹陽知縣本是我的同年,大名府梁中書乃是他的舅父,年前便聽他說要送生辰綱去大名府。剛在城内見到了他家的管事,定是喬莊成商隊護送生辰綱去大名府的,你我便去與他們同住同行。”
小書童小聲嘀咕道:“公子不是說那是些粗人嗎,與粗人同住同行沒得辱沒了身份。”
好在書童的聲音極小,賀大人沒有聽清,否則賀大人怕是要再次發飙。
在大宋朝,任何一支商隊都是不容小視的,因爲無論多麽不起眼的商隊之内都會有帶着刀槍的護衛。敢在大宋朝做護衛的,一般都有幾把刷子。
宋朝的商業堪稱五千年曆史中最繁榮的,但隻有身處其中才會知道,貨通南北依靠的從來不是貨船與馱馬,而是護衛的刀槍。大宋朝的盜寇、山匪、蟊賊之多,與大宋朝的商業同樣聞名于世。商隊南北走上一趟,簡直就是一場小規模的遠征,中間不知要經曆多少場厮殺危機。
當王進看到丹陽縣公人假扮的商隊時,不禁點了點頭,其中的護衛确實都是些好手。
田十一與王教頭所見的卻又不同,他看到的是賀不凡賀大人。僅僅隔了一頓飯的功夫,兩個人再次見面了。
賀不凡雖是丹陽知縣的同年,來的管事也确實是見過賀大人的,但管事并未得到知縣大人的授命,再加上此行責任重大,抵死也不肯同意賀不凡的同行請求。手機端sm..
說了許多好話那管事也不肯允其同行,賀不凡不得不用出殺手锏。一錠銀锞子塞過去,四十餘歲的管事這才滿臉爲難的答應下來,但卻說明一路上的花銷還需賀大人自己出錢。
大小眼的賀不凡總算松了口氣,一回頭卻見田十一正愣愣地望着他,臉騰的一下漲紅起來。
雖是抄詩被其識破在前,驿館丢人在後,但賀大人畢竟是有官身的。心中惱怒之下,賀不凡咬着後槽牙迎着田十一的目光走了過來。
本就是随便走走,哪成想正看到賀不凡的丢臉事,田十一無奈說道:“我說隻是巧合你信不信?”
賀不凡自是不信的,抽搐着臉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如何才肯放過我?”
田十一本就心中不爽,很不願與他糾纏,所以随意地豎起手掌張開五指道:“十貫錢。”
聽到“十貫錢”三個字賀不凡懵了一下,看到豎起的五根手指又懵了一下。
将手抻到懷裏,賀不凡取了一個銀锞子塞進田十一豎起的手掌裏說道:“若再糾纏便魚死網破。”
魚想死是很容易的,但本就無網又何來網破。
颠了颠“天上”掉下來的十兩銀子,十一哥随手遞給王進,讓王教頭和張團結、孫友愛、李拼搏、王進取“四大口号”把錢分了。
防采集自動加載失敗,點擊手動加載,不支持閱讀模式,請安裝最新版浏覽器!read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