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兩饒誇贊,十一哥實在是不想聽。桌上的菜被兩人噴得差不多了,田十一借口菜品已經涼透,又讓酒樓換了幾道菜上來,三人推杯換盞飲起酒來。
歐陽澈雖是生得醜陋,談吐卻頗爲不凡,起對這下的看法竟然頭頭是道,隻是那眼神卻總是向一個方向漂移,好像得了歪脖子病一樣。
秦桧與田十一對視一眼,随即指着歐陽澈不斷觀瞧的畫舫問道:“歐陽兄可是喜歡那畫舫上的姑娘?”
歐陽澈也是個妙人,指着畫舫道:“大家都我笑起來很好看,若去畫舫上與那位姑娘相會,兩位兄台覺得在下有幾分成算?”
田十一奇怪道:“咦,怎會有人歐陽兄看起來很好笑呢?”
秦桧與歐陽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來。
田十一隻不過将頭尾兩個字換了下位置,意思卻整個颠倒過來。二人這才想起,眼前這位可是傳中的西樓先生,所作佳句足以名傳千古,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對于田公子的調侃,歐陽澈并不在意,反到是勸田公子吟首詩來聽聽。
推辭不過,十一哥借着酒勁誦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爲賦新詞強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還休,欲還休,卻道涼好個秋。”
遊船上立即安靜下來,秦桧手中的酒杯“咣當”一聲落在桌子上。兩人本以爲田公子隻會随口吟上幾句應應景,哪成想這随口得來的詩句,竟也是如茨令人銷魂。
“這人,莫非真如傳中那樣,是文曲星下凡不成?”兩人不約而同想到。
田十一向來不喜歡讨論詩詞歌賦,更不喜歡聽人拍馬屁,狗子的馬屁不算,所以連忙轉移話題道:“歐陽兄可有錢爲畫舫上的女子贖身?”
歐陽澈搖頭,田十一繼續問道:“若那女子與你私奔,你可會娶她爲妻?”
歐陽澈想了想,再度搖頭道:“隻可爲妾。”
“呵呵。”田十一笑着道:“既無錢爲她贖身,又不能娶她爲妻,爲何還要去招惹人家?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東西,田某便極喜歡蘇杭應奉局門口的石獅子,可卻不能搶回去放在自家門前,也隻好時而過去看上幾眼罷了。”
偏頭想了想,歐陽澈突然站起身來,對着田十一恭敬一禮,這才道:“田公子之言實乃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今次去往汴梁,定當閉門苦讀考取功名,爲這大宋,爲這下黎民盡些綿薄之力。”
看着歐陽澈一臉的堅毅神色,田十一暗中欣慰。從今日的接觸來看,這歐陽澈到是個君子樣的人物,希望他能走出一條對的路。至于秦桧,咦……
十一哥突然發現秦桧有些不太對,仔細一看,卻發現他正在偷偷鍛煉着舌頭的某種能力。
很快,秦學正忍不住了,裝作低頭将手指伸進了嘴裏,那分明就是牙齒裏塞了東西。
田十一憊懶性子發作,調侃道:“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概就是牙齒裏塞了東西,舌頭知道在哪,手指不知道。”
二人一聽這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連聲稱贊田公子妙語連珠。那秦桧竟是能忍住牙齒上的不适,與田十一與歐陽澈高談闊論起來。
酒過數巡,秦桧起身望着碧藍如洗的空感慨道:“世上之事不解者甚多,例如這爲何是藍色的,又有何人得清。”
田十一立馬接道:“空呈藍色,是因爲大氣對太陽光的散射作用。太陽光是由紅、澄、黃、綠、藍、靛、紫七種光所組成,藍色是短波段中能量最大的,被大氣中的微粒散射,因此呈現出空蔚藍的顔色,其藍色的深淺與氣團性質有着直接的關系。”
當年參加某網的有獎問答,十一哥可是下苦工背過這道題的,如今想起來仍是記憶猶新。
秦桧與歐陽澈目瞪口呆地望着田公子,心想:田公子的這些話明明每個字都明白,爲何放在一起卻不知他在什麽?
呆滞了好一會兒,秦桧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西樓三樓有鳳來儀外面的三道算學題來。
兩人知道田十一所學頗雜,自不敢在這類問題上與其争論,隻是這空果如田公子所,是因爲那些聽起來像書的原因才呈現出藍色的嗎?
比起秦桧的吃驚,此時的田十一心裏也是崩潰的,這便是奸名鼎鼎的秦桧秦會之嗎?此時的秦桧起朝政慷慨激昂,起黎民百姓悲憫人,起契丹黨項恨得咬牙切齒,怎麽看都是忠臣良将的範版,爲何後來會做下那等千人恨萬人罵的惡事來呢?
人啊,還真是最複雜的動物,誰也不準、摸不透、看不清。
眼見着與未來的大權奸成了好友,田十一嘴角泛起一絲無力的苦笑,似乎聽到了某武俠連續劇的畫外音。奸賊田十一與秦桧狼狽爲奸、賣國求榮、讒害忠良,江湖俠士舍生取義、前仆後繼、鏟奸除惡,上演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故事。
“唉!”十一哥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若是秦桧不與金國和談,不幹掉嶽飛,曆史又會向哪個方向發展呢?自己,是否又有能力改變這個人和那一段曆史呢?
不知什麽時候,田十一竟是喝醉了,被護衛放進馬車裏拉回了别院。
秦桧與歐陽澈準備明日便啓程去汴梁,一個去做學生,一個去當學正,世界似乎并沒有因爲田十一的出現而發生改變,似乎卻又在人們不注意的地方,漸漸偏移了原本的軌道。起碼大宋原本的曆史上,這幾個遼國來的契丹人就絕不會想起向方百花提親。
雖是醉得厲害,但有人向方百花提親這種事仍是刺激得十一哥驚醒過來,更何況來提親的是契丹人。
那兩個契丹人也不知從劉選那裏問出了什麽,竟是備了份厚禮來到别院,連媒人都沒請就要向方百花提親,惱得方百花理都沒理,就那樣把兩人扔在了門房裏無人過問。
那左耳戴了個拳頭大耳環的契丹人,自稱是大遼國遼興軍節度使大石林牙的第三子耶律不塔,他本人則在皮室軍中任左都指揮使,口口聲聲是要讓三鄉會的方會首作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