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多好幹活,人少好吃飯。在商賈們看來,一種生意十個人分錢和一百個人分錢是不同的。
之前那位白胡子商賈站了出來,先是對田十一恭敬地拱了拱手,這才道:“田公子宅心仁厚,老朽佩服。依老朽看來,果酒與油蠟都是常見之物,唯獨這香皂前景頗遠,不若舍了那果酒與蠟燭。如此一來,也就不必吸納那些無關之人入股了。”
場間超過一半的商賈對白胡子怒目而視。這老頭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把與豬油無關熱剔除出去,他們剩下之人悶聲發大财。
也難怪老頭會這樣想,這裏面有些商賈,怎麽看都與豬油和肥皂粘不上半毛錢關系。
田十一忍不住笑了出來,心在利益面前,果然最能看清饒本性。
眼見着場間就要吵鬧起來,田十一連忙制止,卻在白闆上畫起圖來。衆人連忙仔細觀瞧,聊聊幾筆,一個簡單的流程圖便畫了出來。
那位烏姓商賈第一個驚呼出聲,他叫道:“莫非,豬油制出香皂後剩下的殘渣,還能作出蠟燭和提煉果酒?”
商賈們個個心驚,全都将目光盯在田公子臉上。眼見着田十一笑着點頭,商賈們“轟”的一聲叫嚷起來。
啊,果酒與蠟燭竟然隻是用殘渣制成和提煉的,那不是和白撿的一樣嗎?
果酒坊的張掌櫃實在是坐不住了,顫着聲音問道:“請教十一哥,一斤豬油,獲利幾何?”
初時還對田公子挑鼻子撿刺兒的張掌櫃,眼見着田十一能幫他賺到大錢,立即恭恭敬敬叫起了十一哥。可見利益這東西,還真就是讓人彎腰低頭的良藥啊。人性,果真是最最耐人尋味的東西。
略微沉吟了一下,田十一道:“眼下獲利不足三十倍,若能推行田某設計的生産流水線,可獲利四十倍以上。”
場間落針可聞,衆商賈再一次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四十倍以上的利潤,怎麽可能呢?這田公子莫不是在诓騙我等?
老馬曾經過這樣一段話。“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铤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絞首的危險。”
四十倍是多少?那可是百分之四千的利潤啊。開賭坊、放利錢雖然來錢快,但根本就沒法和四十倍的利潤相比,就算那些個搶劫的也比不了啊。
“田公子這話,當真?”白胡子用帶着顫音的語調問道。
除了後世那些個炒樓炒蒜或是莆田系的,底下根本就沒什麽買賣會有如此變态的利潤,難怪商賈們一時之間不敢相信。
田十一無奈隻好敲白闆講重點,指着白闆上的生産流程圖,詳細講起一斤豬油可得幾塊香皂,剩下的殘渣可制幾根蠟燭,提煉多少甜水,又能去除多少果酒的苦澀味道。
商賈們的眼睛漸漸明亮起來,導緻十一哥回過身時吓了一跳,以後自己請來的這些個大叔大伯們,已經化身狼人了呢。
獲利如此之高的生意還不入股,除非是腦子讓豬油蒙住了。衆商賈立即高喊着要出多少多少錢,加入田公子口中那沒聽過的股份公司。
錢自然是需要的,可若隻是爲了錢,還找他們入的什麽股,杭州城有錢的商賈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田十一簡略起了入股的條件,那就是需要商賈們手中所掌握的資源。開果酒作坊的要以果酒入股,運輸行業的要以運輸能力入股,賣豬的自然要提供豬油來入股。除此外再計算出合适的比例來,以比例投錢,方能得到相應的股份,這裏面頗爲複雜,還需要詳細商定方可。怕是沒個十澳,别想談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時,一位瘦瘦高高名字喚作李大用的商賈走了過來,恭敬向着田十一作揖,這才道:“田公子,李某也可入股嗎?”
衆商賈一齊将目光投向李大用,心是啊,他一個賣菜油的,似乎與這生意半點邊都不沾啊,田公子将他請來作甚?
讓衆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田十一卻整了整衣袍,對着李大用作了個揖,這才道:“李掌櫃自是要入股的,這杭州城百萬百姓的飯食,今後怕是要着落在李掌櫃的身上了。”
李大用目瞪口呆,衆商賈驚詫莫名,搞不懂談生意咋就談出百萬杭州饒飯食來。
田十一道:“若想将香皂賣遍全大宋,所需豬油堪稱恐怖,百姓們沒了豬油,也隻好以菜油炒菜了。田某前段時日已讓人将炒菜之法廣爲傳播,但這菜油的來處,卻要落到李掌櫃的身上。”
聽了這話,衆人這才想起此時的百姓們都是以豬油、羊油爲食的。大批量收購豬油,自然會導緻油價飛漲,百姓們定然是吃不起的。
田十一再次講起大量收購豬油,可促進農戶大量養豬的事情來,同時提出,股份公司還要籌集大型養豬廠,以保證豬油的來源。
衆商賈聽得心服口服,對田十一做生意的本事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這時烏姓商賈起身,對着田十一一揖到地,恭敬道:“田公子心系黎民,烏某佩服。從今往後,十一哥但凡用得上烏某,烏某定當鼎力相助。滄海桑田,絕不食言。”
立即有十餘名商賈站了起來,一同向着田十一施禮,眼中神情真切之至。其餘衆人一看,立即跟着起身作起揖來,隻是表情與神色卻不以爲然。
生意做得久了,很難再将良心擺在該擺的地方。整日追逐于名利場之人,又有幾個會保留着一顆赤子之心。
窮**計富長良心這話自是有一定道理,但多數時候是不準的。那些心地善良的,往往是困苦之人。站在山上看山下,世人便如螞蟻般大。若在山上呆得久了,便以爲那些真的是螞蟻了。若是生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