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将楊動擁有玄獸大軍的消息傳回帝都,是商會首領們必然要做的。但事實上,各大商會連夜召開的緊急會議,内容各不相同。
如權氏、獨孤氏等從一開始甚至是在開始前便與楊動水火難容的,當然是要飛信落日城,要家族迅速派出強援。而如宇文、元氏、于氏等與長公主府素無恩怨,與楊動在帝都時也無甚瓜葛的,坐山觀虎、靜待後續也是必然選擇。在保證門閥利益的前提下,一切都是可以變通的。誰說捕奴隊就不能與郡侯府合作了?那是因爲前幾任郡侯沒有如楊動這樣強勢的。
隻要你實力足夠,江山都可以變色,又何況一郡侯乎?上古時代,群雄并起、繼而三分、終至一統,而坐穩中原龍椅的,卻不是曹魏子孫。如今,又有幾人會嗟呼曹公當年煮酒論英雄?
風水輪轉、滄海桑田,不變的,唯有這些遠古世家門閥。無論誰坐江山,他們都隻是換了個名頭而已。家族利益永遠高于朝廷的利益,這其實便是人類大軍永遠不能徹底掃平南蠻與北胡的真正原因。
但這一夜,雪狼城中的人們,将注定無眠。
權衡、獨孤海咬碎了後槽牙緊急磋商;宇文泰、元猛、于則謹慎應對;而石明、趙禮摒退左右,緊閉密室……還要加上一個李氏的李青雲,作爲八大門閥商會中,實力最高,在帝都中也隐隐爲諸家之首的李氏,在沖突過後,沒有選擇與宇文、元氏、于氏同處中立,反而毫不避諱的走進了石氏商會的密室之中,着實驚呆住了很多人。
趙氏素來與石氏走近,楊動強勢歸邑,石氏會不會轉而支持郡侯府并不能斷定。之前也不是沒有與某家門閥關系密切的郡侯赴任,但最終還是成爲了門閥間争鬥的替罪羊。
隻是因爲一個石崇,石氏便能棄各大門閥之間的默契于不顧,将自身置于危險之境嗎?就算是有趙氏的支持,挑起門閥之間的戰争,也不是石氏所能承受的。畢竟,那将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争鬥,一旦矛盾擴大,必将引出族中古董級強者的出戰,甚至是其背後的宗門參戰,那樣的後果……就算是皇室也未必能承擔得起吧?
護國雙聖……在宗門強者面前,能有多大的份量呢?
“至少,老師曾說過,他在天機宗中的身份,隻不過是外門宗執。也就是說,連老師都未入天機宗的核心力量。”
郡侯府中,一間普通的木屋之中,石崇的帥氣面孔,在油燈旁忽明忽暗。而在木桌的另一面,楊動的手在那個曾經存放獸蛋、如今保存着九階幻影豹獸魂的玉盒上慢慢輕撫,眉頭緊蹙,爲石崇的話,也爲郡侯府中寒酸至極的條件。
很難想像,這個在雪狼城中,也并不少見的雙層木樓,便是他的侯府大衙,“尼瑪,連人家冒險公會都比不上,更不要說與各大商會的駐地相比了。”
連個玄力燈都沒有,玄獸脂肪熬成的獸油點燃後,散發出一股嗆人的油膩味道,讓楊動不時的捏緊了鼻子。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随着玄獸大軍的入城,楊動相信這些都根本不用他發話,有兩大公會的人手在,用不了幾天,郡侯府就一定會大變樣的。隻要他想,連那些門閥商會也得上趕着來幫忙。
真正讓楊動皺眉的是石崇的話,“連帝國雙聖之一的龍騎魂聖王戎,都隻是天機宗的外門宗執,那……那些宗門的真正實力該是有多麽的強大?劍宗有半神王璇,恐怕其他宗門也未必沒有領域強者的存在。”
在神之巅見識到了兩頭半神玄獸的恐怖之處,楊動深有感觸,領域強者的強大,已經超越了凡俗的力量。再多的玄獸、再多的軍隊,如果沒有同等級别的強者牽制,半神在大陸之上,就已經是神。
本想依靠玄獸大軍,強力橫掃雪狼城各大勢力。但石崇的一番話,讓楊動陷入了糾結之中。或許那些半神強者們不會理會小小的雪狼城中所發生的一切,但楊動深知自己的銀色符力裝逼騙騙這些九品之内的人還行,若真是引起聖階之上的注意,再加上銀狼血脈特有的野性呼喚,那自己擁有“神之力”的秘密必将暴露。
銀狼血脈,還是一個實力弱小的銀狼,對于超品候行者們的吸引力,不言而喻。楊動不想自己真的變成唐僧,話說大師兄還在石頭裏被封壓着呢不是?
可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唯有放棄以暴制暴的計劃,勢必會嚴重影響自己整合狼郡各方勢力的速度。
楊動可以等,可一心盼着自己去死的惠文帝會等嗎?權氏會等嗎?還會……縱然還無法證實,但楊動清楚得很,離開帝都後,一路追殺自己的,可不僅僅是太尉府的部曲。羅叔就說過,那些身手高絕,手段隐密的職業刺客必定不是普通的部曲,附影雙刀,是大陸上最神秘的魍魉宗弟子标志性的武器。
而權氏背後的宗門,并不是魍魉宗。
還有誰會想那麽要自己的命呢?能請得動魍魉宗弟子,所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爲了一個廢材,一個爲全帝都士族所鄙視的廢物,值得付出那樣的代價嗎?
楊動不知道是誰出手那麽大氣,但他知道,在他再次出現之後,這個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狼郡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冒險天堂,是黑暗地帶。但對魍魉宗弟子來說,亦是如虎入山林、魚入江河般的自由所在。
侯爵,吓不退刺客;玄獸大軍,亦不會成爲魍魉宗弟子的借口。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楊動所能依靠的,是自身的實力,還有……身邊的兄弟。
“動哥,我們來了!”
“啊啊——”
熟悉的聲音,讓楊動的眉頭舒展了許多,“錘子,三兒,來,坐下。”
與心機深沉的石崇不同,今晚的周處與侯三都喝了不少酒,連周處的黑臉都有些泛紅,酒量較淺的侯三更是打着踉跄走了進來。
楊動的眼中,帶着寵溺的笑容。他們,是自己的兄弟;他們,本是平凡之人。因爲自己,他們被卷進士族間的陰謀之中。說穿了,秀兒的死和猴子的……都與自己脫不開關系。
如果不與自己相識,他們本可以平庸,但卻快樂的生活,做他們西城三惡,做他們的黑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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