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而至的,正是石家六公子。
半年不見,石崇帥氣依舊,但卻成熟了許多。
在雪狼城的這些天,他備受煎熬。當初受楊動托付來管理采邑,可……看到中心廣場上劍拔弩張的場面,石崇知道,也不用解釋什麽了。
而且,很明顯,“還是動哥更猛呀,剛來就敢鬧出這麽火爆的架勢來。”
雖然不知道楊動何來的信心和底氣,但看到石明居然一個人橫在了楊動與那些商會高手們的中間,石崇還是大吃一驚,也顧上不再跟楊動客套了,“二叔,你怎麽……”
楊動咧了下嘴,“得,這個威立不下去了。”
石明亦是苦笑,“崇兒,郡侯大人剛剛進城,便與多家商會的部曲起了沖突,二叔我準備做個和事佬,可看這樣子,楊大人未必會給我這個面子呀!”
話中有話,軟中帶硬。帝都石家之主的親兄弟,執掌石家商會的石二當家,豈是易與之人?抛開那家主位置不論,石明的手中,掌控着整個門閥中過半的收益,連他大哥石皓見其也會禮遇有加。
每個帝都門閥在狼郡中的主事人,大多都是如此情形。這些人,自有他們的驕傲,也有資格驕傲!
石崇雖是家主之子,但若論在家族中的地位,與其二叔本就不在同一層次。加之代楊動入主狼郡之後,石崇的表現遠談不上優秀,而楊動又久不現身,亦讓石家支持楊動的聲音弱了許多。
很多人都認爲,楊動已經在連環追殺中,傷重而亡。石崇膽大妄爲,私入郡侯府,遲早會遭有人追查,介時,若石家參與過多,必會受其牽連。不但不能擴大家族在狼郡中的利益,反而還會影響在捕奴産業鏈所占的份額,從而動搖石家的根基。
說的更白些,就是因爲楊動的失蹤,石家以爲提前投資已經失敗,石崇亦淪爲棄子。所以,石家在狼雪城中的人手才會在這半年間,并未給予石崇任何的支持。
可這次楊動突然出現在雪狼城中,而且還是以如此高調的方式出現,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與任何一家門閥商會接觸,直接選擇開戰,甚至連石家也撇在了一邊。這完全不符合士族圈中默認的遊戲準則,也許楊動的本意就是火中取栗,亂中取勝。
但楊動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是石家。不管怎麽說,因爲石崇的原因,就算石家商會沒有明着支持郡侯,但也絕不應該站到對立面。
若不是石崇及時的喊出“二叔”兩個字,或許小藍藍的如鋒利爪已經劃過了石明的喉嚨。從聽了王恺和李延講完這雪狼城中的勢力分布之後,楊動便已經決定,“以暴制暴”,強硬收回自己的采邑權。
無論怎樣的的談判和退讓,都不可能讓帝都門閥們放棄販奴所帶來的巨大利潤。在可以讓人瘋狂的利益面前,談朝律、談交情都是一件可笑的事。在雪狼城,在十倍、百倍的利潤面前,唯有絕對的實力可以有話語權。
比誰的拳頭更大,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廣場中間,楊動面帶微笑,挨個的與石崇、周處和侯三擁抱,使盡力氣的相互捶打,用最男人的方式表述着兄弟間的情誼。
但他們都知道,這裏并不是寒暄叙舊的好地方。廣場上多達上百的各門閥商會部曲,也不是來觀看一場重逢大戲的。
“楊大人,你身爲郡侯,爲何無故縱使戰寵殺害我的兄弟?難不成你口口聲聲的朝律,便是當衆行兇、仗勢欺人嗎?”
欲要表現一番的石明,被忙着與兄弟們打招呼的楊動給晾在了一邊,自覺無趣。可還沒等他發怒,便另有一人站了出來。獨孤海與被殺的獨孤山是孿生兄弟,更是獨孤商會的會長。
不管其他家怎麽想,楊動當衆殺死獨孤家的嫡系,便已與獨孤家結下生死之大仇。無論是以哥哥的身份,還是以獨孤家在狼郡主事人的身份,獨孤海都必須要站出來。甚至,其身後衆多獨孤家的部曲已經盡披魂甲、施放玄盾,靜待會長發話!
郡侯如何?這雪狼城中的郡侯還少死過嗎?九階玄獸又如何?哪家的捕奴隊沒獵殺過?之前被閃電貂和火雲鷹的氣勢吓住,是因爲沒有主事之人。待會長親臨,頓覺硬氣了許多,其效果直逼加持了勇氣光環一般。
“呵呵……”
楊動拍了拍激動不已的侯三,示意石崇回去再聊,先解決眼前事。然後又恭手笑對石明,“石二叔,先前小侄不識石二叔真容,待小侄處理完這場中事,再與二叔斟酒賠禮。”
“這個……不敢當、不敢當,賢侄乃是一郡侯爵,怎可使得!”
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動擺低身份,執晚輩之禮,石明心中再有怒氣也隻好忍住。可看在正舉刀明杖的獨孤海眼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石老二,你們連親都認上了,這是擺明要與我獨孤家爲敵?還是你石家要獨霸狼郡?”
各大門閥派往狼郡,負責販奴生意的,都是精明之人。獨孤海雖然急于報殺弟之仇,可還是沒忘了将其他家都捆在一起。
果不其然,他話一出口,其他本待靜觀局勢發展的商會主事人心中都突突了一下,“可不嗎!半年前,石崇那小子剛來雪狼城時,石家就态度暧昧。若不是其他幾家抱成了一團,逼迫石老二表态,搞不好石崇還真就能折騰出點事端來。如今正牌郡侯歸位,有石崇穿插其間,石家借機獨占販奴鏈的野心不可不防呀!”
“我……獨孤海,你休要信口開河,我啥時說過要與你獨孤家爲敵?更何談我石家獨占之說?”
廣場上傳出一片議論之聲,素來與獨孤家走得極近的權氏商會部曲亦開始行動。石明見勢不好,連忙将邁出的步子又退了回來,甚至退回到了火雲鷹吐出的火界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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