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慘叫聲響起,楊動沒有看也知道,是那幾名骁衛相繼遇害。下品魂士與上品魂将之間,實力的差距幾乎是天與地、海與雲,絕不是僅憑勇氣或意志便能彌補的。
這一點,楊動感同身受。
再次扭頭望向車延上的羅斯,老狽人的雙袖突然間無風自舞,便如有人用力拉扯般鼓得圓圓的。楊動知道,那是羅斯強大的死靈玄力開始外放,随着晶亮瑩白的骨爪玄器緩緩探出,一股陰森冰涼的氣息随之籠罩全場,讓那些以爲勝券穩操的襲擊者們都愣了一下,就連那位火系上品魂将亦停住了腳步,謹慎的環顧四周。
三國之後,死靈玄士自賈诩之後,因爲被大陸各族所共同讨伐,而逐漸調零。時至今日,除了一些死谷絕脈之地,已經甚少再有死靈氣息的出現。
陰涼的氣息雖讓襲擊者們倍覺詫異,但卻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聯想到死靈玄士身上。畢竟,大晉一統宇内之後,死靈玄士之名,已成爲飄渺的傳說一般。
倒是在天空之上,傳來了一聲驚呼,“咦?怎麽有死靈之息的味道?”
衆人仰目,兩隻白色的鶴形玄獸正展翅飛來。
“風雲鶴!是天門劍宗的人!”
黑衣人中不乏有見識之人,高聲喊出兩隻飛行玄獸來曆的,正是一直站在後邊,并未對骁衛出手的火系玄師。
“劍喙眉心紅,白衣風雲鶴。”
這句俚語在帝國之中、又或是在整個大陸之上,都流傳甚廣。作爲不多的被人類成種族豢養的九階玄獸,風雲鶴便是大陸第一宗門——天門劍宗的标志。
長喙如劍、朱砂染冠,加之一身白羽,風姿綽約,動靜之間,無時不散發着仙之靈氣的風雲鶴是大陸上最爲優美的高階玄獸,沒有之一。連帶着,時常馭鶴飛行的劍宗弟子,也被大陸上的各族都視爲九天仙人,當然,這也與劍宗的超絕實力有很大關系。
天門劍宗,是大陸的第一宗門,雖與帝國皇室有着密切的關系,但卻極少插手帝國與其他種族之間的戰争。其宗内弟子多爲專心劍道,以達天外的苦修者,對凡俗之事不甚關心,也或許是不屑理會。在苦修者們的眼中,無上劍道,才是天道。
劍宗弟子,從不會融合其他獸魂,一心修劍。唯有宗門豢養的風雲鶴有疾老而亡的時候,才會取出獸魂以成全門人。
與其他修行者們殘忍獵殺玄獸,以極低的概率強取獸魂不同,劍宗中的風雲鶴幾乎都是将死之前,自願奉獻獸魂。按照劍宗的說法,那是死去的風雲鶴以另外一種形勢沿續生命。
所以,劍宗真正的内門弟子并不多,畢竟,九階玄獸的獸命可以長達數百年,堪比人類聖者。而唯有融合了風雲鶴獸魂的劍宗弟子,才算正式列入宗門,否則便隻能算是外門弟子。
毫無疑問,這兩隻風雲鶴背上的一定劍宗内門弟子,否則他們是無法獲得九階玄獸的認可,雙鶴而臨的。
隻是有些奇怪,每隻風雲鶴的背上,都不是一個人。楊動眯着眼,剛剛已經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銀狼血脈覺醒,他的目力也強了許多。早在風雲鶴還在百米之外,他便已經看清,那鶴背上多出的兩人正是石崇與陸珠兒。
與石崇共騎的那個中年男子,楊動并不認識。可與陸珠兒共騎的妙齡少女……楊動咧了咧嘴,“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雪衣肌膚、明眸皓齒,一副至美容顔卻又如同萬年寒冰一般,讓人不敢正視的小仙女,正是劍宗最新一任的侍劍聖女,也是楊動的那位、由雄武大帝欽指的未婚妻,衛将軍府的大小姐鄧丹青。
事實上,穿越後的楊動并沒有見過她,隻是在她優美的自懸于半空的風雲鶴上飄落于地的同時,楊動的靈魂識海深處狠狠的搐動了一下,一股不甘而又無奈的悲涼瞬間湧上了心頭,讓楊動剛聚起的強烈戰意都淡了許多。
“她的确很美,可這并不能成爲她驕傲的理由。她的驕傲來自于劍宗,她是劍宗聖女,她的是師傅半神般的存在,手中劍便是這片大陸的最高準則……所以,兄弟……”
注意到車延上羅斯的雙袖早恢複了癟癟的狀态,那股冰涼的氣息猶在,卻是少了其中陰森的感覺。這種冰涼,并非來自于老狽人的骨爪,而是小仙女秀美雙目中的清冷和蓮步輕移時的冰寒。
楊動放心的将目光轉了過來,直視數步之外的鄧丹青。沒有回避,又似乎是有些癡迷,“兄弟,這世辦從沒有哪個女人是高不可攀的。隻要實力足夠,天下盡爲所有,又何況一女人乎?我知道,這丫頭的驕傲讓你不甘,沒關系,我保證,她曾經是你的未婚妻,她的此生,也注定是我的女人。”
時間似乎已經凝固,兩隻風雲鶴同時降臨,數十之衆又不乏高手的黑衣蒙面者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逃也不敢。
老管家的屁股也挨在了車延上,佝偻的後背,渾濁的老眼讓人覺得他已經時日不多。唯有倒在血泊中的骁衛和十來騎馬屍,讓人無法回避這裏剛發生的慘烈戰鬥。
“動哥、錘子,猴子,你們沒事吧?”
最近打破甯靜的是石崇,看到一地的死屍,石崇跳下鶴背後便疾奔過來,連身後陸珠兒的呼喊都不管不顧。
楊動笑了,跳出車廂,迎着兄弟,迎着陽光,也迎着鄧丹青和那位不知名的劍宗男子,燦爛的笑了起來,“目前還沒事,不過,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可能就隻來得及給我們收屍了。”
“你就是楊動?”
石崇的疾奔突然如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上,任他再用力,也無法前進半分。而這兒,隻是那個中年男子左手輕輕的擡了一擡。
“你……”
石崇怒目而視,卻罕見的沒有破口大罵,反而被随後而至的陸珠兒拉住了手,低着頭站到了一旁。
“喲嗬,果然是名門大派,宇内第一宗,好大的氣派呀!”
對着石崇淡淡一笑,又将宛若實質的目光在鄧丹青冷若冰霜的小臉上慢慢掃過,直到小丫頭秀目圓睜,隐見紅暈之時,楊動才轉向了中年男子。
“狂妄、無知!莫非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仁孝禮學嗎?”
以中年男子的修爲和劍宗行走的身份,還真是極少有人敢這樣對他無禮,便是當今聖上惠文帝,見到他也要規規矩矩的尊稱一聲“師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