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對人家千金做了什麽?至于這麽瘋狂地上演全武行嗎?”我開口問道,據我所知,昊天家族在江湖上算是講規矩的,雖然樹大門廣,不過守規矩,一般不會随便欺負平民老百姓,也不會對付散客。用他們昊天家族的原則來說,平民老百姓是生意的支撐,散客是生意的門路,小門小戶是生意的保障。所以,如果不想斷了發财的路,那一般不會随便訴諸暴力。這也是爲什麽在我之前相信昊燃的話的原因。
“我們……那件事我們也沒想到,誰都沒想過會發生那樣的情況……”聽意思似乎還真的發生了點不好的事情。
“說具體點,你們到底幹了啥?”我追問起來。
“我們的一個人在綁架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她……的眼睛……”這下母親總算是準備說實話了,但似乎還有所隐瞞,我繼續追問道,“眼睛?傷的多重?”
“我們當時發現的時候已經很嚴重了,我請了最好的醫生,但醫生說留下了永久性的創傷,視力可能會下降到原來的30%,而且恢複的可能性很低。這件事其實我也沒想說出去,但不知道爲什麽會傳到了昊天家族的耳朵裏。本來我們兩邊還在交涉,他們同意讓一步不再攪動金融市場,我們這邊也準備放人,但出了這件事後,昊天家族的态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根據情報來看,昊天家族至少派了三波人到香港,我的壓力很大,現在隻希望這件事能和平收場……”
這他娘的才是她來找我的真正原因,我之前還納悶呢,爲什麽昊天家族會突然發動這麽強的攻勢,幾個金主也沒想真的殺人,頂多就是軟禁。這下可算鬧明白了,你把人家大小姐的眼睛都快弄瞎了,人家不和你拼命才怪呢!
“他們提出什麽條件?”我歎了口氣,知道這件事不好辦,搖着頭問。
“他們現在什麽條件都沒提,但我覺得應該會獅子大開口,我們怎麽辦?其他幾個金主都被抓了,這樣下去我也會是下一個……”正在母親說話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細碎的響聲,我皺着眉頭走到窗台上往下看,一眼便瞧見好幾輛轎車停在了酒店外面。随後走下來十幾個人,看起來氣勢洶洶不是好惹的。
“來人了……”我低聲說。
“他們追到這裏來了嗎?我們怎麽辦?現在要逃走嗎?”她驚慌地看着我喊道。
“你在這裏等着,别出去。”我說話間往房間外面走,她急忙跟上來拉着我問道:“那你呢?”
“我出去和他們聊聊,先擋下這一劫,你放心吧,我答應了你的事不會變的,說了幫你渡過這一劫,就一定會做到。”說完我走到房門口,拍了拍昏迷的保镖,等幾個人醒過來後一眼看見我立刻緊張起來,我笑着說道:“看好你們老闆。”
酒店内人頭攢動,幾個服務員正朝外面張望,看見一下來了好多穿着黑衣服又不進來的大漢一個個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走到酒店門口朝外看了一眼,車牌都是連号的,也正驗證了我的想法。點了根煙,我推開門走了出去,十來個大漢見到我立刻警惕起來,其中好幾個下意識地将手放在了腰間,顯然是準備着一會兒可能要動手。
我吐出煙圈,望着他們喊道:“把你們管事的給叫出來。”
十幾個黑衣人讓開一條路,一個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戴着五十年代寬邊男式帽子的老頭走了出來,他戴着皮手套,面容幹淨,一撮銀灰色的小胡子也打理的很整齊。整個人的氣息就像是一頭暮氣沉沉的老狼,雖然爪子磨平了,尖牙也已經斷裂,可那股長時間沉澱下來的殺氣卻奪人心魄。
他走到車子前方,站定後脫下帽子,銀灰色的頭發雖然稀疏但梳成了大背頭的樣式,看起來很有風度和地位。他沖我微微一點頭,然後開口說道:“你好,巴先生。”
“您是哪位?怎麽稱呼?”能代表昊天家族在此時和我對話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他們追蹤我母親來了上海,眼前這十幾個人肯定隻是冰山一角,而明知道我母親是來投奔我的,以我這幾年在圈子裏的名聲,能和我對話的也絕對地位不低,是能說上話甚至拍闆的人。
“我是昊天家族一個管事的,跟着老爺的姓,名叫昊謙輕,不過家族内的人都比較客氣地叫我一聲謙老。久聞您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見,也是老夫的三生之幸。”他笑着說,口氣很客氣将自己的地位也說的很低,看似雲淡風輕張弛有度,但實際上卻不過是暗藏殺機。
“謙老真是夠低調的,堂堂昊天家族内務總管,居然說自己隻是一個管事的,能坐到您今天這個位置上的人江湖中可不多,能像您這樣坐穩這個位子幾十年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昊天家族畢竟是家族,正系管大權,旁系管營生。如果沒有昊天家族的血統,那頂天了也隻能做個仆人,但仆人也有高低之分,有的是專門端盤子洗碗的,而有的卻比旁系外戚地位更高。分管昊天家族内外事宜的仆人被稱爲内外事務總管,這是兩個人兩個位置,也是這些沒有昊天家族血統的人最高能坐到的位置。謙老便是内務總管,在昊天家族内,莫說是旁系外戚看見他要行禮,即便是正系中的很多人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另有一說,說他手中掌管昊天家族死侍機關,所有暗活兒都是他布置的。昊天家族的老家主和他打小一塊長大,是幾十年的好哥們。
但這位謙老爲人低調,很少在江湖中走動,因此雖然名聲在外但并非每個人都見過。我便是這一類人,雖然聽說過他的傳說,但沒見過他的真容。
“您高看了,比起您的名聲,我不過是江湖中的一個老人。”
閑扯到此時也差不多了,我切入主題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爲什麽而來,我母親就在後面的酒店裏。對于昊霆英眼睛的事我們很抱歉,說說你們的條件,要怎樣你們才肯罷手?”
謙老笑着說:“眼睛我們昊天家族能治好,我們有最好的醫生,也有很多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神藥。問題的關鍵不在于霆英小姐的眼睛,而在于我們昊天家族的面子。作爲一個江湖中的大家族,如果千金小姐被人這樣欺辱,等同于打了我們昊天家族一個耳光,以後還怎樣在江湖中立足?我們本沒有要訴諸武力的意思,但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也隻能動用手段了。”
這和我猜的一樣,人家壓根就沒想過要和解,其實這就是個借口,有了這個借口,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清理這批金主,然後吞掉香港金融圈的一大塊肥肉!
“凡事都有條件。”我皺着眉頭道。
“如果硬要說條件的話,我們給出兩條,一條登門道歉獻上公司,第二條,自挖雙眼以此平事。你們傷了我們小姐的眼睛,自然要用眼睛來還。”謙老說的這兩個條件等同于将我們往絕路上逼。
“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又問。
“比起丢了性命,隻不過是損失了公司和眼睛也不算虧。今天來主要是代我們家大公子給您帶個話,他不希望您插手這件事,如果您非要插手的話,很可能最後他會和您刀兵相見。話我已經帶到了,您和您母親如何決定請三天後給我們答複,如果三天後我們沒收到任何回應,便視作你們不接受我的條件,我們會發動特殊手段。”他說完轉過身,緩緩朝着車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