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不晚了,幾位慢慢吃,我要去準備永生儀式的法咒了。一會兒我會讓手下的人請你們過去……”骨鮞教教主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然後站起身來離開。
偌大的宴會廳内就剩下了我和閻霓兩個正常人,其他的女仆就像是木偶,端着東西一動不動。
她飲盡了杯子裏的葡萄酒,笑了笑說:“我沒讀過很多書,那句形容葡萄酒的詩怎麽念的來着?什麽葡萄美酒什麽的……”
“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吧。”我接話道。她看起來似乎喝的有些多,說話的神态和語氣有些奇怪。
按照道理來說,今晚不該喝那麽多,如果遇上情況喝醉了可怎麽辦?但似乎眼前這個女人有郁結在心,在喝酒療傷。
“你有心事?”我問道,其實不是真的關心她是不是真有心事,而是想試探她現在是不是喝醉了,如果喝醉的話,我後面救化蛇的行動就好辦多了。
她舉起酒杯,走路居然還有些踉跄,竟然繞過餐桌走到了鴉嶺堡的窗口,朝外看,從這個角度依稀能透過被封閉的鐵闆縫隙看見一輪圓月挂在夜幕上。
“嘭!”她竟然一拳将封住窗口的鐵闆給打碎了,月光尚好,卻顯得冷清了許多。
“哈哈,何必擋住月光?”她舉起酒杯,坐在窗口朝外看。
“你喝醉了吧?”我站起身來問。
“醉?我怎麽會醉?你看外面的月色多好,當年我也是這麽看着月光,好奇外面的世界,期待能逃出去的一天。”
我走到了她的身後,沒有太接近,繼續試探道:“當年?什麽意思?”
“我和化蛇早就認識了,哈哈……”她回過頭來,或許是酒勁起來的緣故滿面通紅,我急忙側過頭去怕她看見我的正臉,卻用餘光打量她。
“當初我也是這裏的犯人和她一樣,我們被關在兩間牢房中,不過,有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發現牆壁上有個小洞,那個洞很小,連老鼠都鑽不過去。但因爲這個洞,我卻能和對面的人說上話。而住在洞那邊的人就是化蛇。我從沒問過她名字,她也沒問過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在地牢裏的日子她一直安慰我,一直鼓勵我,讓我一定要笑,哪怕有一天被活祭了也要笑。因爲隻要微笑就一定會有好的歸宿。那時候的我很害怕,如果沒有她,我也許……”
說到這裏,也許是意識到自己不該多嘴,她突然間打住了,擺了擺手說道:“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呵呵……”
“如果你心裏有事的話,我或許可以做個聽衆。”
“不用你多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她突然笑着喊了起來,然後沖着旁邊的女仆喊道:“給我弄盆冷水來!”
看樣子是要醒醒酒,我見沒機會套她的話也就不再多言免得暴露自己。
等了一會兒,閻霓這酒醒了幾分後骨鮞教教主手下管事的男子帶人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兩位請移步和我來吧。”
跟着衆人走到了地下,來到之前到達的密室,此地又有所變化,在牆壁上用不知道是不是血的紅色液體畫滿了古怪的圖案,同時圍繞着永生祭壇,放着各種各樣動物的腦袋,這範兒一看就是搞邪教的,正常作法哪裏會弄的這麽邪性!
“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兩位作爲見證門穌古神降臨的貴賓也會受到祝福。”
“快開始吧。”閻霓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
“把活祭品帶上來!”骨鮞教教主沖後面喊道,沒一會兒,幾個人就将手上套着鎖鏈的化蛇帶了出來。
此刻的化蛇踩着沉重的步子,身體微微搖晃,披頭散發的,身上的衣服雖然完整但卻沾染着絲絲血迹。雙手垂着,看起來非常狼狽。
閻霓見狀不由得說:“我不是說讓你們把她弄的幹淨些嗎?”
“作爲活祭品何必那麽麻煩?”骨鮞教教主似乎也對閻霓趾高氣揚的态度有些不爽,不客氣地回擊。閻霓皺着眉頭,但沒再多說話。
化蛇被帶到了永生祭壇旁,正要被按到祭壇上,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對着我們這裏喊道:“救我,救我啊……”
我心頭一顫,難道她發現我的真身了?所以在向我求救?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她說話的對象不是我,而是閻霓。
閻霓之前多喝幾杯後說過她曾經和化蛇被關在地下互相安慰,在那種孤獨中應該互相産生了某種深厚的友誼。兩個人從沒見過對方的臉,但知道對方的聲音。而之前在密室裏待了那麽久,兩個人八成是相認了。所以化蛇才會向她求救!
這一幕讓骨鮞教教主懷疑地看了過來,閻霓背着手,冷冰冰地說道:“看我幹嘛?再拖延下去,就要過了滿月時間了。”
這小妮子從頭到尾就沒笑過,雖然說的話很冷,可背在身後的拳頭卻捏的很緊,顯然心頭也很緊張。
“救我啊,我不想死,爲什麽不救我?”化蛇在驚慌失措間被按在了永生祭壇上,鎖鏈固定在了祭壇的兩端,她奮力地在祭壇上掙紮但無濟于事,擁有古怪封印能力的鎖鏈很快就吸走了她的氣力,她掙紮的越來越虛弱,最終平躺在祭壇上,喘着氣顯然沒了力氣。
骨鮞教的教主走到祭壇後方,看了看時間後說道:“滿月即将到來,我們将迎接古神的降臨……”
随後便開始念咒,同時将一塊石頭放在了祭壇的凹槽中,祭壇很快就被激活。如同之前我測試祭壇的時候一樣,随着咒語和能量的流動,祭壇漸漸被激活。上面刻着的古怪文字也慢慢發光,最終一道強光射向對面牆壁上的雕塑,随後雕塑之間被光線連接,頭頂上的圖卷展現出來,整個密室變成了夢幻之地。
“古神啊,我請求您的降臨,我是您忠實的仆人!”他高舉雙手,滿面虔誠地喊道。
耳邊又傳來了古怪的聲音,但這一次隻有低聲的歌唱卻沒有門穌古神的說話聲。同時,躺在永生祭壇上的化蛇卻開始哼吟起來。她明明不知道咒語,但此時此刻卻自己說了起來。
“她是你的朋友嗎?”此時我走到閻霓的身邊,低聲問。
閻霓沒回頭地說道:“你說什麽?”
“如果她是你的朋友,是曾經救你的人,你現在卻看着她死嗎?”我又說,不怕暴露身份,因爲我已經準備出手了,在出手前我想争取一下閻霓,如果她能念及過去的友情,或許會站到我這邊。
“孤殇,你什麽意思?”她不耐煩地問。
“在黑暗中,兩顆孤獨的心。她一直在鼓勵你,作爲你唯一的精神支柱。而現在你爲了自保将她推入火坑中,這就是你的友誼嗎?這就是你的報恩嗎?或許過去你從未見過她的臉,因此不認識她。但現在你知道她是誰了,難道就真的看她死嗎?”
“孤殇,閉嘴!”她有些忍無可忍地回過頭,卻沒看見我,頓時一愣,感覺到了什麽看向祭壇的方向。
此刻永生祭壇上,化蛇的身體正漸漸飄起來,在光束中吟唱咒語。
骨鮞教的教主仰起頭看着天空,仿佛看見了斑斓的宇宙,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古神啊,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請降臨到這具身體裏吧!”他高聲喊着。
可就在此時,一隻手拽住了飄起來的化蛇,然後猛地将她拉出了永生祭壇上的光柱中。